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西京,烈日炎炎。
出了醫院的林寧,后背陣陣發涼。
韓韻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那些,又為什么要寫個地址給自己,原因并不難猜。
現在看來,貿然來醫院,顯然是個錯誤的決定。
“永松路,18號。”
的士后排,上了車的林寧,皺了皺眉,必須承認,自己錯了。
錯在高估了自己的扮相,錯在低估了醫生的專業。
錯在忽略了韓韻對自己的熟悉,錯在,心不在焉的上錯了車。
“師傅,麻煩你靠邊停下,我忘拿東西了。”
回過神的林寧,視線里,一條尾指粗的繩索,橫跨扶手,連著個坐在副駕,雙手被捆的女人。
“呵呵,別怕,她是我愛人。”
駕駛位,面色疲憊的司機師傅,聲音很溫和,說到愛人的時候,眼神很溫柔。
“你愛人?”林寧正撥110的手,微微一頓。
“嗯,她生病了,阿茲海默,也叫老年癡呆。”司機說。
“所以你出車都帶著她?”
想起早年被父母輪流帶去辦公室的日子,林寧抿了抿唇,問道。
“嗯,差不多小三年了。她總亂跑,一個人在家我放心不下。”
“好吧,阿姨挺好看,挺,挺活潑的。”
再次看了眼副駕罵罵咧咧的女人,對于司機師傅所說,林寧信了。
“她怕人,人一多就激動,就害怕.....”
應該是看出了林寧的疑惑,司機主動解釋道。
“那你還帶阿姨出來跑車?”林寧問。
“算是種鍛煉吧,她還年輕,日子還長,爭取一點一點的將她拉出來。”
“一定可以的。”
師傅的語氣很堅定,林寧的聲音很輕。
難以想象,到底有多恩愛才會讓一個人,明知對方不認識自己,還能用盡全力去保護,還能不離不棄。
“有沒有想過放棄,有沒有堅持不下來的時候?”
良久,想到同樣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父母,明知這么說有些不妥的林寧,還是說出了口。
“沒有。”
師傅干脆的讓人心疼,后面的路,林寧沒再開口。
永松路,18號。
小老頭的房子,獨門獨院,還挺別致。
標準的中式大門,兩只泰迪大的石獅,看起來賊有氣勢。
院墻不高不低,凈身高170的林寧,試著蹦了蹦,沒摸到墻沿不說,到換來一記嘲諷。
“哈哈,你確定你有跳?”
說話的是錢哆哆,錢哆哆身后,是間戶型差不多的宅子,17號。
“你讓讓,影響到我了。”
看著不遠處的小胖子,林寧說話的時候,眼底的狡黠一閃而過。
“啥玩意?”錢哆哆說。
“說你呢,擋著我了。”林寧繼續。
“額.....”
自說自話的姑娘,漂亮是漂亮,腦子似乎不怎么靈光。
錢哆哆好笑的撓了撓頭,真不忍心戳穿對方。
“咦,你能看到我爺爺?”
似是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林寧特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不,不然呢?”
錢哆哆抽了抽嘴角,所幸放假無聊,只當是玩劇本殺了。
“爺爺,快來,你鄰居,能看到你。”
林寧說話的同時,特意沖著一旁的白墻,招了招手。
類似這樣的獨角戲,那些獨自在家的日子,林寧經常玩。
“我鄰居?”錢哆哆佯裝驚訝道。
“嗯,林葉是我爺爺。你家有人嗎?”
“沒,沒有。”人設不能丟,看似憨厚的錢哆哆,繼續裝傻。
“你多大?你挺高的,有1米8了吧.......”
眾所周知,忽悠,節奏很重要,避免小胖找回智商,林寧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18,179,怎么啦?”錢哆哆答道。
“沒什么,我們要去爺爺家,你要去嗎?”
“我聽我爸說,林爺爺剛過世不久....”
“我知道,你該不會是害怕吧。”
林寧撇了撇嘴,順手就是一招激將法。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錢哆哆將計就計。
“切,你不怕那你臉紅什么?”
一記好看的白眼,丟給臉紅的不行的小胖。
一心只想著進屋的林寧,顯然忘了女裝的自己對男生的殺傷力有多大。
“我......”
俏臉,大眼,長腿,美甲。
看著身前美得冒泡的姑娘,錢哆哆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以前還不信傻人有傻福,現在信了。
“證明給我看。”林寧說。
“證明什么?”錢哆哆問。
“你家有梯子吧?”
“如果你是要進林爺爺家的話,沒必要。”
“什么意思?”
“方便保潔打掃,他家的備用鑰匙,一直在報箱里。”
“怎么不早說?”
“你不是一直在忙著裝神弄鬼嘛,我媽說,直接拆穿女士,很不紳士。”
“嗯,伯母說的對,感謝你的配合,這里沒你事兒了。”
忘了是誰說過,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林寧笑著挑了挑眉,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不重要。
城市往東,棚戶區。
取過耳環的林建國,并沒有直接去單位,而是換了個人員混雜的去處。
為了兒子,這個老實了大半輩子的男人,第一次辦了假證。
5分鐘前,依著約定趕來的林建國,將準備好的1000塊現金,給了前來接頭的男子。
5分鐘后,匆忙離開的林建國,褲兜里多了張做工精細,足夠以假亂真的假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