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貴公子

第七十八章:匡扶天下

不過……九人中一人,說不定還真讓這小子撞大運的蒙對了一個呢?

陳正泰卻是有點懵了,賭約好像不是這樣的啊。

令陳正泰更始料不及的是,李世民繼續道:“可若是這九人沒有中,陳正泰便承諾,要給宮中進上三個月的白鹽盈利,為太上皇修建新宮之用。”

眾臣一聽,有人大笑起來。

鬼知道那九人是什么貨色,進士科有這樣好考的?

“我……我沒這樣說過。”陳正泰急了,下意識的就道。

你大爺,你這還要不要臉了,我有說過嗎?

陳正泰:“……”

眼見所有人的目光看著自己,陳正泰突然有一種,好像自己在犯罪一般的感覺。

可李世民四顧無人,只關注著陳正泰!

被當眾點到名字的陳正泰,只好硬著頭皮道:“是的,學生記得,是有一個賭。”

李世民繼續笑道:“諸卿肯定以為朕與朕的弟子在兒戲了,這個賭,恰好與今日放榜有關,若是陳正泰所舉的九個舉人有一人高中,朕便敕他武職,再敕他為太子舍人。”

這個坑有點大呀!他還是低估了李世民啊,早知如此,就該簽下字據的!

李世民則是面帶微笑,見陳正泰否認,居然也不氣惱,而是笑吟吟的道:“是嗎?可能是朕記錯了,朕年紀大啦,精力大不如前。也罷,就當沒有這個賭約吧,可憐朕白高興了一場,只好委屈委屈太上皇,讓他繼續在這舊宮之中受罪了。哎……”

一聲長嘆,露出一副中年人常有的惆悵。

太上皇過的不好都成我的錯了?

那玄武門之變,李建成被砍了,是不是也算我的錯?

陳正泰咳嗽一聲:“咦?”

站在李世民一旁的長孫無忌咳嗽道:“陳正泰,不要發出怪聲,小心君前失儀。”

陳正泰便道:“長孫相公明鑒,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說來也巧,經陛下提醒之后,我還真想起來啦,是有這么一個賭約。”

李世民聽罷,濃眉揚起,帶著悅色道:“你若是忘了,也不打緊,朕只和你玩笑罷了。”

陳正泰正氣凜然道:“恩師,學生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世民莞爾一笑。

為了錢,他是愁白了頭發啊,現在大災就在眼前,他有許多事要做,可太上皇的問題也一定要立即處理,總不能父子二人住在一處宮殿里!后宮乃是森嚴所在,太上皇的妃子又多,若是傳出什么閑話,可就大為不妥了。

再有這災情雖是過去了,可地里長不出糧來,手里無錢,李世民終究心里不安。

還有突厥人越來越不安分,若是不給予痛擊,只怕一入冬,各處邊鎮的百姓便免不得要遭屠戮。

想到這些,李世民的心里就感到悲憤,朕是為了天下蒼生而賺陳正泰手里的一些小錢,也罷,到時等國庫豐盈,內帑充實之后,再尋由賞還他便是。

李世民心里千回百轉,卻是不露聲色,隨即環顧四周道:“不知在此,有多少人的子弟參與了科舉?”

他一聲詢問,立即有數十個大臣站了出來,也包括了同樣和陳正泰站在角落里的飯山縣公郝相貴。

李世民目光卻落在一人身上,詫異道:“盧大郎竟也有子弟參加科舉嗎?”

這被李世民稱之為盧大郎的,乃是范陽郡公盧承慶,盧承慶出自范陽盧氏,乃是大房嫡系,繼承了他的父親范陽郡公的爵位,現如今官拜民部侍郎,是個極有風采的人!

他恭謹的對李世民行了一個禮:“陛下,犬子盧廣勝今歲參加了進士試。“

李世民不禁感慨起來:“范陽盧氏,詩書傳家,自東漢盧植開始,歷代子弟都好學雅文,著作宏富,令時人稱頌。大郎的兒子既是參加了進士試,料來要中的了。”

李世民倒不是故意恭維盧承慶,而是范陽盧氏,確實聲名顯赫,這數百年來已不知出了多少鴻儒博士。

盧承慶謙虛的道:“臣命犬子參與進士試,只在磨礪他的心性,陛下如此夸耀,倒讓臣無地自容了。”

雖然說話很謙虛,不過他笑得很恬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飯山縣公郝相貴聽著心都涼了,想不到參加進士試的世家子這么多,如此說來,我兒子估計要涼了,他本來一直瞪著陳正泰,現在竟是心亂如麻,一時神情恍惚。

盧承慶又繼續道:“盧家只推舉了犬子參與進士試,當然比不得二皮溝縣公這般志在必得。”

陳正泰聽了倒也沒什么,他心里只關心著考試的成績公布。

可李世民的臉上卻掠過了一絲尷尬,這是諷刺陳正泰啊,可細細想來,又感覺是在諷刺自己,哼,這個范陽盧氏也不是好東西。

本來李世民還為表示親昵,稱呼盧承慶為盧大郎,現在卻臉一拉,不做聲了。

此時李世民自城樓下看去,便見這城樓之下已是人山人海,聞訊而來的百姓絡繹不絕。

這其中自然有不少參與了科考的舉人,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聞風而來的好事者。

今年看榜最有看頭,正因如此,場面十分盛大。

郝處俊穿梭在人群之中,揮汗如雨,好不容易擠在了前頭。

他左右張望,卻見另一邊,李義府竟也來了,其他幾個同窗倒不見蹤影。

李義府笑呵呵的跟郝處俊打了一聲招呼。

畢竟二人曾朝夕相處,郝處俊便也朝他笑了笑,彼此作揖之后,身邊雖是人聲鼎沸,郝處俊還是忍不住道:“前日收到了恩主的修書嗎?”

李義府苦笑:“收到了。”

“如何?”

“我回了書,推說自己病了。”李義府猶豫了一下,又道:“我怕這修書來的邀約,是鴻門宴。”

郝處俊聽說李義府也沒應邀去陳家,心里松了口氣,心里的愧疚之心稍稍的緩解了一些,他對陳正泰的心情過于復雜,一方面覺得這個恩主不算太壞,可另一方面,這家伙有點坑人。

自己怎么就招上了他呢!

李義府頓了一下,突然道:“郝兄,你說,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我們有我們的前程,豈可拿自己的前途去陪恩主胡鬧呢。”郝處俊面無表情的道:“我已打算好了,此番十之八九是不能中的,據聞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子弟參與了此次的進士試,到時,我打算收拾行裝回安州老宅,好好用功讀書。賢弟有何打算?“

李義府耷拉著腦袋,心里在想,自己還有機會嗎,自己不過是寒門,此次不中,難道還一直讀書下去?

想到自己父親的殷殷期盼,想到自己未知的前程,李義府勉強扯出點笑容道:“到時再另謀出路吧。說來奇怪,許多日子不見恩主了,昨夜竟夢見了他。”

郝處俊抿了抿唇,他心里卻也不禁唏噓,是啊,說來真怪,有時竟會有一些想念!

可隨即他板著臉,一副不容情面的樣子道:“我等在那學堂有什么收獲呢?恩主雖也在學堂中給我們上了幾課,可多是老生常談,我不覺得他有什么高明之處。賢弟,我等追求功名,為的是將來匡扶天下,不可婦人之仁啊。”

李義府聽了,也覺得有理,他笑容可掬的應道:“不錯,我聽他的課,也沒覺得有何高明之處。”

李世民說話時,眾臣都靜謐得很。

此時一聽李世民突的說到賭約,都不禁詫異起來,皇帝還打賭啊?

于是許多人來了興趣,一副愿聞其詳的樣子。

人群里的陳正泰心里想笑,這和自己印象中的皇帝不一樣啊!

皇帝不是應該像神像一般,如木偶一般永遠高高在上,然后惜字如金,仿佛只有神性,沒有人性的樣子嗎?

這私下的賭約,恩師也要四處跟人說!

李世民此時卻是抬眸,目光搜尋到了角落里的陳正泰。

他看著陳正泰,飯山縣公郝相貴的眼睛也從未離開過陳正泰,這令陳正泰感覺自己被賊惦記上了,壓力很大。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陳正泰,你來,你說……朕說的是不是。”

他此言一出,就有幾個御史躍躍欲試,想要上前糾正李世民,做皇帝豈可與人打賭,如此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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