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看著有些發白斑點的米黃色沙發,上面還擱放一本像是泡水褶皺的《繡榻野史》,當場謝絕道:“吃的太飽,不用了。”
“剛剛打擾了你的人生大事,抱歉。”
輔導員白式輕輕吐出眼圈,“算了,反正也沒有傳宗接代,我給你個面子。”
“你為了明晚的試膽大會來的?”
王曦瞳孔微縮,“看來我這種大魚,你撈了不少。”
輔導員白式當場得意一笑,可隨即露出苦憋臉色,“別說了,就你這筆成功入賬,他們的都被老頭子轉走了,那群傻逼轉賬狗。”
毋庸置疑,這位白式輔導員靠著工作關系,通過一臉正氣的模樣,抓住他們這些走“后門”的人,各自克扣一番。
錢給了,門路也自然建立了起來。
學院里現在絕對有一群手握重金卻無處花錢的盲頭蒼蠅,迫切地想要知曉接下來的內幕。
王曦這一次,倒也算誤打正著。
南都學院之所以地位高上,就在于它會根據學生的“天賦”砸下“資源”。
極品天賦對應超額資源。
理論上,只要自己花來“偽造天賦”的成本小于學院砸下的“超額資源”,便是一件劃算的買賣。
不過“資源”總量是固定的,這樣沒有偽造天賦的學生自然會少分資源。
所以這種偽造的行動,向來都是無比忌諱。
但已經有聰明人比王曦還早來尋找這位白式輔導員了。
而白式望著王曦的臉孔,也是一臉鄙視。
仿佛在嘲諷著,你個濃眉大眼的人,居然也是和他們一群作弊的垃圾一個樣,背叛了革命。
聞著空氣中熟悉氣味,王曦都有些難忍,直接掏出口罩帶起來,然后還用隨身攜帶的濕紙巾擦了擦手,摸了門把手他都覺得有點惡心。
隨后他才說道:“我主要想知道,為什么會舉辦這一次試膽大會,藍星不是禁止這種驚嚇類行為么?”
“我知道規矩,這個問題是算1次求助機會,我們就只剩7次。”
白式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的重點居然不是通過試膽大會的訣竅。
讓早就打印了一疊攻略,準備拿來賴掉所有求助機會的他反應不及。
沉默一會,白式揚起有些滄桑的臉孔,望著壞了四分之三燈珠已經很暗的LED壁燈,“因為這個試煉,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什么意思?”
王曦氣息加重。
從舍友肖建平給他透露這件事開始,他就查閱了學院的歷年試煉,都沒有過類似的大會。
而當初得到“恐懼凝視”能力后,王曦更是閱讀過諸多規章,清楚藍星對“恐懼”這件事的忌諱。
別說恐怖屋禁止開設、恐怖玩具禁售,甚至穿白衣裝女鬼嚇人,都會受到讓人肉疼的治安罰款。
南都學院,怎么還會硬頂著上呢?
望著王曦的求知目光,輔導員白式豎起兩根指頭。
“二?”王曦沒明白。
“兩個原因?兩個人?”
“是第二個求助機會。”白式大咧咧的雙腿盤膝,背靠床頭靠枕說道。
“你大爺的。”王曦當場變臉,罵出聲來。
“我現在就去校長室自首,說我賄賂輔導員,我們就這樣一拍兩散。”
“你放心,校長給你做白事的時候,我肯定送上兩個花圈,就寫‘匹夫無罪,傻逼有罪’。”
“哎哎。”白式急忙抬手,“有話好好說,別急,啊,詹同學?”
“王!”
“哦哦,王同學。”輔導員白式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錢都被他去美苑國際會所沖了VIP卡了,哪還禁得起查贓呢。
可惡,明明前幾個水魚,他用這個方式都成功讓對方吃啞巴虧的。
白式悶悶不樂地開口解釋道:“主要是學院想在你們這些人里,提前抽調人選,秘密納入‘森之黑衛’,甚至入選‘薔薇十字’。”
“這次試膽大會,就是提前觀察,所以用點特殊手段也正常了。”
理由合理,卻也只在表面。
“我要知道的是內在的深層原因,以前肯定也有小規模抽調的,為何這次弄得如此規模龐大?”王曦追問。
白式深深的注視著王曦,手中煙灰抖了抖,仿佛無比戒備。
“你關心這一點,有些過了尺度了。”
“吃著飯堂的2兩米飯,操這種南都局委員會的心?”
“這不該是一個學生關心的問題,甚至我都要懷疑你了。”
兩人就這么互相注視,仿佛在隔空摩擦著火花。
直到十幾秒后,王曦默默走過去,不舍地掏出手中的華子,塞在輔導員白式手里。
瞬間白式緊繃的臉色松了下來,“早這樣嘛。”
然后他毫不遲疑,在一根未滅的情況下,重新掏出一根華子點上。
兩根同吸,露出陶醉的神色。
王曦也只能搖搖頭。
抽不死你。
許久,緩過來的輔導員白式,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說道:“這個還真的是兩個原因。”
“前天,同時發生了兩起列車上的神秘災難事件。上頭懷疑那些禁忌封印物是感受到了什么,來提前接觸目標的,畢竟它們在這方面靈敏的很。”
“列車上的人有問題?”
王曦發覺自己擔憂還真的實現了。
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全程都可能被監控著。
白式仿佛抽著事后煙,神色聊寞,“如果是的話,那就只會是一輛車受到襲擊。說明這些禁忌封印物也壓不準,所以是這一屆坐列車來到南都的都有可能。”
“但這不會是試膽大會的必然條件。”王曦一針見血。
理由還不夠強烈。
想讓基層跑得快,靠獎勵釣魚可不夠,必然還有某種責任懲罰。
“還有就是昨天,叛軍發動了一起針對南都局一位主任的襲擊,現場的指揮者被發現是我們南都的學生。”
王曦:“……”
咋又是一件和他掛鉤的事情。
白式搖了搖頭,“老頭子這兩天都忙著處理這事去了。”
“一位學生,說明不了什么吧?”王曦解釋道道。
這點昨天在現場他便思索過。
“關鍵那傻叉已經入選了南都局的森之黑衛隊伍了,過兩個月就得授士官銜。”
王曦當場內心一震。
玩小黃油玩出菜刀結局或者和死黨一起的badend基情結局,都沒有這么震撼!
能夠入選森之黑衛這種執法部隊的人選,必然是整個家族上下三代都通過了政審,無比嚴格。
就這樣身家清白的學生,都被叛軍給滲透了?
白式嘆了嘆氣,“所以上頭很惱火,覺得之前培養目標太明顯了,整個學院的學生,叛軍會挑花眼不好押寶。但對著幾位特別優秀的,下足功夫的話,卻會有可乘之機。”
“所以新一屆打算在原本的模式之外,秘密選取另一批種子出來,探索新模式。”
“不過這些,你都沒戲。好了,聽完內幕,回去匯報給你的小情人吧。”白式擺了擺手,“真掃興,記得你欠我300塊。”
王曦則是笑了笑便轉身就走。
就在這瞬息之間,白式忽然從發霉的枕頭下,掏出一個卡片式的傻瓜相機,直接對著王曦“咔嚓”一下,悄悄拍攝背影,然后便順手塞回。
直到王曦關門離開,輔導員白式才露出嘀咕的語氣。
“這小子明明殘疾了,怎么一直給我很恐怖的感覺,媽的,剛剛那番對視,我差點就尿褲子了。”
他沉思道:“不行,明天這特殊膠片得趕緊交上去,讓人分析分析。”
深夜,南都學院北區后山。
一位黑衣人佝僂著身子,鉆過一個狹小洞口的隧道后,發覺前方的空間頓時豁然開朗,頭頂探照燈的他不禁大喜,知道到自己終于到了目的地。
艱難爬出來,黑衣人便趕緊根據口述內容,跑到石室一處墻角,跪在地上,用手掃開碎石塊,露出一塊雕刻神秘紋路的漆黑的石板。
它死死地壓在一個古老的井口上。
而石板與井口的連接處,都貼著神秘的鬼畫符,原本鮮紅的朱砂已經黯淡。
黑衣人咬咬牙,一個發狠將所有符咒撕掉,然后用力推開刻著詭異紋路的石板。
洞口下一片漆黑,時不時陰風襲來。
感受著心臟急劇的跳動,黑衣人猛地取下背包,就里面的一袋袋血包猛地砸下去。
到后面他甚至直接將整個背包傾倒,讓血包掉得快些。
知道感受不到任何重量后,黑衣人才想起叮囑,急忙站起身來,朝著來時的狹小隧道口跑去。
忽然。
黑衣人腳步定住。
一只能夠看到白骨,五指長得超過人類尺度的干枯鬼手,死死抓住他的腳。
瞬間。
一切消失。
垃圾袋更是有一個角落堆放,碼成小山。
“坐吧。”輔導員白式點了根煙,自個坐在床上,指了指角落的懶人沙發。
幾分鐘后,穿著一條短褲、上身赤裸的輔導員白式,一臉不爽打開門,手里還握著掃把,一副殺氣騰騰。
細看發現是王曦,他才對地上吐了一口,暗罵不已。
緊接著,一位涂得姹紫嫣紅,胸口墊得高聳,全身散發刺鼻香水味的妖艷女子出現。
可等她看到王曦袖口空蕩蕩的一截,當場氣不打一處來,暗罵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人,然后扭頭就走。
白式看著王曦還呆愣在門口,不耐煩道:“進來啊,要給我當門神不成?”
王曦走進房間后,卻發覺這間比起他們宿舍還要寬敞一倍的房間,處處堆滿外賣袋子、湯汁撒地。
不過王曦并不在乎。
假如這個世界上有鬼,那也是鬼怕他。
走到頂層角落的815號房后,王曦猛地一踹,喊道:“白事,收租了。”
她穿著高跟,搖擺著婀娜腳步,手上叼著剛燃起火星的香煙,手里還數著三張百元藍星幣,一臉嫌棄地擠開白式,冷語道,“你個大老爺們裝學生收你學生價就算了,還想賒賬?我沒收你外賣上門的路費都算看在南都學院的面子了!”
說罷她便氣沖沖走出門去,越過王曦時看到他帥氣的臉龐,才綻開笑容,正要想要遞上一張卡片給學生價。
這輔導員還有女友?
誰家眼睛不要的,不拿去捐了?
徹徹底底地將整個宿舍收拾打掃完后,王曦婉拒了肖建平去附近傳聞的“腐敗一條街”挽救墮落小姐姐靈魂的邀請,直接走進隔壁北四宿舍樓。
北四宿舍樓有些年久失修,一般放在最后安排,因此沒有住滿人,電梯在八樓停下打開后,整條走廊盡數是漆黑一片。
緊接著里面還傳來一番男女的爭吵聲,像是討價還價?
王曦有些訝異。
“哪來的收租的,走廊有紅外攝像頭,你敢捉弄看我不把你身上這身皮剝了?”
房門內傳出一聲氣急敗壞的聲音,同時還有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抽屜碰撞聲。
晚上,北區宿舍樓。
雖然最基本的生活物資,從洗漱用品再到床品體能服這些,學院都給配備齊全,王曦還是根據自己的需要,特意去北區超市購置了一些。
諸如睡覺他喜歡多鋪一層褥子,這樣睡得軟,符合他喜歡吃軟飯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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