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讓狄出去做準備,方才看向了李牧,說道:“我還有事要單獨與您說,請您也不要告訴狄。.”,趙括這才說道:“您這次前往去見廉頗將軍的時候,請您告訴他,我得到了機密的情報,秦人因為遲遲不能戰勝廉頗將軍,所以決定要以白起來做秦國的將軍,來作為廉頗將軍的對手。”
“白起是秦國最勇武的將軍,望廉頗將軍不要因掉以輕心,如今秦人殘暴不能阻擋,我也知道廉頗將軍的難處,請您告訴他,讓他安心在上黨阻擋秦人的進攻,我會想辦法弄來糧草,不會讓他人斷了廉頗將軍的后勤。趙國的存亡,全部都在他的身上了。”
李牧認真的將他的話記了下來,又復述了一遍。
“白起的事情,您若是告知狄,那趙國士卒也都會知道,我怕這件事會讓士卒們害怕。”
“我記住了,我不會告訴他的。”,李牧認真的說道。
次日,李牧與狄離開了此處,趙括從鄰舍家里借了一匹快馬,聽聞是要去上黨,那人直接就將馬牽了過來,只求狄能為他帶封家書,狄自然是應允的。趙括親自去送他們,李牧再三向趙括告別,至于狄,早已拍著胸口表示,若是沒能完成趙括所吩咐的事情,他絕不會活著回來。
依依不舍的看著他們二人離去,趙括方才轉身回了進府,他也要準備一番,然后去拜見嬴異人,他想要從嬴異人的口中得到一些關于秦國的資料,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對于各國的認識,還只是靠著在后世里看的網文里的內容,趙括腦海里有著關于趙國的諸多事情,但是對于其余國家,趙括的認識也是很模糊的。
既然知道幸曾經游歷各地,那么一些地方的事情就可以詢問幸了,但是秦國,是幸也不曾去過的,想要知道秦國的情況,要么就是自己過去看看,要么就是去找嬴異人聊一聊,趙括覺得,現在這個局勢下,去秦國并不是一個好主意,他也只有去找嬴異人這么一個辦法了。
知己知彼,這是最為基礎的。
讓戈駕好了馬車,趙括帶上了幸,以及一位喚作李魚的門客,讓趙括感到驚訝的是,這位李魚竟是一個楚人,他原本是在四處求學的,來到趙國之后,聽聞了趙括的聲名,便來投他,眾人都勸他不要留下這個來歷不明的楚人,在這個時期,眾人還是非常看重地域關系的,趙括門下都是一群趙人,就是狄,那也是幼年就來到趙國,與趙人無二。
他們自然是不喜歡這個楚國來的蠻子。
可是趙括還是留下了他,他能說不少國家的言語,會寫楚,齊,趙三國的文字,在趙括麾下,都算是不錯的人才。
馬車行駛在道路上,戈又甕聲甕氣的說道:“少君,嬴異人不是個可以結交的人,您若是將他當作知己,將事情如實的告訴他,那您的事情一定會敗露,請您多加小心,別因為他人假意的謊言而放松了警惕,我聽聞,君子不會因他人的夸贊而推心置腹,請您做個君子,勿要為小人之行。”
“我知道了。”,趙括點著頭。
當馬車趕到了邯鄲的時候,趙括方才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沒有李牧這個地理通來帶路,他竟是不知道嬴異人的府邸在哪里,好在嬴異人在邯鄲的名聲倒是不小,李魚在道路上打聽,總算是成功的找到了嬴異人的府邸,嬴異人搬了一次家,他原先住在一處很偏僻,狹小的院落里,如今,他搬進了不遜色與趙括家的大院落里。
李魚剛剛叩響了大門,還沒有跟家臣說上幾句,就聽的一聲大笑,嬴異人急促的從院落里跑了出來,趙括急忙下了馬車,嬴異人不等他拜見,直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就拉著他朝著院落內走去,邊走邊說道:“馬服子可是讓我好等啊,從昨日開始,我就吩咐家臣,買來了一只羊,等您來食用!”
嬴異人越是熱情,趙括心里就越是不安,可他臉上還是顯得很感動,嬴異人也沒有帶他進院落,就在院落內的桑樹下,備好了坐席,兩人坐了下來,嬴異人也沒有忘記趙括的門客,急忙對家臣吩咐道:“將馬服子的馭者,這兩位門客都安排好,不能疏忽了!”
家臣急忙去邀請,幸與李魚應允了,唯獨戈,他說道:“我還是更喜歡跟我這匹不會欺騙他人的瘦馬呆在一起,請你們不要理會我,自己去吃飯罷。”
很快,家臣就搬來了鼎,放在了兩人的面前,加了水,抬著兩個羊腿,便丟進了鼎內,燒了起來,又有家臣拿來了酒水,倒在了酒盞之內,趙括并沒有急著喝,嬴異人卻有些忍不住了,拿起了酒盞,一飲而下,方才笑著說道:“在趙國,我最為開心的事情,就是能夠與朋友一同飲酒。”
“在秦國,難道就不能吃酒嗎?”,趙括問道。
“秦律規定,酒水要征收的稅,高于他的原價十倍,商人得不到利益,自然也就不會販賣,何況,秦律禁止私自釀酒,也禁止聚集飲酒,在秦國,就是我這樣的公子,也不敢違背秦律,哪里敢像你們趙國人一樣大吃大喝呢?”,嬴異人笑著說起律法,而趙括心里一沉。
只是從很簡單的一句話里,趙括就已經看出了秦與趙的巨大差距,秦之所以禁酒,絕對不是抑商那么簡單,最重要的是,糧食。國家的糧食是要支援給前線的,怎么能拿來釀酒呢?而趙國就不同了,趙國多豪俠,酒是最為流行的,尤其是趙括這樣的貴族,怎麼能因為那些低賤的士卒沒有糧食就耽誤自己吃酒這樣重要的事情呢?
趙括就好像在嬴異人的眼里看到了嘲弄。秦的律法讓公子們都不敢違背,而趙的律法,趙人非常的自豪,因為趙人認為自己的律法有很長的歷史積淀,這可是兩百多年前的簡子在晉鑄刑鼎的成就啊,是由大賢范宣子所做的,諸國第一部律法,秦那才不過幾年的律法,怎么能拿來跟趙國律法相提并論呢?
可是在趙括看來,這部號稱華夏最早的成文法,卻簡單原始的另人發指,在這部律法里,只是簡單的規定了對有功人的賞賜,對有罪者的懲罰,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了,全部都要靠著禮法來維持,更要命的是,趙國的官吏,是不需要像秦人那樣精通律法的,他們是有著自己隨意處置的權力的。
這還能叫做是律法麼??這更像是給與統治者的一個建議,告訴他們,你們可以按著這上頭所寫的去辦事,如果不愿意,那就按著你們自己想的去辦罷。
此刻,趙括看著自己面前的酒水,他在酒水的倒影里似乎看到了無數餓死的趙人的靈魂,他握緊了拳頭。
嬴異人捧著酒盞,笑著說道:“您若是不愛飲酒,我不會逼迫您的,讓您的門客為您飲了就好。”,趙括拿起了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重重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抬起頭來,面色有些紅潤,嬴異人笑了起來,“原來您不擅長飲酒。”
趙括表現出對秦國律法很好奇的樣子,不斷的詢問起了律法的事情,嬴異人也沒有私藏,一一告知,嬴異人談論起自家的法律的時候,帶著些無奈,好似是在抱怨,可是趙括知道,他是在驕傲,他是在吹噓,秦國的律法非常的健全,健全的讓這位來自兩千年之后的趙括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從嬴異人的口中,趙括聽出了一個恐怖的帝國,這個帝國的律法涉及到了一切,從衣食住行到行軍打仗,他涵蓋了一切,一切都是要為戰事所準備的,甚至是建筑工程,刑事訴訟,對官員的升遷調任,乃之禮儀道德,都做的那么健全,就比如,在秦國,在道路上看到了盜賊劫掠他人,就必須要見義勇為,不然,是要被判罪的。
而秦國的律法里又規定,被判罰款的罪犯要繳納甲,盾這類的武器,或者繳納同等的錢財,任何人都不能漠視律法!
這在那些官吏拍拍腦子就進行判決的趙國,是無法想象的事情。兩個國家在根本上,就不是在同一個等級上,一個已經步入近乎于現代的“法治社會”行列,而另一個卻還在原始的人治社會。
這讓趙括更加的絕望。
嬴異人樂呵呵的說道:“不過,將軍您也要慶幸生在趙國啊,在秦國,無論擁有多大的名聲,都是不能直接擔任將軍的,我秦國的將軍,都是靠著軍功得到擢用的,就像白起將軍這樣,從行伍最底層升上來的將軍數不勝數,而在趙國,只有您這樣的貴族子弟才能做將軍,要不就是得需要貴族的舉薦,您真幸運啊。”
“白起將軍在您這個年紀,或許都還沒有資格來做將軍呢!”
“從此看來,我們秦國還是不如趙國啊,那么多有名聲的賢才,都因為沒有軍功,遺落在鄉野,我回去之后,一定會將他們送到各國去,讓他們有機會來施展自己的才華!”,嬴異人大抵也是吃醉了酒,他忽然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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