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里,音樂餐廳。
韓韻口中的spa,林寧略有耳聞。
沒記錯的話,這種地兒,對著裝,有著自己獨特的要求。
“抱歉,今晚不行,我等下要回宿舍。”
沉思片刻,不等韓韻開口,林寧抿了抿唇,繼續道。
“你知道的,我舍友被交警帶走了,我不回去,不合適。”
“理解。”
微笑,點頭,韓韻說罷,沖著不遠處的服務員,招了招手。
“服務員,點餐。”
“你那天在辦公室說我和你的第一個病人很像。你說的那個病人是寧媽的兒子吧?”
趁著上菜的功夫,林寧主動將話題拎了出來。
“你說的寧媽是寧婉?”抿了口手邊的果汁,韓韻笑著問道。
“嗯,她人挺好,我爺爺拖她照顧我。”
“這事兒我聽她說過。作為交換,你爺爺資助他們的兒子去國外的研究室治病。”
“是這樣。韓醫生對這邊熟嗎?”
嘴角微翹,大腦高速運轉的林寧,自然而然的換了個話題。
“還行,怎么了?”
“我想去商場買幾件換洗的貼身衣物,晚上好一起帶回宿舍。”
咬唇,低眉,突然就羞澀起來的林寧,說貼身衣物的時候,聲音很輕,但很清晰。
“這邊有家銀泰,走路的話,差不多15分鐘。”
看著林凝手背處大多醫生都認得出的針眼,不等林凝開口,韓韻瞇了瞇眼,提議道。
“這樣,我剛好也沒事兒,吃完飯一起去逛逛,完了開車送你回學校。”
“方便嗎?”
眼底的狡黠一閃即逝,林寧之所以拋出商場這張牌,就是為了引韓韻上鉤。
眼見為實,只要進了內衣店,林寧有的是法子讓韓韻徹底打消對自己的懷疑。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沒什么不方便的。林老是我的病人,沒能留下他,很遺憾。”
想到那位詼諧幽默的小老頭,韓韻點了點頭,語氣低落了些。
“爺爺的病我很清楚,就是華佗再世也無能為力。”
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系統,林寧抿了抿唇。
如果不是女裝,早就成了一把骨灰的自己,拿什么矯情?
“不說這些,有個問題想問你蠻久了。”韓韻說。
“哦?說來聽聽。”林寧道。
“林老在醫院住了差不多小一年,為什么你一次沒來過?為什么他從沒提過你?”
“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
“那你一定知道林老的后世是醫院和社區一起辦的吧?”
“知道。”
“他的朋友尚且泣不成聲,而你,恕我直言,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半點難過的樣子。”
“抱歉,這是我的家事。”
面前的韓韻,看起來還挺咄咄逼人,林寧長出了口氣,淡淡道。
“好一個家事。你就真一點不覺得你出現的時間,太湊巧了嗎?”
白凈的手,輕輕的敲著桌面。
女人的直覺告訴韓韻,這個憑空冒出的林凝,一定有問題。
“呵,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犯人,我沒義務回答你。”
林寧輕哼了聲,明顯強硬了很多。
“是沒義務,還是心虛,還是你根本就說不清?”
“為什么要刨根問底呢?是什么真就那么重要嗎?”
“林老是遠近聞名的善人,也是我的病人。明明發現有貓膩卻視而不見,我做不到。”
“唉,我爺爺并不是從一開始就熱衷做好事的。他做這一切,都是在還前半生的債。”
回想起小老頭那晚的哭訴,林寧嘆了口氣。
人無完人,年輕版的小老頭,說是人渣,都算贊美了。
“還債?”
“這么跟你說吧,我奶奶至今還對他恨之入骨。”
滬市,某花園洋房。
林寧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口中的奶奶,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一小時前,沈美玲與往常一樣,嘴里念著的還是那句“愿你死后,足夠凄涼。”
一小時后,這個早年扣瞎了自己一只眼的老婦人,險些一命嗚呼。
“康醫生怎么說?媽為什么會暈倒?”
沈美玲臥室,氣質端莊的沈縵,應該是跑急了,說話的時候,有些氣喘。
“說是氣急攻心,我看了媽手機,爸走了,爸.....”
說話的是沈闊,90年出生,任職某地產公司,沈縵同母異父的弟弟。
“打住,別給我提他。你愛人呢?不是讓她在家看著媽嗎,就是這么看的?”
“靈芝去逛街了,說是媽想吃哈廠的點心.....”
“借口。”
“噢。姐,爸那邊有......”
“閉嘴。我警告你,媽這次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兩口子沒完。”
冷著臉的沈縵,別提有多嚇人。
沈闊抽了抽嘴角,至今都搞不懂姐姐和母親,為何會突然對自己的父親,恨之入骨。
“姐,他人都沒了,有些事兒.......”
沉默良久,沈闊撓了撓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想問林葉的事兒?”
“嗯,自打12歲那年爸離開這個家,每次提他,媽都打我,真挺冤的。”
“呵,冤嗎?我問你,林葉離開那年,家里都發生了什么?”
“你在國外讀碩士,我在寄宿學校,大哥一家三口出了車禍,媽的眼睛壞了一只.......”
回憶過往,細思極恐。
從沒往這方面想過的沈闊,說著說著,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我父親也是車禍走的,也是剎車失靈。”
看著面前臉色驟變的弟弟,沈縵瞇了瞇眼,繼續道。
“林葉比媽小8歲,早年是我爸的司機,為了得到我媽,他害死了我爸。”
“為了讓你有機會繼承這個家,他害死了我哥,害死了我才出生不久的侄女,害死了我嫂子,他害得林伯伯一家,整整仇視了我們18年。”
“算算年紀,我那未曾一件的小侄女,也18了.......”
沈縵的聲音很輕,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不等沈縵繼續,沈闊問道。
“那媽的眼睛?”
“是我自己扣的,把手機給我。”
說話的是沈美玲,早在女兒吼人那會兒,這個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的女人,就已經醒了。
之所以遲遲不愿睜眼,是因為害怕,害怕之前看到的那條信息,是自己眼花。
“林葉死了。林葉生前藏了個孫女,來歷不詳,出身不詳,父母不詳,1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