諸世大羅

第一百零二章 再會女媧

青、黃、赤、黑、白,五色五行,神光直沖斗牛。

剎那間,有天崩地裂之聲響起,九曲黃河陣的迷天黑霧竟是被強行打出了個缺口。透過那從外照射進來的神光,隱隱能看到被五色祥云籠罩的身影,還能看到神光化作兩翼之形,護在那道身影左右。

神光進入九曲黃河陣之后,徑直往太乙真人一刷,就將他的身影給刷沒了,而后五色神光就如流水般退出,直接撤離大陣。

這一瞬間的乍起乍落,加上五色神光無物不刷,竟是連大自在天魔也沒能在第一時間阻止,讓太乙真人給五色神光給刷沒了。

那神光從九曲黃河陣內收回,向著五色祥云中的身影一纏,緊接著光華流轉,那身影已是化作一道五色長虹飛走。

五色神光基于先天五行所成就,而說到五行,就不得不提一下最基本的遁法——五行遁法了。

道門的輕功遁法皆是以五行為基,甚至世上九成九的輕功遁法都是如此。五色神光既是五行之道的大成之果,自然不會在速度上有遜色于他人之處。

這神光遁速之快,竟是和太乙真人的“縱地金光術”相差仿佛,從突破缺口,刷人,到遁走,前后加起來的時間都不到一息,須臾間就是已經撤離了大自在天魔等人制造的陷阱,便遠遁千里之外。

可就在其遁出千里之后,那身影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只因就在前方,一個身著黑山的男子緩緩扇動著折扇,表達出此路不通的含義。

只因就在天空之上,巨大的陰影遮掩了天日,一道又一道光柱投射下來,將方圓百里都給鎖禁起來。

“汪!”

一條白色大狗突然從虛空中跳了出來,向著那五色神光中的身影咧嘴道:“孔雀王,你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就束手就擒。”

“順便說說,”那黑衣男子淡淡道,“是誰讓你去救太乙真人的,據楊某所知,你孔雀王向來獨來獨往,不像是會插手這些爭斗的人。”

這突然施展出五色神光救人的強者,赫然就是十萬大山中的妖族強者孔雀王。

不過此君向來高傲,少與人結交,便是在十萬大山中也是獨來獨往,按理來說,孔雀王不該和太乙真人扯上關系才對。

“天狼神君。”

五色神光中的身影叫出了哮天犬在十萬大山混跡時的匪號,又將目光落向黑衣男子,“閣下,莫非就是那清源妙道真君楊戩?”

他能夠從對方身上感受到莫測之感,此人就像是一個深淵,難以見底。

與此同時,琉璃神光閃現,大自在天魔出現在光柱之外。當他見到陰影的本體,以及黑衣男子之時,這位心魔之主那千變萬化的身形固定在了一個姿態——正是凌仙都,或者說多寶道人的姿態。

“楊戩,還有云中城,你等還當真是給了吾一個不小的驚喜啊。”

天上飛著云中城,半空中站著楊戩,隨身還帶著一條狗,那從上方投射下來的光柱,就是屬于云中城四十九件道器的力量。

“多寶師伯謬贊了,”楊戩輕搖折扇,笑道,“若無師伯您提前布下了陷阱,困住了太乙師叔,楊某還沒這么容易截住他們。”

太乙真人擅長術算,還有堪稱極速的“縱地金光術”,這天下間能逮住他的人還當真是屈指可數。

若非大自在天魔提前蒙蔽了太乙真人的感應,讓他落入了陷阱,若非楊戩在外旁觀,以天眼提前預測到了孔雀王的撤退方向,他還真不容易截住孔雀王和太乙真人。

當然,能做到這一切的前提,還是要有提前的布置,思及那位玉清道首只帶著四個至人就直接去了不周山,大自在天魔就已經可以想到這其中少不了楚牧的算計了。

那小輩看起來很莽,不周山之戰中唯獨他沒有什么布置,但實際上,這不是他沒有布置,而是把布置都放在了不周山之外。

道可道那邊也許沒和楚牧交流過,這楊戩這邊絕對和楚牧合計過,否則云中城不會出現在此。

而在這時,楊戩已是擎出了三尖兩刃刀,蓄勢待發。

封神榜的作用,太乙真人已經向著所有人都展露過了,哪怕有打神鞭這一克制存在,封神榜的厲害依然是不容小覷。更何況那時候的太乙真人剛煉化完封神榜不久,且還是強敵環伺的境地,誰知道真給太乙真人一些時間后,打神鞭是否還能克制得那么徹底。

所以,這封神榜,絕對不容許落到敵方手中。

另一邊。

楚牧將盤古幡握著,另一只手浮現玉色光澤,三寶玉如意已是和手掌合一。他伸手向后,從那懸浮的四劍之前,抽出了“誅戮陷絕”,兩股象征意義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雙手上匯聚。

“娘娘若想要借妖族之力,貧道只能提前告訴你一個令人遺憾的消息,妖族的孔雀王,如今已經卷入了另一場大戰中,想要讓他來相助,那無疑是癡心妄想。”

楚牧掛著似笑非笑的神色,道。

云中城已是告知了楚牧有關另一處地界的信息,讓他知曉了孔雀王被云中城截住,是以女媧若想要以自身的身份號令妖族,那也要有妖族給她號令才行。

現在,在這里,就只有兩人,楚牧和女媧。

“借妖族之力?”

女媧笑意微微收斂,輕輕捋了捋隨風拂動的發絲,完美的俏臉上突然顯露出一種霸氣,“你是不是將本宮給看扁了,本宮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淪落到要依靠他人的地步。”

她可是女媧,是太古之時的圣人,是人族的創造者,亦是曾經將自身意志充塞天地,與其余圣人共掌天道的存在。

哪怕如今成了落地鳳凰,也依然是鳳凰。

“本宮不需要借助他人之力。”

這位娘娘將蛇尾化作無瑕的雙腿,長裙垂下,白玉似的小腳在空中踏出了霸氣的步伐,“本宮也不需要逃走。”

素手輕拂,剎那間,如時光倒流,過往的宏偉神話浮現在眼前。

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

只手補天裂。

神話的最后一幕停留在手補蒼穹的一幕,女媧的手掌也在同時充塞楚牧的視界,素手輕抹,便似要將楚牧直接從這世間抹去。

這一招,當初在仙劍世界之時,女媧曾經以虛幻之身顯化過,但此刻她真正在現實中使出,那威能絕非幻化可比,看似輕描淡寫地一抹,楚牧卻覺天地都在排斥他的存在,他就像是那道天之傷痕,將要被這一掌給抹去,從時間徹底消失。

強!強!強!圣人的高遠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哪怕女媧才剛剛重生,哪怕如今天地再非過往,這位圣人娘娘的強大也依然是震懾了楚牧的心神。

楚牧甚至懷疑,若是換做一個其他至人過來,是否會被這一掌給直接抹消。

‘就算是不被一招抹殺,也是兇多吉少吧······’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楚牧明面上則是平靜如水地刺出“誅戮陷絕”,無上殺伐氣刃直刺,剎那之間,那充塞視界的素手便似夢幻泡影一般,被刺出了其根本面貌。

輕描淡寫的一掌實則乃是陰陽五行之力的至極衍化,掌下所有的一切都會在那熔煉萬物之力下化消,被無情地抹去,楚牧刺破了這一掌的表象,顯露出的,正是七色流光匯聚成的手掌,那無情的力量熔煉萬物,將一切生機靈機,乃至要將楚牧的本體給抹去。

然而······

“若是過去的我,應對這一招,也許還要費上一番功夫,甚至需要以力強破,但現在······”

楚牧掛著一絲輕松的笑容,“誅戮陷絕”竟是衍生出種種相克的氣勁,以陰克陽,以陽克陰,以水克火,以火克金······

在這一瞬間,此處的劍鋒出現和這“只手補天”之掌截然相反的變化,簡直就像是一面鏡子照出了一模一樣卻在每一部分上都是相反的一般,與其中的陰陽五行之力一一克伐,讓其如同風中之沙,消散流逝。

“自修成‘兩儀劫’之后,這世上,無我不克之存在。”

若說“一元劫”是讓楚牧具備周而復始、萬象更新之力,擁有一元萬化之能,那兩儀劫,便是讓他堪破相生相克之根本,世間生生滅滅,皆已難逃楚牧之掌握。

女媧這一招,固然是窮盡陰陽五行之衍變,但是,還不夠!

日月之瞳中閃過流火和寒氣,隨著楚牧向前踏出,在空中留下明顯的光影,盤古幡當空劈下,兩儀輪轉,衍生出一股無匹沛然的力量,震破蒼穹,突破虛空,噼里啪啦地斬出一道橫貫天空的黑痕,落向視線盡頭的那道身影。

有盤古幡,有誅仙四劍和陣圖,有三寶玉如意,一身豪華裝備,楚牧難不成還會怕一個女媧?

打便打,正好剛剛練成“兩儀劫”,缺一個試手的對象。

開天辟地之能降臨至女媧頭頂,恍如將萬象化歸為一體的恐怖體量,令女媧毫不懷疑這一擊若是落實了,她這身軀怕是要再度重塑了。

不過女媧卻是毫無躲閃之意,只見她素手一招,一道流光便自長空掠來,落到她身上,形成一件莊嚴帝袍。

其上有大千寰宇、山川河岳、光怪陸離、日月星辰、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山川地脈······世間萬象,不拘生靈死物,皆在這華美又莊嚴的帝袍上顯現。

此正是補天道至寶——山河社稷圖。

‘補天道主!是我疏忽了!’楚牧心中暗道不好。

補天道主這一次隨他一同前來不周山參戰,自然是帶上了補天道至寶山河社稷圖以防身,這也就給了女媧一個極好的機會。

山河社稷圖就在不周山上,甚至于因為乾帝和楚牧的離開,以致于那邊戰況稍緩,讓其余人接近此處。這時候女媧召喚山河社稷圖,即便是補天道主想要阻止這件至寶離開,怕是也做不到了。

山河社稷圖著身,其內部所蘊含的無窮元氣頓時便加諸于女媧身上。

這件至寶除了自成一界的特點以外,最大的特點便是內含近乎無窮的元氣,昔年楚牧便是借山河社稷圖之力逆伐強敵,今朝女媧復生,正是缺乏元氣之時,有山河社稷圖著身,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轟!”

抬起的素掌硬撼突破虛空的一擊,沛然元氣在女媧手上化作了世間最強之掌,其功參造化的境界將元氣利用到極致,一掌之下,至極一擊被轟然擊散,甚至于空間裂縫都被瞬間修補。

一切,皆如時光倒流般自然。

女媧披上了七十二色的光影,身影一晃,便是化天涯于咫尺,瞬間欺入到近前,那纖纖玉手一轉,剎那間天旋地轉,日月無光,世界都似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空間千回百轉,混亂至極。

這一瞬,她以無上之力將空間扭曲得不成樣子,一瞬間,連楚牧都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分裂成了不同的部分。

對于空間的掌握,對于元氣的利用,女媧皆可說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看似簡簡單單的一掌,卻讓周遭天地換了一個模樣。

“轟!”

楚牧身上猛然爆發出洶涌的混沌之氣,他以自身真氣強行定住了自身,抗拒了那扭曲又被切割的空間,盤古幡和“誅戮陷絕”同時一轉,如同太極一般輪轉著開辟和毀滅兩種截然相反的意境,極端又互相依存的力量在他手上形成一個整體,悍然震碎了這被隨手拿捏運轉的空間。

“兩儀劫。”

楚牧一聲沉喝,千回百轉的空間被粉碎,盤古幡和“誅戮陷絕”同時絞向那欺近的身影,開辟與毀滅摩擦,衍生出極端又圓滿的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