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靜地走,藥中安眠的效力漸漸消散,病床上的女孩子忍不住動了動。
本就不是一個習慣深睡的人,藥力一過,長年養成的警覺性漸漸清醒,意識就回來了。
睜開眼,撐起左手坐起來,一用力,手腕處的傷口就被硬生生地撕開,生疼的滋味讓簡捷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但到底不是柔弱不禁風的女子,這種事對她而言簡直太過平常,于是她悶哼過后就再沒有其他反應,一個好身手翻身下床,找了放在一旁的繃帶,自己動手重新包扎好傷口。
打理好了身體,她這時才注意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干凈華麗的私人病房,每一個細節都在說出它的與眾不同,她對這里很熟悉,這幾年來進來過好幾次,算是舊識了。
這么說,又是他救了她?
簡捷抓了抓頭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攪得她心煩意躁,晃晃悠悠地拉開病房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醒了?”
客廳里,一個男性聲音突兀地響起。
音質清冷而華麗,縱然再隨意,也掩不了那一絲性感的底色。
這般聲音,這般態度,唐易,自然只會是唐易。
簡捷深吸一口氣。
究竟是幸或不幸?如果當年她沒有遇到唐易,她必死無疑;可是當年她遇到了唐易,于是現在比死更差。
“啊,”她抓了抓腦袋,把本來就凌亂的長發弄得更像個小鳥窩,“不好意思啊,這次又麻煩你了。”
唐易輕笑,“你也知道你這是在給我找麻煩?”
他語氣里有那么明顯的不耐與怒意,簡捷沉默地走到一旁的吧臺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龍舌蘭,不顧身上還有那么多傷口而不能沾酒,仰起頭就一口飲盡。
火燒火燎,好像只有這樣才有勇氣和他對談。
“你不想管我可以不管啊。”
果然,酒精,真是一個神奇的東東……
一喝酒,什么混賬話都敢說了……
聞言,唐易‘啪’得一聲合上手中正在翻看的文件,甩在一旁任它散落一地。他忽然站了起來,大步流星朝她走去,當她抬眼看見他已經近身時,只感到雙手忽然被他反綁住,他毫不理會她身上還有傷,扣住她的腰就把她的身體壓死在了吧臺上。
“不管你?啊?”
他一把捏起她的下頜,捏得她生疼,他眼里那么明顯的怒意。
“然后呢?再讓你爸爸去求唐勁救你?”唐易怒極,指尖用力,她精巧的下巴上硬是被他弄疼了:“你明明知道,以唐勁的性格不可能見死不救,你也明明知道,以唐勁現在的身份卷進這種事對他絕對沒有好處,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和唐家扯上關系,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
她沉默。
半晌,她才閑閑開口:“不要和唐家扯上關系?那你當年不要救我不就行了……”
唐易陰郁得看著她。
簡捷聳聳肩,對他笑笑,用瀟灑的態度掩飾住內心黯然的神傷,“你說我怎么這么倒霉,還沒嘗過溫香軟玉的溫柔鄉滋味,就栽在你手里。”
如何形容當年那一場相遇呢?
如果硬要說是‘命運’未免太狗血,但是,不是命運那又是什么呢?只不過,和童話故事不同的是,她于相遇之時開始動情,他卻只當她是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根本不值一提。
第一次見到唐易,他是怎樣一個模樣,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這個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好漂亮,他的表情好柔和,穿一身深色西服,一步一步從山間臺階上走下來,走到她面前,彎腰半跪與她對視。
追殺她的人站在一旁叫囂:“把這個女人交出來!我們爺交代了,她看見了我們賭場的秘密一定要殺了她!”
他笑一笑,全然不在意此種威脅,甚至連眼都沒有抬,輕啟薄唇,對一旁的那群人淡淡說了一個字:“滾。”
來人大怒,剛要動粗,只見臺階下站著的兩排人已經舉起了手里的槍,只要臺階上的男人一聲令下,他們就能動手。
此種陣勢,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來,絕對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訓練得出來的,這種氣勢,斷然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來人有點慌了,忍不住問:“你、你是——?”
男人沒有回答。
臺階下站著的尹謙人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只用了四個字。
“唐家,易少。”
唐易,原來,他就是唐易。
她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他。
傳聞中,唐家那位準少爺心狠手辣,沒有一分半點惻隱之心,見慣血腥與殺戮,殺人時手起刀落,眼里無痕。
可是眼前這個唐易,卻細膩溫柔得一如迷夢。
他看見她身上一身的傷痕,看見她被人撕破的衣服,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后脫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就在她怔楞中,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柔聲對她說:“自己的身體,如果自己都不懂得保護,別人再怎么救你也沒用……”
她聽見他對她說:“……女孩子身上有傷,始終不好。”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時機,真的好難說。
就在她十七歲這一年,為了考警校,為了將來當檢察官,她和她身后整個龐大家族鬧得天翻地覆,她的父母,她的親人,除了反對,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這樣關心的話。
未曾料到,這般動情動心的柔聲細語,竟是由這個陌生男子口中說出來。
記得彼時她是多么激烈的女子,然而再激烈,亦抵不過柔愛二字。
冬來肅殺,季候風驟起云涌,一如多變人生,叫她從此對這個叫唐易的男人,透支了其后數十年的感情。
對唐易,她有感情,但亦有分寸,因為知道他救她的時候,根本沒有用心。
這個殘酷的現實還是后來唐勁告訴她的。
“簡捷,不要對唐易用情,”唐勁勸她:“唐易愛起一個女人來,可以很極端;連帶著他的不愛,也變得極端。”
望向她受傷的眼,他告訴她真相:“知道那一天,唐易為什么會救你嗎?因為那一天,是他母親忌日,他不喜歡在他母親忌日的當天見血,所以,他才會救你。也所以,他救你的時候,只叫他們滾,而沒有動槍殺了那些人……”
呵,是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了。
難怪那一天,他會出現在山林臺階上,因那里有他長眠于地下的母親;也難怪那一天,他會一反心狠手辣的常態,對她溫言細語,因他尚未從親情祭奠中回魂。
她搖搖頭,她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男人在不愛的時候,也可以這么溫柔?……”
時光流轉。
簡捷被他壓在吧臺邊,胸腔受力,她喘著氣,忽然緩緩開口。
“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
唐易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
“兩年前,道上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勢力,姓梁,靠放高利貸以及逼良為娼起家,喪盡天良,但倒也日漸強勢,道上敢公然惹它的人很少。然而某一天,這股勢力一夜之間就被全數滅口,總部被人一把火焚燒殆盡。……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查出來,這么血腥的事究竟是誰做的。”
聞言,唐易的表情變得玩味起來,眼神莫測高深。
簡捷看著他,“后來我無意中知道一件事,因受梁家迫害而家破人亡的人家,包括當年的紀家。……紀家的獨生女,曾經也因此而被強迫進入風塵之地。是她一身清透的好才情,得到了夜店老板的憐惜,才得以保全肉
身清白,以勞役抵償。而這位隸屬于梁家勢力內的夜店老板,也是唯一一個得以存活的梁家人。……而我亦記得很清楚,梁家被滅口的那天,正是你母親的忌日那天。”
她抬眼看他:“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是……”
“……我知道是你,唐易,絕對是你,”她的聲音里有十二萬分的肯定:“……一夜之間把整個梁家全體滅口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再會有那種手段和暴力。”
簡捷站直了身體,和他對視。
“……你的原則是,不在母親忌日見血。然而你卻為了一個紀以寧,做了原本你從來不做的事。為什么……紀以寧值得你這么做?”
唐易放開她,直起身體,漫不經心地笑一笑。
“秘密。”
簡捷咬牙,唇間擠出五個字:“你簡直瘋了——!”
聞言,唐易忽然傾身向前。他把她圈死在了可控范圍內,雙手撐在她身側的吧臺邊,俯□與她平視。他臉上的表情剎那間妖艷入骨,像是**,又像是威脅。她只見他眼里一片暗色,深不見底。
“是他們該死……”
他緩緩開口,輕言細語,好溫柔的語氣,卻字字暴力:“……差一點點,我最重要的以寧,就毀在他們手上。所以,那些碰過她的人,我一個也不想留……”№Ⅰ№Ⅰ№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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