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道

第四十三章 哥的本事大著呢

“胡鬧!胡說!”李史者當即反駁了鄭道,怒極反笑,“你懂個屁?不懂的就亂說,不說別人還不知道你不懂。”

李別用力一拉鄭道,表情尷尬得像是喝多了:“案件上的事情,我都插不上嘴,更不用說你了,快走,再不走我可就翻臉了。”

大好時機豈能錯過,鄭道前面鋪墊了那么久,現在放棄就太可惜了,他才不會走。

鄭道順勢坐了下來,也拉李別坐下:“李別,我就問三個問題,我問你答,完事后我就跟你上樓。第一,冬營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有沒有吃中藥?”

冬營雖是門衛,但為景安小區守護多年,小區又不大,幾乎人人認識他并且了解他的家庭。

“沒有,他壯得像頭牦牛,怎么會生病?就算病了,也會去打針輸液,吃哪門子中藥。”李別雖不情愿,但見鄭道態度堅決,且朝他連使眼色,他也很無奈啊,只好配合鄭道繼續演下去。

就連曹夏蘭也有幾分不落忍,插話:“老李,你這急脾氣什么時候能改改?讓孩子把話說完能耽誤你多大事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謝謝阿姨,有李別這么好的兒子,都是阿姨的功勞……鄭道在心里連忙贊美曹夏蘭一番,又問了第二個問題:“冬營家人是不是生病了?在吃中藥?”

“沒有,沒有,你想啥呢?哥!”李別在爸媽面前總有些束手束腳,可不是他們幾個小伙子在外面自己胡鬧時奔放,他有幾分迷亂,幾個菜鄭道喝成這樣?不行,以后得送他一袋子花生,但凡有盤花生米,也不至于癲狂。

“冬營的老伴早就死了,就一個女兒在深圳,幾年都不回來一趟,他一單身老漢!”

其實這些基本情況鄭道也知道,要的就是一問一答讓李史者加深印象。他認識冬營好幾年了,每次過來都要聊上幾句,從家庭到喜好,就差聊到冬營又看上哪個老太太了。

“最后一個問題……”鄭道長舒了一口氣,見李史者雖然依然是一臉厭煩但好在沒有走開,在認真聽他和李別的對話,心里有幾分慶幸和期待,“冬營有沒有關系特別好的朋友病了,在吃中藥?”

“沒有沒有!你問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問題,他是什么性格你會不知道?這么多年了,冬營從來獨來獨往,沒有家人和朋友……”李別都被鄭道氣得哭笑不得了,他用力一扯鄭道的胳膊,“你忘了5年前剛認識他的時候,你還給他起過外號叫孤獨的守望者,我說太特么詩意了,他就是一個被親情友情遺忘的獨行客。”

“我的問題問完了。”鄭道轉頭偏向李史者,目光純凈,“叔,一個沒有機會也不需要接觸中醫的人,身上全是中藥材的味道,也許是巧合。但巧合之外,總會有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理由。”

他轉身一拉李別,上樓:“我不認識賈能飛,也不知道他是主治什么病的醫生,反正冬營身上的中藥村味道主要用來治療咳嗽、肺病……”

李史者的臉色從開始時的漫不經心到后來的凝重,等鄭道說完最后一句話時,他眼睛驀然亮了一亮,臉色也猶如濃重陰沉的天空忽然透露出了一絲陽光。

“槍呢?”李史者朝上樓而去的鄭道深深地看了一眼,當機立斷,“我下樓一趟,老曹,如果有異常,你馬上呼叫黃漢,讓他帶人過來支援。”

“真的會是冬營?怎么可能?”曹夏蘭想說什么,見李史者已經沖了出去,她又有幾分不放心,“李別,你跟你爸一起下去,萬一……”

“李別,小羽,快跟上。機會難得!”鄭道加重了語氣提醒了一聲,保護李史者安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立功的機會不能錯過。

話未說完,李別已經穿戴整齊從二樓沖了下來,風一般沖出了門外:“道哥說得對,立功的機會,不能錯過。”

“還有我,別扔下我好不好?”何小羽也隨后跟了下來,她短衣短褲,像是中學生一樣的打扮,怎么看怎么不像警察。

二樓,鄭道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茶,故作深沉地嘆息一聲:“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崩。”

“哥,咱能不能當個人說人話?”滕哲趴在窗臺朝下面張望,“你滿嘴放炮半天,萬一冬營不是兇手,你以后就別想再來李別家聚會了……我現在對你越來越不放心了,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吃錯什么藥了,感覺在走兩個極端道路——不成仙就成瘋子。”

“你也不關心你點的火到底有沒有燒起來?也不過來看看事態的發展。”滕哲理解不了鄭道的腦回路,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俯視小區門口,將一切盡收眼底。

見鄭道還是無動于衷,滕哲只好當起了現場解說員:“李叔正面接近了門衛室,李別和小羽一左一右包圍——你家小羽太不像警察了,回頭你好好管管她,越長越回去了,像中學生——哎呀個去,真被你小子蒙對了,冬營跳窗而逃。”

鄭道抓起一把瓜子有滋有味地嗑了起來,吃了幾口覺得不過癮,又放了幾顆干炒花生,花生和瓜子摻雜在一起,大概是四五粒瓜子配一顆花生的比例,吃得不亦樂乎,像極了在茶館聽書的客人。

“冬營朝李別的方向逃走,不好,他發現了李別,轉身,又朝另一個方向跑,小羽迎面走了過來。哎呀個去,他當小羽是路人,向前想要劫持小羽。好一個小羽,彎腰、吸氣、出腿,飛起一腳,踢得好,正中冬營的肚子。”

“冬營被踢倒了,他居然被小羽一腳放倒了!哎呀個去,以后萬萬不能惹小羽了,好家伙,身手太利索了。不好,冬營就地打滾,又站起來了,想要逃,還好還好,李叔和李別及時趕到,二人制服了冬營。”滕哲回身一看鄭道邊吃瓜子邊喝茶水的悠然自得的樣子,噗哧樂了,“鄭爺,小的剛才的說書還滿意不?”

“滿意,爺有賞。”鄭道揚手扔過去一粒花生米,“過來坐下,別那么沒見識,哥的本事大著呢,這才到哪兒。”

本來滕哲還想好好地拍拍鄭道馬屁,佩服他一番,鄭道的自吹自擂立刻讓他的崇拜變成了嘲笑:“哥,說正經話做正經人,成不?你現在是忽悠加神棍再兼職神探,來,再發揮一下你的情感大師技能,幫我分析分析下一步該怎么做才能盡快俘獲蘇木的芳心……”

“鄭道、道哥,親哥、哥,你小子特么神了,真是冬營!”李別的嗓門因為興奮而失真,破風箱一樣響徹在一樓,“趕緊下來,老爺子有話要問你。”

鄭道不慌不忙地扔下手中沒有吃完的瓜子和花生,又有幾分戀戀不舍地撿起一粒放到了嘴里,順勢在滕哲身上擦了擦手,又喝了一口茶才站了起來:“走,折騰,跟我下樓,聽我講故事,你就會明白怎么做就能讓蘇木喜歡上你。”

“要是不能,我得擦回來。”滕哲咧著嘴彈了彈被鄭道剛擦過的T恤,“新買的,名牌好不好?55塊呢。”

李史者一進門就扔下槍,沖到了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后,氣色舒展了許多,像是雨后的森林,一望無際的遼闊加博大的氣勢。

“坐,小鄭。”李史者的態度好了許多,“老曹,茶呢?拿我的大紅袍,快。”

李別站在李史者的身后,沖鄭道豎起兩根手指,做了一個勝利的姿勢,笑得很賤很萌很懵懂,他指了指何小羽,又指了指自己,嘴巴無聲地張合幾下。

鄭道猜到了他說的話:“我和小羽都立功了,還沒有轉正就立功,局里史無前例!”

曹夏蘭手腳麻利地泡了一壺茶出來,喜笑顏開:“小鄭啊,可得好好謝謝你,老李像是一下子卸掉了千斤重擔。”她只是開心丈夫心情大好,還沒有深想兒子在此事上立功會對前途有多大幫助。

可不是,李史者的氣色就像是服用了一棵千年人參,瞬間提升了陽氣,續上了命。鄭道暗暗點頭,古人確實厲害,對人的情志對身體機能的影響,研究得不比現代的心理學差上多少。

李史者不認識一樣仔細打量了鄭道幾眼,怪事,以前怎么沒有發現鄭道長得這么順眼?小伙子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要禮貌有禮貌,難得,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優秀的年輕人。

原本只是出于職業的警惕性,抱著試試無大錯的想法下去,不料才開口問了一句:“老冬,你最近是去哪家中藥鋪了,怎么一身的中藥味兒?”

話剛說完,冬營臉色大變,起身就跑。

作為多年的老公安,破案無數的李史者深諳人性,冬營的神色和舉止暴露了他有問題,正常人不會一被警察問話就想逃跑,做賊心虛的道理適用于大多數犯罪分子。

圍堵、抓捕,在李別和何小羽的配合下,武力值不高準備不充分的冬營當場被抓獲,然后移交給了及時趕來的同事,李史者壓下想要回局里一同審訊冬營的好奇,趕緊回家,想要當面向鄭道問個清楚。

這案件破得太意外也太匪夷所思了,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殺人兇手竟然會是小區的門衛!天天在他和無數同事的眼皮底下,對方還若無其事地正常上班,這得多強大的心理素質?

李史者語氣和善態度溫和:“小鄭啊,說說,你怎么就看出了冬營是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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