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像是潮水一樣不可阻擋的淹沒火種城的時候,隨著德古拉在群里發布的一條信息,或者說,是隨著離開了神之夢魘的陸辛與眾人做下了那個決定,瞬間便受到了沖擊……
“把我們的心臟,獻給真實!”
“為這個世界,迎來曙光……”
東城廣場,胖胖的傳教士已經進入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狀態。
他渾身大汗淋漓,把梳的板板正正的發型都已經打亂,綾亂的發絲甩在了他的眼睛前。
他單膝跪在地上,半瞇著眼睛,看著廣場上面刺眼的燈光。
一邊拼盡了全力,一邊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心臟位置……
他的捶打,是有技巧的,看起來用力,聲音也響,但落下時卻拳頭微松,力道不重。
但受到了他影響的人卻并不知道,他們比這個胖胖的傳教士還要瘋狂,但他們目光狂熱的盯著傳教士,隨著他的動作,一邊大喊,一邊用力的向著自己的心臟位置狠狠捶下。
嘭!嘭!
嘭!嘭!嘭!
巨大的聲音,猶如擊鼓,沉悶而厚實。
人群里面,有人已經臉色蒼白,甚至隨著捶打的動作,嘴角都滲出了鮮血的血液,卻還是一臉的狂熱,隨著眾人的動作,不停的捶打下來,鮮血不停的從喉嚨間,涌上了心頭。
有人在錘打之中,悄無聲息的歪倒,周圍卻完全沒有人關心。
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卻被這種狂熱的氛圍影響,癡癡怔怔,緩步向前走了過來。
從上面看去,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每一個人都聲音嘶啞,情緒高昂,動作整齊劃一,高高舉起,重重錘落。
“黑匣子法典,以心奉神儀式……”
但在不知不覺中,混亂的人群后面,一棟大樓后面的陰影里,悄然出現了一個西裝革履,但腦袋位置卻生長出了九顆蛇頭的男人。他穿著锃亮的皮鞋,藏在了陰影之中。悄然拿出了一個小巧的電子儀器,翻動了兩下,便看到了上面有關這種儀式的介紹,以及原理分析。
“所以,這其實就是一位演講系能力的人,調動信眾的情緒,引導他們進入狂熱狀態,并且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動進入獻祭的儀式之中,以達到召喚某種東西降臨的結果?”
慢慢關閉了電子儀器,屏幕的藍光從他的蛇頭上消失。
“那么,最重要的,便是對抗那個演講系的能力者,打斷他的污染……”
“這倒不太容易……”
“火種經營多年,整個城里有無盡的狂熱信徒,想要改變他們的想法可不容易啊……”
“幸好我比較擅長這個……”
他最中間的一顆蛇頭,露出了像是人一樣詭異而興奮的笑容,蛇眼輕輕眨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身體塌了下去,但在墻角之中,卻忽然游出了九條鮮紅色的蛇。
這九條蛇靜悄悄的游過,卻沒有任何人看見,而每一條蛇在游出了幾步之后,便又從頭部開始分叉,游向兩個方向,九條變成了十八條,十八條又變成了三十六條,依次變化……
……數不清數量的紅蛇游到了狂熱信眾的身邊,爬上了他們的身體。
蛇頭湊在了他們耳邊,唁子吞吐,發出了低微的咝咝聲。
隨著這種聲音出現,狂熱的,跟隨著傳教士拼命拍打自己胸口的信眾們,動作忽然緩慢了下來,他們臉上的狂熱情緒在變化,吶喊的聲音在變低,拍打胸口的動作也變慢了。
就像是一個正處于狂熱狀態,一心取悅神明的人,腦子仿佛被冷水澆過。。
他們的動作還在繼續,但心里卻生出了懷疑:
“我在做什么?”
“這樣做對不對?”
“演講臺上的那個胖子,怎么這么像個小丑?”
“為什么,這么想……吃了他?”
火種西城,整個城中最大的新聞播報中心,那位歌者站在了空曠的舞臺上,盡情高歌。
他唱歌的聲音,唱歌的畫面,全都隨著演播信號,傳遞向了火種的每一臺終端,不知有多少正在吃著晚飯,合家團圓的人家,看著電視上的畫面,慢慢的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有的緩緩坐正了身體。
有的慢慢放下了正在拖地的拖把。
有的慢慢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有的漸漸扔下了自己的孩子。
他們的瞳孔,都被那個站在了畫面中心演唱的人影占據,耳朵里被那種歌聲填滿。
心里有種悸動,不停的干擾著他們的大腦,讓他們產生了種種沖動。
有人木訥的轉頭,看向了窗戶。
有人看向了廚房。
有人看向了彼此……
“啪啪啪啪啪……”
也就在演播廳內,穿著華麗衣服的歌者深吸一口氣,打算將歌聲拔高一個臺階時,忽然寂靜的演播廳內,有個清脆響亮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那種腳步連成了一串,細膩又清脆。
聽起來好像是一個輕盈的舞者,穿著硬底鞋,在周圍歡快的跳起了一首開心的踢踏舞。
歌者不知道這是什么,按理說演播廳已經清空了。
他不想理會,只想唱完這首歌,但那種踢踏的聲音,越來越響,居然充斥了整個空曠的演播廳,甚至灌進了他戴著耳返的耳朵里,夾雜進了他的歌聲里,讓一切都不再純粹。
他的節奏完全被打亂,大腦甚至都“嗡”的一聲響。
然后他猛得停了下來,用力按住了自己的額頭,旋及不顧直播,大聲的喊:
“是誰?”
“是誰在那里?”
沒有人回答,只有踢踏聲在繼續。
即使是電視前的人也忽然清醒,腦袋里那種嗡嗡作響的聲音消失,仿佛一個窒息的人忽然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但是他們的目光卻仍然沒有從電視上移開,因為被那踢踏聲吸引。
演播廳里,導播,保安,全都呆滯了,居然沒有人去切斷信號。
他們的耳朵里,都被那種踢踏聲所充斥,眼神不自由主的,看向了舞臺的一角。
那里,有個紅裙的身影,穿著閃亮的舞鞋登場。
踢踏的聲音正是從她腳下傳來。
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到她悠美歡快的舞姿還有那一雙輕快的踩踏在舞臺上的舞鞋,就連本來已經固定住的鏡頭,都被她吸引了過去,追逐著她歡快的舞姿,一路到了舞臺中央……
于是,所有電視前面的人,都看到了她舞動的身影。
“你……你是什么人?”
舞臺中央的歌者,發現了異常,表情忽然變得無比恐懼,大聲喊了起來。
舞者沒有回答,只是踢踢踏踏,快樂的舞動。
周圍的伴曲,本來是歌者的選擇,但卻與她的舞姿完全融合到了一起。
“安保……安保……”
歌聲發現了自己的身體正在不自然的抽動,心里充滿了恐懼,拼命大叫著,想要逃開,但他只逃出了幾步,身體里便忽然發出了“喀嚓”一聲,骨頭居然像是瞬間斷裂了。
他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表情,旋及身體喀喀作響,像是木偶一般,作出了種種怪異動作。
最后一個鏡頭,他眼歪口斜,看向了屏幕外,像一個滑稽的小丑。
但所有看到的觀眾卻都沒有發覺,他們賞心悅目的看著舞蹈,發出了開心的笑聲。
火種北城,到處都是白色的影子。
那被網站吸引,被某些隱秘的視頻,被某個從街上走過的身影所吸引的男人,都癡迷的跟在了某個白色的影子身后,看著她款款走在了前面,看著她輕盈扭動的腰身,渾然沒有發現,已經有黑色的鎖鏈鎖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更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跪在了地上爬行……
走進了巨大而空曠的地下停車場,便發現,這里居然不只有一個白色影子。
整整七層的地下停車場,每一扇門,每一條通道,甚至是電梯,都有一個白色的影子,牽著一群男人,緩緩走了出來,她們彼此看去,臉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緩緩走向中間。
地下停車場中間,有一個被上下打通的窟窿。
一直往下看去,就可以看到,窟窿的最下方,立著一個銅色的雕像,甚至還上著香。
她們在上下七層的位置,向著中間走去,笑聲迷人而陶醉。
但是,也就在她們慢慢接過了那個窟窿的中間時,忽然間一聲冷笑響了起來。
白色的人影微微一怔,同時抬頭看去。
然后她們就看到,一張紅色的披風,在天花板上一閃而過。
白色的人影停下了動作,上下七層的停車場,忽然變得異常安靜。
可以聽到穿過空蕩空間的風。
“狐仙廟,B級神秘組織,活躍于混亂之地,明面為野生,實際早被火種收買……”
“宣揚狐仙降世,拯救男人,致力生養……”
“實則為一位第二臺階催眠能力者為了進入第三臺階所建立,最關鍵是這位催眠系能力者因為沒有好的導師指引,還走偏了路,好好一個能力者,卻偏跑到了網上發福利……”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所有的白色人影都在顫抖,猛得抬頭,表情猙獰。
而在她們的目光里,一個身量不高,穿著紅披風的女孩從黑影里浮出了身影。
她一手拿著電子儀器,一手拿著槍,臉上戴著眼罩。
本來一臉嚴肅的表情,這時微微變得古怪,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最關鍵的是……”
“這資料上說是你是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