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平原君!”
離開之前,趙括恭恭敬敬的朝著趙勝行禮感謝,他已經道謝了很多次,可這一次,大概是他最為真誠的一次,趙勝將他送到了城門,從平原君府邸到城門,馬車排成了長龍,要不是趙勝,趙括是根本無法運輸這么多糧食的,平原君以及他的門客們,借給了趙括足足三十萬石糧食。.
趙括每個月都要給家里的隸臣分發兩石的粟米,而這已經算是不錯的待遇了,故而一個人一年大概是需要消耗二十四石粟的,這三十萬石糧食大概能夠一萬多人支撐一年,當然,還有其余的牲畜,趙勝有三處牧場,牲畜也是不少,他應諾會送四千只羊,一千頭豬給趙括,趙勝既然說了,那他就一定不會食言。
趙勝不愛吃家禽,故而沒有雞鴨之類,倒是一件遺憾事,可是趙括也沒有責怪他,畢竟平原君的好友遍布天下,他們那里肯定是能找到家禽這類的。
調侃歸調侃,可趙括是真心的感謝趙勝,無論他的動機如何,他都幫了趙括大忙,他拯救了趙國,有這些糧食運送到長平,廉頗將軍就能繼續堅持,秦人的糧食就是再多,也絕對不可能再堅持上幾年,若是秦人存糧如此之多,歷史上,他們也就不必去坑殺俘虜了,也可以一次性的滅亡趙國,而不是再等上幾十年。
趙括并沒有在東武城里留宿,他的時間很緊迫,而趙勝做事也是相當的迅速,宴席剛剛結束,他的家臣就已經開始將糧食運上馬車了,同時,其他幾個縣城內,也是如此,趙勝在好幾個縣城,都有屬于自己的糧庫,趙勝的門客們非常的多,家臣們也不少,這些人前往各個縣城,他們會在路上相聚,一同前往馬服。
趙勝家里的馬車不夠用,可這不是問題,趙勝在東部這些縣城里的地位,實在是太高,這里的貴人們聽聞趙勝需要馬車,二話不說,就將自家的馬車送給了趙勝來使用,好幾家連自己的馭者都派出去了,浩浩蕩蕩的車隊嚇壞了當地的百姓,可是他們聽聞平原君的義舉之后,都是情不自禁的夸贊了起來。
不虧是平原君啊,為了好友散盡家產,像這樣的人,趙國哪里還能找出第二個來呢?
趙勝與趙括一同走著,趙括欣喜的看著一旁的馬車,馬車上堆滿了糧食,趙括非常的開心,趙勝傲然的看著這些馬車,說道:“我已經下令讓他們出發了,他們會將糧食送到馬服,還有其余幾個縣城的,也已經在路上了,或許能在半路上與你們匯合,牧場那里我也派了人,他們的速度可能會慢一些,但是我會讓他們盡快送到的。”
趙括看向了趙勝,誠懇的說道:“多謝平原君。”
“還有...”,平原君指了指遠處的一行人,這些人身材高大,牽著駿馬,手持強弓,腰帶箭囊,足足有六十多人,趙勝又說道:“你帶著這么多的糧食,很不安全,這些人是我派去保護你的,他們會護送你到達馬服,其余幾個縣城那里也派了護送的騎士,共有兩百多人。”
趙括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他認真的看著趙勝,說道:“您的恩德,我永遠不會忘記,我一定會報答的。”,趙勝一臉的不在意,他抬起頭來,傲氣十足的說道:“這些東西,能算什么恩德呢?你不必客氣,拿走就是了,對于朋友,我就是獻出性命都可以,何況是這些身外之物呢?”
“我當然知道伯父是什么樣的人,伯父啊,我有事要告知您...”,趙括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方才說道:“所謂人在精而不在其眾,您不問底細的廣招門客,難免會有存心不良的人混跡在其中,會害...會敗壞了您的名望,還請您一定要警惕。”,趙括說著,朝著趙勝再拜。
趙勝緩緩收起了那高傲的臉,笑著拍了拍趙括的肩膀,“猶子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路上保重。”
趙括點了點頭,他將自己的馬車也送出去運糧,自己只能從趙勝這里借了一匹駿馬來騎,好在趙括從前也騎過馬,不至于露怯,趙括翻身上馬,雙腿緊緊夾著駿馬的腰部,手持韁繩,率領著眾人離開了此處,馬車緩緩朝著遠方行駛而去,趙勝所派的騎士們在周圍來回的巡視著,斥退前方的路人。
馬車還在不斷的從城門口處魚貫而出,而趙括的身影卻已經看不到了,趙勝撫摸著胡須,微笑著眺望著遠處。
“他倒還是個有情義的,并非是純粹的小人。”,不知何時,從趙勝身邊走出了一位老者,老者雖是穿著樸素的衣裳,卻依舊是有著別樣的氣質,雙眼里透露出智慧,老者非常的消瘦,可是骨架很大,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勇士,聽到老者的言語,趙勝笑著說道:“是啊,也不知趙奢怎么會有這么一個兒子!”
“哈哈哈”,老者撫須笑了起來。
“本來還安排了人手想要惹怒他,讓他自己離去,誰知道他這個年紀,竟能如此的隱忍,面對那樣的斥責都能平靜的對待,我現在真的是有些羨慕趙奢啊。”,趙勝感慨著,轉身朝著城內走去,老者跟隨在他的身邊,又說道:“不過,他也算是幫了您大忙啊,若不是他,還真的就沒有辦法去支援長平了。”
“是啊..這小子心里定然以為是我假仁假義,不在乎士卒們性命,只在意自己名望的人,我索性也就給他演出了一個他心里的平原君...我那位真正的猶子,整日提心吊膽的,對我百般的警惕,我又怎么能不當個假仁假義的人呢?一不小心,那就是拉攏將士,意圖謀反啊....”
趙勝無奈的說道。
“可現在不同了,您只是給趙括借糧食了而已,糧食是趙括要去送的,那位倒還不至于忌憚一個孩子罷?”,老者說著,又抬起頭來,認真的說道:“只可惜,您承擔了所有的糧食,而這名望卻成了趙括的,將士們也不會承您的情。”
“哈哈哈”,趙勝回過頭來,打趣道:“您入戲太深了,趙括已經離開了!我是趙國的公子,趙國是我的國家,我就是為趙國死在戰場上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只是送些糧食牲畜呢?”
而老者卻是堅定的說道:“若是您為趙國的王,趙國絕對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我...”
“不必多說了!”,趙勝的臉色肅穆了起來,說道:“您若是再說這樣的話,我就將自己的耳朵割掉。”,老者無奈的長嘆了一聲,仰望著天空,說道:“我知道您擔心叛國的惡名,可是您要知道,叛是弒殺君王,禍亂國家的行為,您的出發點是要拯救國家,最后的成果定然是擊退來敵,庇護蒼生,您的目的與結果都不符合叛的準則,這樣的行為怎么會是叛亂呢?”
趙勝沒有言語,他從腰間拔出了短劍,放在了自己的左耳之上,老者無奈,急忙合上了嘴。
趙勝這才放下了短劍,他不再說這件事,又說道:“不過,趙括他說的也很有道理,我雖因為不得已的事情將不少的小人收到了麾下,可是也不能允許他們做的太過分,公孫先生,請您幫我清理掉一些行為惡劣之人,也不要全部都清理掉,留下一些來,好讓我那猶子放心。”
公孫先生點了點頭,趙勝這才走進了府邸內,看到面前幾個滿臉假笑的家伙,心里即便厭惡,卻還是滿臉得意的說道:“今天的事情,不值得透露,你們不必對外說起!”,那幾個人點著頭,送走了趙勝,這才嘀咕著走出了家門。
“這個蠢物,被趙括坑了那么多的東西,竟還想著要宣揚自己的事跡?”
“算了,他對我們也不錯,去辦事吧,將這事弄得眾人皆知,說不定還有獎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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