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燒焦的尸體，蘇離突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這是他認識的人。
他是裁縫鋪的老板，是一位父親。
是一位善良的人，愿意喂喂流浪貓，有一個好妻子。
然而，此時此刻，他殺掉了自己的妻兒母親，害死了不少無辜的路人。
就這樣躺在廢工廠的地面上，尸首異處被燒的焦臭。
里奧拍拍蘇離的肩膀，沉重的開口說道：
“這就是教會禁止非凡者出現的主要原因，超凡力量是污染，是猛毒。哪怕再善良的人，生了病依然會死去。”
諾克摸出兩根卷煙，遞了過來。
他卡出一口血痰，吐在地上，臉上露出哀痛的神情：
“每年，都有大量的值夜者和代罰者失控。他們曾是最好的隊友，為了保護民眾，拼死搏殺，與邪教徒，失控者，封印物，做著一次又一次的較量。”
“犧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你的敵人，是曾經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戰友，最尊敬的老師，他們畸變成丑陋的怪物，奪走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
蘇離沉默了。
他無法想象，莉莉絲，或者是奇洛夫，變成怪物的模樣。
更加不愿意去想，當槍口對準他們的時候，他是否能像今天這樣毫不猶豫地開槍。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也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東區的風，是那么的涼。
吹的蘇離有些發冷。
里奧拍了拍蘇離的肩膀，他笑了笑，看著遠方的夜空說道：
“回去吧，今晚謝謝你。你拯救了許多無辜者，如果那一天輪到我頭上，不要手下留情。這是我的愿望。”
諾克也同樣對蘇離說道：“你是位合格的守護者。”
走在回去的街道上。
警察正在做著善后工作，尸體被拖走，血污被洗刷。
一具具冰冷的尸體，被緩慢地拖上馬車。
蘇離走的很慢。
一名年輕的警司見到身穿黑色雙排扣大衣，頭戴黑色禮帽的蘇離，他突然停下手頭的工作，對著滿身灰塵的蘇離，敬了一個禮。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注視著蘇離，默默敬禮。
蘇離在胸前點了四下，回應了一個值夜者小隊的禮節。
他想起了醫院里忙碌的醫生，想起了因為一聲哨響，丟下行李沖進烈火的消防員，想起了守衛人民的衛士……
總有那么一群人，在默默守護著這個世界。
他深吸一口氣，步子邁了起來……
黑夜教會。
地下圖書館二層。
蘇離敲響了主教辦公室的房門。
“這么晚了……你剛剛遭遇了戰斗？”拉開房門，看著風塵仆仆的蘇離，穆里尼奧愣了一下問道。
“來的時候，我收到了代罰者的臨時征調，解決了一位失控者。”
“老師，非凡者，一定會失控嗎？”
“沒有永遠的強大，非凡者也會生病，也會面臨衰老，當容器被腐蝕朽壞，失控就會像生老病死一樣降臨。”穆里尼奧和煦道。
“可他正值壯年，他應該有更好的結果。”
穆里尼奧瞬間明白了蘇離的痛苦，他柔和地說道：
“那位失控者，你認識？”
蘇離點點頭，輕聲說道：“他是女神虔誠的信徒，是一位善良的人。”
轉身給蘇離倒了一杯熱水，老帥哥捋了捋頭上的白發，輕聲說道：
“所以，世界更加值得我們去守護。”
看著滿頭白發的穆里尼奧，蘇離問道：
“老師，狄更斯和重音符舞者阿爾泰斯，您熟悉嗎？”
聽到這兩個名字，穆里尼奧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認真回答道：
“前者，是真靈會的十四主祭之一，半人半神的存在，他是一名老牌強者，雖然只有序列四，但能力相當詭異難纏，據說他的背后，有一位真神存在。”
“至于重音符舞者，阿爾泰斯是少數人類國家承認的巨龍，他充滿智慧，并不邪惡，曾在波特尼斯共和國擔任過魔法顧問，不少名滿天下的人類強者，都是他的學生。”
“你是怎么知道這兩個名字的。”
蘇離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真靈會十四主祭嗎？狄更斯是巨龍途徑？！”
穆里尼奧鄭重道：
“空想巨龍，狄更斯是個危險的家伙，他能在人類的夢境中穿梭，可以駐扎在人的思想中，想要宰掉他很難辦到，更被譽為‘籠罩整個城市上空的龍之噩夢’。”
蘇離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對信賴的老師說實話。
“老師，我體內的巨龍，名字叫做敖蔑。”
“真靈會的狄更斯，就是他的信徒，稍早些的時候，他呼喚了敖蔑的尊名，將我拉上了神殿。”
“在那里，我得到了他進獻的龍珠。”
聽到蘇離的話，饒是見多識廣的穆里尼奧，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祂的禱詞是什么？”
蘇離回答說道：
“是天空的霸主。”
“是俯瞰一切的君。”
“萬事萬物的主。”
穆里尼奧只聽了前面三行，就感到一股霸氣撲面而來，這樣的禱詞，只有位格高于序列零的存在，才能使用。
瓦雷利亞語本身，在神秘學上，是具有溝通自然力量的語言。
使用這種語言，如果位格不夠，禱詞會指向更加強大的存在。
原本，穆里尼奧以為蘇離體內的巨龍只是一頭短時間登臨過神座的存在，想不到這巨龍的位格應該遠在序列零之上！
“想不到重音符舞者，已經隕落了。他的龍珠你要好好使用，我會加緊為你配制序列八的魔藥，這件事除了我之外，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蘇離點點頭，他知道這件事的危險性有多大。
如果被阿斯泰爾的學生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引來不小的麻煩。
“那么，真靈會的事該怎么辦？”
蘇離的詢問，不禁讓穆里尼奧犯了難。
如果他可以走出黑夜教堂，完全可以讓蘇離下達‘神諭’引狄更斯到沒有人的黑暗森林。
這樣，他就可以親自出手，為學生解決這一隱患。
可現在，想要解決狄更斯，顯然是不可能的。
“你記住一點就可以了，真神不會輕易回應信眾。”
“從本質上講，你就是敖蔑，敖蔑就是你。只要謹慎一點，就算被狄更斯碰到了，也不用慌張，因為在位格上，真神對于信徒有著絕對的壓制。”
穆里尼奧想了想，繼續說道：
“保險起見，我再教你一個小方法，如果遇到危險，呼喚我的信使。”
“方法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