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擊破趙國的,只有趙國的趙括是吧?”
“您怎么沒有告訴我,他不只是能擊破趙國,還能擊破燕國啊!!”
“十萬大軍啊!!這還不到兩個月啊!”
“我還上奏應侯,動用整個秦國在趙國的人力,動用了無數的財力來吹捧他!”,坐在坐席上,嬴異人失去了往日的平靜,捂著頭,圓瞪著雙眼,眼里布滿了血絲。趙括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驚喜,不對,是驚嚇,本以為是一個無能之輩,費盡心思來讓他擔任將軍,結果卻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勁敵。
若是戰事失利...憤怒的應侯絕對會將自己給撕了,就是父親都不敢承受應侯的報復,何況是自己呢?
“沒了...沒了...都沒了...”
嬴異人捂著頭,雙目無神,他一生的追求與志向,都要被毀掉了,成為儲君的欣喜勁頭還沒有過去,趙括迎面一棒,直接將他打懵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趙括能憑借著幾千老弱就將十萬燕人打的全軍覆滅,這樣的狠人,若是出現在了長平,統帥幾十萬的趙國精銳,想到這里,嬴異人的臉更蒼白了。
呂不韋低著頭,坐在他的面前。
“公子,請您不要擔心,趙括再勇,也絕對不是秦軍的對手,之所以他能擊敗燕人,是因為燕國的主將是栗腹。若是他去往長平,那面對的就不是栗腹這樣的庸人了。以廉頗之勇,尚且不是秦人的對手,何況是趙括呢?”,呂不韋勸說道。
“你說的很對。”,嬴異人冷靜了下來,他說道:“他不是秦軍的對手。”,一遍遍的嘀咕著,仿佛是想讓自己相信,過了片刻,他長嘆了一聲,方才站起身來,朝著呂不韋俯身一拜,說道:“請您寬恕,我不該以嚴厲的語氣來質問您。向應侯舉薦他的人是我,若是釀成了大禍,我一力承擔,絕不會讓先生受到連累。”
呂不韋心頭一熱,起身回禮道:“請您不要如此言語,因為您的仁德,我愿意與您一同死去。”
嬴異人急忙扶起了呂不韋,兩人再次坐下來,嬴異人這才笑著問道:“接下來,我該怎么辦呢?”
呂不韋笑了笑,說道:“其實,應該擔心的人是趙括,而不是您。”,他又說道:“臣知道您善于識人,趙括今日能有這樣的戰績,從前定然是在藏拙,而知道趙括的勝利消息之后,最為憤怒的人,應該就是應侯了,應侯這個人...”,呂不韋回憶著,不禁打了個冷顫,他搖著頭,說道:“全天下,能承受他怒火的人,并不多。”
“起碼,趙括是抵御不了的。”
嬴異人大笑,方才說道:“秦國有應侯這樣的智囊,有武安君這樣的猛將,天下誰人能是敵手呢?”,兩人正在攀談著,一位嬌滴滴的美女從內室走了出來,美人走起路來,顯得有些吃力,雙手抓著高高鼓起的腹部,嬴異人大驚,急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扶著她,埋怨道:“天寒地凍,您怎么還出來了?快進去,進屋。”
趙姬朝著他嫵媚一笑,方才說道:“我在內室待了太久,政都有些煩悶了,整日踢我的肚子。”
“哈哈哈”
“我的兒子,當然是個閑不住的!”
“先生,請您派人備車,我要去迎接馬服子!”
站在趙王的馬車上,趙括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嬴異人,嬴異人一臉的笑容,看起來非常的開心,看到趙括的注視,他笑著招了招手,趙王站在一旁,也看到了他的舉動,低聲對身邊的趙括說道:“他是個有情義的人,先前您出征的時候,他就想要送您,可是虞卿不許他靠近校場。”
“寡人聽聞,他是個有才能的人,若是您與他交好,不知道能否勸他為趙國出力啊,寡人會重用他的!”
趙括驚訝的看著一旁興致勃勃的趙王,他國的質子您都想要招募?得虧當年澠池之會去見秦王的不是您,若是您,怕是要拉著秦王的手,勸他入趙為臣啊!有您在,藺相如都不必去想怎么去反擊秦王,這一句估計就能讓秦王暴跳如雷,直接派遣武安君。
馬車來到了王宮,百姓們依舊在城池內高聲歡呼,趙王拉著趙括的手,就走進了王宮之內,果然,趙王早已準備好了宴席,來款待趙括。趙王坐在上位,其余大臣紛紛坐在了兩側,趙括還是被趙王拉到了最靠近他的位置上。趙王大喜,站起身來,講述著趙括的戰績,顯得非常激動。
趙括只是茫然的看著前方,神色恍惚。
有庖帶來了羊,一刀挑向了羊的腹部。
趙人老卒怒吼著,戰車猛地從他身邊沖鋒而過,敵人的長矛挑向了他的腹部。
大臣們為了顯示自己的飯量,一口咬在羊肉上,咬下一大塊羊肉,油光滿面。
失去胳膊的年輕貴族一口咬在敵人的脖頸上,咆哮著咬下一塊肉來,血液迸濺。
樂師奏響了樂器,眾人沉醉其中,趙王喜的手舞足蹈。
董成子敲打著戰鼓,一個一個老卒以戰鼓的節奏,沖向了敵人。
兩種皆然不同的畫面不斷的在趙括的眼前閃爍而過。這一天,趙括喝的酩酊大醉,在宴席之上,嚎啕大哭,狼狽不堪,大臣們戲謔的看著他,趙王指著他,哈哈大笑,說道:“難怪馬服子從不飲酒,原來如此!”
虞卿扶著大醉的趙括,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室,扶著趙括躺在床榻上,醉眼朦朧的趙括卻是拽著虞卿的手,不讓他離去,趙括哭著問道:“他們為了什么而死?”
“為了無辜的百姓。”
趙括從虞卿的家里醒來,頭有些痛,他已經記不得,昨日發生了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有門客為他帶來了新的衣裳,趙括換上之后,方才在院落內看到正在練劍的虞卿,趙括并沒有打擾他,只是認真的觀看著。虞卿練了片刻,便收起了劍,笑著走到了趙括的身邊。
“我聽聞馬服子斬將奪旗,有先祖之勇,我就不要在您的面前丟人現眼了...”,虞卿笑著說道,他說的先祖,指的大概不是趙奢,趙奢并不以武藝而出名,很有可能指的是惡來,季勝這些人。趙括搖了搖頭,說道:“您過譽了。”
“上君的賞賜已經送到了...許歷正在等著您清點。”,虞卿邊說邊走,走到了院落門口,方才打開了門,許歷正站在門外,一臉的不滿,看到虞卿,這才開口罵道:“您終于肯讓我進去了?如此寒冷的天,您就讓我站在門外,您的院落可比王宮還要難進啊!”
虞卿笑了起來,說道:“上君的賞賜是給與馬服子的,馬服子不在,我也不好讓您進來...請..”,他這才邀請許歷進府,趙括急忙上前拜見,許歷也來不及回禮,直接將趙括拉出了門外,趙括頓時就愣住了,在門外,聚集了很多的馬車,完全將整個街道都堵住了。
許歷指著這些馬車,說道:“上君賜您金,帛,肉,箭,弓,甲,共四十車,請您請點。”
趙括的臉上看不出什么喜色,他皺著眉頭,看著這些馬車,許歷在一旁詢問道:“可要為您送回馬服?”
“不,請您替我送到校場。”
邯鄲的校場很大,而對于那些跟隨趙括出征的老卒,裨將續為他們留出了一個相當大的空間,并且提供了豐厚的食物,對于這些英雄,士卒們大多都是很敬重的,尤其是在他們之中,還有不少的貴族,來到了校場之后,官吏們清點核實,收回他們身上的征令,這才允許他們各自返回。
可是他們都沒有回去,他們在等著趙括,想要與將軍告別。
趙括騎著駿馬,來到了校場,剛剛來到了校場門口,負責看守大門的兩個士卒,就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這兩位并不是跟隨趙括的老卒,可這不妨礙他們對于趙括的那種狂熱尊崇,而負責這些精銳的裨將續得知趙括到來的消息,匆匆忙忙的狂奔而來,他沖到了趙括的面前,看向趙括的眼神里滿是火熱。
“請您允許我為您牽馬。”
趙括本想拒絕,可是他又不想傷了這位年輕將領的心,只好點了點頭,裨將續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賜,滿臉笑容的接過韁繩,仰起頭來,大步朝著校場內走去,一臉的自豪,趙括只是笑了笑,校場內操練的士卒們都非常的激動,若不是看到續也在這里,只怕是早就沖上來拜見了。
續直接將他領到了將臺上,而戈卻領著原先的那些老卒迅速聚集在了將臺之下。
趙括看著他們,出征的時候,他有六千二百三十五位老卒跟隨他。
如今,在校場上,還能站著領取賞賜的,卻只剩下一千八百二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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