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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野司很喜歡前世在美院里有個學長說的話。
畫油畫就好比是追妹子,就是需要軟磨硬泡,遇到困難也不要怕,繼續畫下去,遲早能度過眼前的困難。
可說到底...追妹子(畫油畫)還是需要時間的。
就好比現在,東野司認認真真動筆后已經過了六天。
但實際上油畫的完成度也不過才七成,剩下的就只差細節了。
若是換作東野司以前,這六天過去,至少也有八九成完成度了。
但由于現如今他的水平提升,當然就發現了以前很多沒有發現的問題,而且也能察覺到更多需要完成的細節...
矯正這些問題,并且完善更多需要完成的細節。
這就是東野司需要做的。
這一來一去,作畫的進度當然就慢了。
那怕他每天都問近衛涼花借了鑰匙從早上七八點畫到下午五六點也還是慢了。
雖然有些對不住新世紀會長木島中宏,東野司還是將這邊的情況打電話告訴了對方。
“無法趕上進度么...?”木島中宏沉吟一聲,隨后才笑著回答:“沒關系的,東野老師,只要你的作品在展期中創作完成了就行。”
“實在抱歉了。”東野司抱歉一聲:“我爭取盡快將畫完成。”
他說完后就又與木島中宏寒暄兩句,將電話掛斷了。
而這邊正提交文件的影山文太顯然也是聽到了自家會長與東野司的對話。
“木島會長,怎么了?東野老師無法按時交上油畫嗎?”
“嗯,說是最近對油畫有了新的理解,感覺進步了許多,所以就想多花一點時間雕琢正在畫的這幅油畫。”
木島中宏點頭回答道。
“這...對油畫有了新的理解?也就是說進步了?”
影山文太露出一幅明顯不信的表情。
東野司的作品就只有前兩年畫的三幅油畫,那個時候的水平就已經很高了,算得上是職業水準了。
結果兩年后你又畫了一幅油畫,然后說自己的油畫水平又提升了。
這怎么想都有些不太科學。
他這是很合理的想法,沒有半分看不起東野司的意思。
畢竟油畫水平又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提高的。
旁邊的木島中宏聽見影山文太這番話,也是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講話。
因為他也有些不太相信東野司的油畫水平會再提高。
覺得對方大概是作畫進度有點慢了,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應付自己。
甚至他都覺得是不是對方太久沒畫。
所以技藝有些生疏了,需要時間找回感覺。
這就有點不太妙了。
一個畫家,技藝生疏之后還能畫出什么像樣的作品嗎?
這明顯不能。
不過...
木島中宏搖搖頭,顯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樣:“也沒關系。”
反正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想借助東野司作為漫畫作者的名氣,因此對東野司畫作的水平要求也不是特別高。
雖然趕不上進度與他的計劃有些出入,讓他感到有點意外。
但只要東野司能交上油畫,就自然有喜歡他的青年粉絲買賬——
東野司在青年一代中的影響力可是很強的。
因此木島中宏也沒催促。
時間緩緩就來到了四季展當天。
新世紀美術協會對這次四季展確實很上心。
雖然因為上杉美術協會的緣故,新世紀協會匆匆忙忙改了不少預定。
但在國立西洋美術館開館展覽的那一天,里面的展品還是讓不少過來參觀的美術愛好者大開眼界。
從雕刻到油畫,再從油畫到日本傳統的浮世繪等方方面面。
新世紀協會確實下了血本。
從與他們有合作的日本國內各大美術館借了不少國內外的名家畫作來撐場面。
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新世紀美術協會員的作品。
同樣也都十分出色。
也正如東野司之前預料的那樣。
新世紀美術協會的會員不少人畫出來的都是風景畫。
但就算是風景畫,也有許多不同的。
春夏秋冬各有不同,各種作品整齊排列下來,確實都是職業畫家的水準。
讓一些美術愛好者看了都禁不住點點頭。
果然不愧是東京都內兩大美術協會之一。
這展會的水平確實不讓人失望。
而另一邊在東京國立美術館開設展會的上杉美術協會也毫不遜色。
他們雖然是近幾年剛新興起來的美術協會,但在實力上卻與新世紀美術協會差不多。
甚至有不少新世紀美術協會想要在其他美術館借的畫作都被他們搶先一步截胡了許多作品。
這也讓木島中宏那張胖胖的圓臉的臉色差了很多,差點就想罵出聲了。
不過他們這邊是四季展,對方也是四季展,主題內容就已經有沖突了,對方會截胡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可預料是預料,真被人截胡了心里面還是不爽的。
再加上對方會員的作品也很不錯,其中更是有一幅名叫做《我的自像》的作品。
這幅作品的完成質量很高,不管是畫工還是畫技都隱約高了新世紀美術協會一個臺階。
而且主要是用人的生老病死作為寓意,比起一般的風景畫更有藝術方面的價值。
其作者名叫大沼角榮,是一位名聲在外的油畫作者。
當初木島中宏也去找過對方,希望對方能夠加入新世紀美術協會。
結果沒想到對方居然反手加入了上杉美術協會。
這讓他感到意外的同時,也是忍不住拍了拍桌面。
本來按照發展,局勢應該算得上是五五開的,對方會員的作品質量與他們差不到哪兒去。
但這幅畫一拿出來。
局勢也逐漸變成了六四開。
關鍵是木島中宏還想不出來好辦法扳回一城。
這就是藝術世界里最真實的地方了。
畫得好就是畫得好,畫得不好就是畫得不好。
就算你在報紙寫一些軟文,抹黑對方,在其他地方使絆子...
但畫得好的人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你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扳回一城。
木島中宏有些忍不住地嘆了口氣。
事情到了這種局面,就算是東野司拿出了他的作品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了。
畢竟對方這幅畫確實畫得很好...
而就在新世紀會長木島中宏憂郁著嘆氣的時候。
另一邊上杉美術協會的朝倉喜博也是忍不住抓了抓腦袋,對目前這狀況有些不大明白。
“怎么回事?東野司的作品呢?”
他有些懵逼。
要知道他在木島中宏開展的時候,就一直在關注著東野司的作品。
生怕這個漫畫天才突然掏出一幅驚艷眾人的作品。
但一直等到今天開展...他才發現...
壓根就沒有東野司的作品?
朝倉喜博不理解地抓了抓腦袋。
他辦事一直都講究小心能駛萬年船,因此也一直讓人打聽...
但...怎么連畫都沒有?
你這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不可能的啊,這不太對勁的。”朝倉喜博聽著副會長柏木隆平所說的話,又捏住了下巴,在房間里來回走。
他有些坐立不安,總感到不對勁。
東野司是是新世紀美術協會用來吸引年輕美術愛好者的手段。
因此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東野司油畫的內容不怎么樣,甚至還比不上一般會員的水平...新世紀美術協會也會直接掛在展會上面的。
像這種一點消息都沒有...
要么就是東野司到現在還沒畫完,要么就是有陰謀。
東野司沒有畫完...這一點肯定是可以直接剔除的。
朝倉喜博可不相信東野司連一幅最簡單的春夏秋冬季節的風景畫都拿不出來。
那么往深處想去...就是木島中宏別有企圖!
可是朝倉喜博不管怎么想,都完全想不出來對方的企圖...
畢竟現在的局勢是他們一派大好,對方要是出招肯定會提前出招的。
總不可能像打游戲那樣,還把大招留到最后才出吧?
朝倉喜博在這邊不斷思考,另一邊的柏木隆平卻一臉不明白地看著他。
“朝倉會長,我覺得應該是東野司沒畫完吧?或者就是畫得不滿意,還在修改。”
是啊...
哪有那么多陰謀詭計啊?
柏木隆平只覺得自家會長似乎在對待東野司的問題上面很容易就想得太多了。
“不會的,柏木副會長。”朝倉喜博搖頭:
“你不了解木島中宏那個人,他肯定是別有企圖的,只是我還沒發覺到...”
“是這樣嗎?”
柏木隆平不理解地摸了摸下巴。
“在這里多想也沒什么用。”朝倉喜博站了起來:“我直接親自見木島中宏一面,試探一下吧。”
他與木島中宏雖然沒什么私交,但要見面還是沒什么壓力的。
朝倉喜博站起,同時給新世紀美術協會那邊通知了一聲。
他倒要看看,木島中宏到底留著東野司這底牌有什么算計!
在收到朝倉喜博電話的時候,木島中宏其實也有些不太理解。
怎么兩軍對壘,敵方大將卻主動跑過來了?
但他也不好說什么不接待。
以免對方借題發揮,說新世紀美術協會連接待都不接待,小肚雞腸,一點禮貌都不懂。
他在辦公室里與影山文太等了好一會兒,這才見到了主動上門的朝倉喜博與柏木隆平。
朝倉喜博人如其名,是個中年男性,看上去總是笑瞇瞇的,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好感。
而在他旁邊的柏木隆平則是一臉嚴肅模樣的中年人,幾人一見面就握了握手,接著笑著坐了下來。
但事實上這幾個人都知道。
兩邊的人都巴不得互相把對方推進坑里用水泥堵死。
可表面維持社交辭令,大家都還是笑瞇瞇的。
木島中宏與朝倉喜博調笑兩句后,這才正式進入正題。
“哎呀,不知道朝倉老弟這次主動上門究竟有什么事?”
木島中宏裝作不在意地問了一句。
“木島老哥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了吧?”
朝倉喜博笑了笑回答:“我這次過來其實就是為了四季展的事情。”
說著,他還有些埋怨地說道:“真是的,木島老哥既然已經請過來東野老師幫忙撐住場面,怎么還要遮遮掩掩的?”
朝倉喜博是有些想知道東野司目前狀況的。
遮遮掩掩?
木島中宏聽了這話有點發愣,繼而又有點莫名其妙。
什么遮遮掩掩?
你確定你不是過來嘲諷我的?
不就是暫時取得優勢嗎?怎么還要上門當面嘲諷?
他皺緊了眉毛,隨后才有些不耐地回答一句:“我不明白朝倉會長是什么意思,但東野老師的作品還沒畫完,請你不要擅自誤會。”
還沒有畫完?
這蹩腳的借口朝倉喜博當然是不會相信的。
正如他前面所說,東野司的作品有沒有畫完是根本就無所謂的。
只要東野司的油畫展出,自然就會有一些年輕人被吸引過來的。
這背后肯定有什么貓膩。
朝倉喜博從一開始就特別在意東野司的情況。
懷疑他這個漫畫天才指不定在油畫方面也能有什么驚人的天賦。
難不成真是這么回事嗎?
他有點懷疑,于是又開口道:“木島老哥,其實也不用一直隱瞞著的,我知道東野老師在油畫上面也有驚人的天賦...不如就讓我們看一眼東野老師的作品吧?”
“...啊?”
木島中宏聽著他這話更加莫名其妙了。
有什么天賦?
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到了你嘴巴里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木島中宏不太明白朝倉喜博想要干什么,但還是如實回答了東野司目前的狀況。
確實是沒畫完。
這隱瞞也沒什么用。
但他越這么說,朝倉喜博反而越不相信。
他覺得對方肯定是有所隱瞞。
兩邊的人都各執一詞。
搞得一邊的柏木隆平都莫名覺得新世紀美術協會真有什么‘陰謀詭計’了。
畢竟對方這態度未免也太堅決了。
咬死了說東野司是沒有畫完。
這借口也太蹩腳了。
誰信啊?
而另一邊新世紀美術協會的木島中宏、影山文太也是一陣無語。
他們也不知道上杉美術協會這會長與副會長到底是犯了什么病了。
自己說實話,硬要說自己有陰謀,有什么算計——
我要是真有這玩意兒我早就一開始用了!
能先手把你們打死為什么我不用?
而就在他們兩邊的會面的這個過程中。
另一邊在北義塾畫室的東野司也是緩緩地放下畫筆,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