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今的戰況去看,好像蒼龍星完全是靠人類在打仗,特別是近年,東林誘敵之戰里商照夜魂淵只是協助公孫玖,斯洛爾格之戰更是純粹由公孫玖的艦隊打的,乍一看好像單獨大夏人類就可以和澤爾特爭鋒了似的……
當然那實際只是抓住一個戰機打了個襲擾劫掠之戰,不代表人類已經真的可以和澤爾特勢均力敵了,國力上其實差得很遠,基本等于一礦打十礦。
關鍵是這一戰人類打得漂亮,而神裔卻跟啞火了似的只會圍觀,直如一群二哈。
感覺上蒼龍星神裔完全沒個鳥用。
可實際上,原先蒼龍星對抗澤爾特入侵的主要力量是神裔,人類不過輔助。
最早時星際迷航至此的人類,戰艦少,人數少,只不過是個橫加插入的生力軍,起到了出乎意料的奇兵效果。直到人類在蒼龍星安家落戶的幾十年內,還是作為輔助作用出現在戰場的。
在時空維度沒有被破壞之前,神裔處于隔絕了的“蒼龍界”內,一直是很強的。
一位無相巔峰,四位無相。鋪天蓋地的乾元暉陽,在很多小世界里已經可以稱尊做祖的“金丹大能”也就是騰云,在那時候最多做個后勤民夫小隊長。
除了突不破父神框架,證不了太清之外,當時的“蒼龍界”完全就是一個以個體修行為主題的世界,強大得可以讓很多文明顫抖。
不僅因為“天道”提供了絕大多數位面修士無法得到的太清巔峰級法則感悟,也因為聚靈陣法是直接溝通的宇宙能量,靈氣充沛無比。
還因為它們自身的努力和天賦都很高,在以修行為主題的社會氛圍里,強者就是人上人的追求里,只要不內斗,那敵人若是沒有太清的話,想征服這樣的世界幾乎就是做夢。
當澤爾特剛開始入侵的時候,神裔還處于內斗里,一時大敗,實力折損得很厲害。被人類亂入拯救之后,朧幽一邊扶持人類在北部大夏洲立國發展,一邊統合神裔各部,當神裔一統,人類也飛速發展了起來,形成此后蒼龍星兩族并立的格局。
朧幽統合之后的神裔,雖然整體實力早已嚴重折損,可顯然比此前內斗之時更適合對敵了。
至少要比這時候剛發展穩定的人類能打。此后的澤爾特戰事里,朧幽領導的神裔就是對抗澤爾特的主力軍,輔以人類科技的協助,基本如此。
寄生劉知遠的那個太清幻妖,精準地找到了蒼龍星的關鍵點,就是朧幽。于是暗中布局,連朧幽和數名人類將帥一起炸了個干干凈凈。從此人類神裔決裂,神裔自己還陷入商照夜魂淵火冥等人的互相不服之中,形勢亂成一團。
劉知遠一邊讓同伙火冥繼續攪亂神裔,一邊自己引導人類墮落。不消二三十年,這顆星球就要玩完了。
但氣運之地自有天佑,人類年輕一代崛起公孫玖,岳歸鴻焱無月等老將其志不衰,嗯這話有哪里不對……總之大夏反而堅挺起來了。恰在此時,夏歸玄又被朧幽“遺孤”撿回家里,大氣運的殷筱如一件盜血清小事直接關聯到了劉知遠,一切被夏歸玄破壞得一干二凈。
廣個告,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可以說這事也是朧幽冥冥之中在復仇吧。
大夏的堅挺反襯了神裔的無措,因為它們沒有一個公孫玖。
商照夜只是承朧幽遺志行事的戰士,她本不善謀,實力也壓不服眾人。魂淵又是個桀驁不馴的魔道,火冥索性就是千棱幻妖奪舍……大家自己撕逼不休,神裔一團混亂,連人生目標都快沒了。
只有少量神裔,自我進駐于東林戰區,默默幫人類協防,感覺自家王庭根本寄望不上。
所以商照夜魂淵短暫聯手,串通向雨蕁,偽裝父神降臨,就是為了再度聚合人心。
結果被真父神一巴掌拍沒了。
本以為父神降臨,能給予大家指引,結果父神似乎懶得管……其實這比什么打擊都大,真正能導致人心渙散的,所以當時殷筱如來此感覺神裔簡直全在夢游。好在這時候殷筱如愿意接下王位,好歹算是有桿旗,給茫然的神裔帶來了活力。
說一千道一萬,個體實力再強,一盤散沙肯定成不了事,這是走到哪里都顛撲不破的道理。
而精神的指引和寄托,有明確目標和追求的感受,更能改變一個人的精氣神。
比如現在。
父神立教,天下狂熱,正是摩拳擦掌之時,沒事都想搞事,否則覺得缺了滋味的時候……澤爾特生變。
而為了進法則之殿修行,要軍功。
要軍功是吧?
夏歸玄張開神念,清晰地看見數之不盡的神裔離開神山,回到自己的部族或山門所在,開始戰備。
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流,奔涌天下。
那股戰意匯聚于天,直如蒼龍之形,咆哮萬里。
遠在東林的魂淵駭然回首,竟有心驚肉跳之感。
蒼龍星神裔不是幾個人……是數億生靈,星球主體族群,而且一個個全部都是修行者!億萬修士的戰意匯聚,那是怎樣驚天動地的場景?
雪山之巔,凌墨雪睜開了眼睛。
她感覺自己的劍都要被這種殺伐之意帶得鳴響,沖霄而起。
夏京軍部,公孫玖立于窗前,低聲道:“無月……這條蒼龍,活了。”
焱無月撇了撇嘴。剛從龍域回來的她,這時候覺得用蒼龍形容有點掉價……感覺那些龍沒什么了不起的。
便是那龍神,感覺也不如自家父神。
但此情此景,用蒼龍覺醒來形容,確實再恰當不過。
公孫玖深深吸了口氣,一字字道:“蒼龍一號軍事方案,正式啟動!”
焱無月兩腳一并,鄭重地行了個軍禮。
而此時的神殿之中,夏歸玄的眼睛死死地釘在少司命身上,似乎怕略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安靜地對視著,兩人相顧良久,始終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夏歸玄才慢慢開口:“隨我來……有話與你交待……”
少司命微微搖頭:“你明明知道……我只會拒絕你。”
夏歸玄緊緊捏著拳頭。
“如何,被拒絕的體驗好不好受,轉身離去的樣子是不是很有范?你有沒有一種沖動,把這家伙揍一頓,讓她虛弱地躺在懷里,那就不會跑了。或者索性把她關起來,不給飯吃……”
夏歸玄:“……”
少司命歉然笑笑:“啊,我說到哪去了……父神大事在前,不要因私廢公,上天入地的去找一個女人,那可不好。”
說完轉身離去,片刻不停。
路過殷筱如身邊,她微微一笑,低聲道:“感謝陛下送我嫁衣,我很承情……但陛下騙了我,我也做了個小小的惡作劇,請勿見怪。”
殷筱如被他們的忽然攤牌弄得膽戰心驚:“什、什么惡作劇?”
少司命并不回答,直出殿外,乘風登云,扶搖而去。
空中傳來她的蕭聲,悠悠回蕩,如泣如訴。
“入不言兮出不辭,乘回風兮載云旗;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夏歸玄死死盯著殿外高空,自始至終沒說出一個字來。
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當再度目睹他的又一次“登基”,看過了他的每一個節點,那便“興盡矣,可以歸去”。
她終究也是萬載神靈,一界仙帝。情怯過去,便不會繼續再玩小孩子的把戲。
在這里陪你做女官?看你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還是享受你隔空的表白?在某次半推半就下成就魚水,繼續不清不楚的關系?
我是少司命,不是凌墨雪。
揍不死你,不走而何?多留幾日,怕是忍不住又要揍你。
留下她?怎么留……是不是要打起來,重復她當年對自己做的事?
這是最尖銳的報復,最直接的因果輪回。
報復夏歸玄,也報復她自己。
夏歸玄完完全全明白她在想什么,他實在太了解她了……可卻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別說出手打她把她留下了,下次真容相見,怕是自己還要被她打。
只怪一開始沒認出她來,還讓她站外面聽床……夏歸玄有點想抱頭。
然而真容相見……“還鄉須衣錦”。
她在提示什么?東皇界到底有什么問題?
商照夜小心翼翼地在旁道:“父神……她悄悄給了我這個……”
夏歸玄接過看了一眼,微嘆一口氣。
玄天玉露,可生一界資源,助生靈繁衍……正是此前自己觀察澤爾特之時心中想到的,如果說起造化,第一反應便是她。
她為書記這么多天,顯然已經弄清了自己面對的方方面面的問題,包括敵人的狀況。
只不知她說的惡作劇是什么……
沒有人發現,隨著夏歸玄接過玄天玉露,有一根誰也看不見的線把他和商照夜魂海中的朧幽殘魂給綁在了一起。
這是她的特殊法則,太清也不能逃。
感謝你給我牽線,我也給你牽線……那是你的前身,哦,可能也是你的母親,小小惡作劇,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