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穆里尼奧拉了起來，蘇離問道：
“接下來呢？我們要干什么？”
穿著教士服的穆里尼奧打了個哈欠，慵懶說道：“當然是給你安排個房間，先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說。”
一邊說著，石門已經緩緩打開，發出喀拉拉的摩擦聲。
外面昏黃的煤氣燈燈光已經照射進來。
蘇離‘啊’了一聲，問道：
“不是說，我可能就只剩下十天時間？”
老帥哥已經率先走了出去。
“還要再考察考察你，我可不想教導出一尊邪神出來，那可是龍，不是什么普通玩意。總之，先睡覺。”
雖然看上去，蘇離的身體并無大礙，可僅僅是一動，身體各處就傳來鉆心的疼痛，尤其是右腳。
拖著疲憊的身體，蘇離咬著牙跟在穆里尼奧身后，走出了因為戰斗波及變得狼藉的祭壇。
穿過巨大的石門，周圍蠟燭發出火苗燃燒的聲響。
蘇離注意到，周圍的甬道兩旁，佇立著一尊尊手捧燭火的神像，顯得古老而神秘。
“該怎么考察？用之前那種能力？窺探我的記憶？”
穆里尼奧感慨道：
“沒那么好辦，我只能看到一些粗略的畫面，你們的世界可真好，人們吃得飽，穿的暖，不用擔心瘟疫，邪神，沒有超凡力量所干擾。”
“而在這里，人命就像秸稈，被風一吹，就會大片的倒下。”
“這是一個死亡就像家常便飯一樣的世界，對于大部分普通人來說，活過今天，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轉過頭，用帶著眼罩的面孔，對著蘇離說道：
“我想活著看到那一天的到來，像你們那個世界那樣。”
“即使我不能，我希望你，或者你的后輩，你后輩的后輩，能夠實現這個愿望。”
盡管隔著眼罩，蘇離似乎仍然看到了穆里尼奧眼中那大片燦爛的星海。
這一刻，他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些被稱作黑帽子小隊的人，為什么會攻擊他，為什么會舍生忘死地去搏殺一只可怕的怪物。
不是為了寶藏，他們好像動物世界里的螞蟻。
哪怕天敵再強大，也會賭上一切，蚍蜉撼樹。
正是因為有這樣一群人的存在，族群才能繼續繁衍。
“你怎么知道，我會成為和你一樣的人？”
這個擔子太沉重了，蘇離對這個世界，并沒有歸屬感。
老帥哥哈哈大笑，帶著些許嘲諷，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說道：“之前我并不太確定，不過，動物學家先生，你連大象都想保護，如果你有更強大的實力，可以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順便解決掉一些微不足道的麻煩……”
沒有繼續往下說，穆里尼奧似乎要留給蘇離想象的空間，信手推開了甬道盡頭的一扇鐵門。
“今晚就住著兒。”
探過頭，蘇離向著屋內看去。
那是一間不大的石屋，四壁貼滿了一張張銘刻有古怪紅字的符箓。
靠墻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單人床，床鋪還算干凈，旁邊擺著一張木桌，對面就是一個簡陋的盥洗室。
這地方，怎么看，都更像是一間牢房。
“就住這兒？”
穆里尼奧道：“這屋子能很好的抑制龍魂對你身體的侵蝕，如果你想過的更好一點，就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吧。”
“作為我名義上的徒弟，一會我會讓值夜人給你送點食物和水，這些都從你以后的工資里扣。”
蘇離走了進去，嘆氣說道：“不算太壞，起碼這里沒有蟲子，比在野外風吹雨淋好多了，另外……我還有工資？”
哐的一聲，鐵門已經關上。
隔著鐵門，穆里尼奧的聲音透過小窗傳來：
“不要太期待，作為我的學生，你還得交學費。恩……這很合情理。”
無語。
如果不是經歷之前的戰斗，蘇離甚至懷疑穆里尼奧堅持收他做徒弟，就是為了賺他的錢……
“你很缺錢？”
“我得發粥，接濟更多窮人，讓他們的信仰更加虔誠……”說話間，聲音已經遠去。
蘇離看著沒穿衣服的上身，大聲叫道：“喂！回來，起碼給我件衣服。”
“讓值夜者給你送。”
再次聽到哐的一聲，蘇離知道，那個人已經徹底走了……
疲憊的躺在硬板床上，之前發生的一切久久縈繞在蘇離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
也都太過突然。
怎么好好的一次探險，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陌生的環境，完全不熟悉的人和事物，荒誕如同電影般的展開。
家人，朋友，事業……
盡管疲憊異常，躺在硬木板上仰望屋頂的蘇離卻是輾轉難眠。
“只剩下十天嗎？”
翻身下床，走到盥洗間，蘇離側過腦袋，打量著熟悉又陌生的身體。
他后背所有骨骼的位置，明顯有一道道烙鐵般的痕跡。
那是融合龍骨造成的創傷，只是微微瞥了一眼，脊椎骨的位置，就隱隱冒出淡淡的紅光，開始發熱，燙的他心臟狂跳，不敢再去多看，蘇離連忙回到床邊。
想起剛剛與穆里尼奧的戰斗，他又忍不住抬起右腿，忍不住伸手撫摸刺痛明顯的皮肉。
沒什么異常，一切都完好如新。
突然，蘇離有些慌亂，忍不住去看自己左邊大腿內側。
那個地方，有他的胎記，是他帶到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還好……胎記還在。
就在這時，鐵門被砰砰敲響。
蘇離轉過頭，見到了一個身穿雙排扣尼子大衣，扎著淡金色長發的女子正端著一盤東西，站在鐵門旁，在她的肩膀旁，趴著一只豎起兩條尾巴的虎斑小貓，正瞪著銅鈴般滴溜溜的眼睛，打量著他。
呃……
飛快地抓起枕頭擋在身前，蘇離在心里瘋狂咒罵剛剛認下的便宜老師。
“不是你想的那樣……”
莉莉絲蔚藍色的眸子輕輕瞇起，精致如同陶瓷娃娃一樣白皙的臉龐掛上了一絲羞惱，冷冰冰地開口說道：
“胎記挺特別，是個展翅飛翔的小鳥？”
“是老鷹！”蘇離同樣羞惱道。
莉莉絲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
“這是主教大人交給你的東西。”
鐵門的下方，推進來一個木盤，上門整齊地放著一疊衣物，清水，兩根硬邦邦的黑麥面包，還有一本書籍。
“謝謝。”蘇離用新學會的瓦雷利亞語道。
“外鄉人，提醒你一句，沒什么事，不要大聲喧嘩。”
“這里有著不少足夠殺死你的強力封印物，我和主教大人的意見相左，如果你不老實，我會毫不猶豫地動用它們，干掉你，然后將尸體喂貓。”
喉嚨下意識滾動了一下，常年在叢林與野獸打交道的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殺意。
哪怕對方長著一副天使般的面孔。
“好的。”
聽著對方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蘇離才松了口氣，伸手端起木盤，借著微弱的燭光，他看到了那本破舊的書籍，上面用瓦雷利亞語寫著幾個燙金大字。
《超凡通用手冊——基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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