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阿姨站在電話亭里撥出了號碼,沒一會兒接通后說道:“是我,陸峰在不在?讓他接電話。”
葉無聲一路小跑著到陸峰門口敲了敲門道:“陸總,陸總,在不?”
“怎么了?”陸峰打開房門問道。
“那個女人打過來電話了!”
“哪個?”
“就是說跟你火車上認識的那個。”
“沒掛電話吧?在哪兒?”陸峰急忙問道。
“打到我房間的電話上了。”
陸峰沖出門朝著他的房間而去,進了屋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道:“我是陸峰!”
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放松了下來,平緩道:“火車上一別,陸總過的怎么樣?”
她的聲音很平淡,但是陸峰卻從聲音里聽到一絲心碎,仿佛這段時間她經歷了滄海桑田一般。
“總體來說還行,你呢?”
“我?下了火車,我的命運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你一刀子割破袋子,我們所有的收入都沒了,抹黑進了一個人家,打開了保險柜,拿到了很豐厚的一筆錢和一個賬本!”
賬本?
陸峰一顆心放了下來,賬本果然在她那,開口道:“什么賬本?”
“賬本內容很瘋狂,收了多少錢,跟哪個女人睡了覺,替他們辦了什么事兒,還有幾篇日記,我知道這東西是個燙手山芋,沒法變現的,但是我想到了你,你很有錢,我看了報紙,你也準備在這邊開廠子,這個賬本就是你的經商寶典!”
“你想賣給我?”陸峰問道。
“對!”
“那你想要多少錢?”
“你給多少?”對方反問道。
“五萬塊!”
“太少!”
“我也不來回拉扯了,我明天上午跟銀行預約,下午最多拿二十萬出來,這是頂額了,而且我可以告訴你,你手里那個賬本,很快就一文不值了。”陸峰沉聲道。
“你們這些商人,都奸詐的很,明明很想要的東西,非要先把它說個一文不值,我不是商人,二十萬!”阿姨沉聲道:“把你的尋呼號給我,明天下午我告訴你地址,到時候只許你一個人來!”
陸峰剛說完自己的尋呼號,電話直接被掛斷了。
“二十萬?”葉無聲一頭霧水的問道。
陸峰沒說話,這二十萬純粹是買個意外保險,只要真賬本到了,一切都好辦,他也感覺的出來,對方的反偵察意識是真的強,最后一刻才告知見面地點。
“明天早上幫我去銀行預約一下,取二十萬出來。”陸峰站起身吩咐道。
“好!”
白梅花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她的腦海里還是各種商場和舞廳,就像是那句話,見識過大海的魚兒,怎么甘心呆在臭水溝里。
以前的她覺得在村子里呆著挺好的,每當表姐回去,雖然她風光,可是村里的人都說她不正經。
現在,她的思想變了,村里那些人在她眼里是愚昧、封閉的土包子,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好。
她不想再回去了,至于那份老師的工作,她也不是很滿意,教孩子們太累了,在村子里她就受夠了。
現在臟亂差的宿舍刺激著她的嗅覺和視覺,心中的思想在一步步松懈著,腦海里不斷的回響著表姐的話。
你不過是人家的一個過客而已,人家只是買不到機票坐了一回綠皮火車,你一輩子都要坐綠皮火車的!
已經是后半夜,她還沒睡著,宿舍里的其他人回來,嘻嘻哈哈的說笑著,宿舍里煙霧繚繞,聊著今天的客人。
一個女人看到白梅花,吐了一口煙,問道:“新來的,怎么沒上鐘啊?”
“什么上鐘?”
“賣啊!”
“哈哈哈哈哈!”
“難不成趴在表上面嘛?”
“一個女人趴在表上面,不就是婊字嘛?哈哈哈!”
白梅花這一刻脆弱的自尊心徹底被戳痛,用手指著那個女人喝道:“你罵誰呢?我就是臨時在這住而已,管好你的嘴!”
“咋地?我說錯了啊?裝什么清純,媽的!”
“嚷嚷啥,找抽是不是?”
“好了好了,別惹事兒,白經理帶來的人。”
“白經理牛逼啊?現在是副經理了,過幾天就得打包行李滾蛋,我他媽不跟你一般見識,惹急了老娘,找幾個哥哥來收拾不死你!”
白梅花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環境,提著自己的東西,打開房門就走了出去,這一路上她看到那些女人抱著禿頂男人唱歌,獻媚。
還有在包房外卿卿我我,各種燈紅酒綠,耳邊響徹的只有音樂,連那些笑臉說出話都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
她腦海里回想起陸峰跟她說的話,你是個清純的姑娘,好好找個正當職業上班,多笑一笑,愛笑的姑娘運氣不會太差的。
“你干啥?橫沖直撞的?找誰?”一個內保將她攔了下來。
“我找白玉蘭!!”
幾分鐘后,白梅花坐在一張辦公桌面前,白經理放了一杯熱水在她面前說道:“營業時間,你在娛樂區橫沖直撞的,干啥?”
“你給我安排的宿舍,住著一些不干凈的女人,還跟我吵架,要打我!”白梅花沉聲道。
“有的住就不錯了,你想住哪兒啊?要不在這上班吧,安排你去人事部,那邊宿舍挺好的。”白經理坐下來道:“我幫不了你什么,這件事兒是你自己選擇的。”
白梅花坐在那在猶豫,說道:“你說的對,我們就是萍水相逢而已,他那天坐著一個男人的車,跟那個男人說...........。”
白梅花把那天的情形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白經理立馬帶著她去了柯丙辦公室,柯丙連著問了好幾次,白梅花很肯定自己沒說錯。
他坐在那拍著胸口,后背冷汗都下來,連呼幾聲好險!
“去,給她開間房,照顧好點啊,明天帶去上班,白經理,這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啊!”柯丙吩咐道。
“您放心。”白經理面露笑容,這一次自己辦成這么件事兒,絕對受重視了。
套房內一切都精致無比,白梅花看著如此漂亮的房間有些恍惚,從又臟又臭的宿舍,到酒店的奢華套房,前后不過十幾分鐘而已。
柯總坐在椅子上咒罵了兩句陸峰,這人是真的陰險,居然給自己下套,站起身走到保險柜前,打開門把里面的兩個賬本拿出來看了一眼,防止自己不堅定,再動搖,拿打火機直接點著了。
白經理敲了敲,被里面的煙嗆的咳嗽了兩聲,問道:“柯總,您燒什么呢?”
“沒啥,你還有事兒?”
“就是之前安排進安保部的那兩個人,還有用嘛?那兩人工資可不低啊!”
柯丙想起了舊皮衣和絡腮胡,這兩人沒用了,擺擺手道:“讓他們滾蛋,工資一分沒有。”
“好的!”
處理好了一切,柯丙打開窗戶放著煙,看著外面的夜景,臉色格外的冷峻,陰沉道:“耍我,知道你這個人腦子好使喚,老子不跟你來這套,非逼著我下死手,是吧?”
次日,銀行一開門,葉無聲就去預約,約定好下午兩點半來取款。
上午,陸峰醒來先給柯丙打過去電話,通知他晚上一塊吃飯。
電話響了好幾聲,沒人接,第二次打過去才接起來!
“喂!誰啊?”
“是我,陸峰!”
“哦,是你啊,怎么了?”
陸峰聽他這說話的口氣,心里咯噔一下,總感覺不對勁兒,他好像又狂了起來。
“今天晚上定個地方,我、何家樂、你,三個人一塊吃個飯,我昨天給他打電話為你求情,人家答應了,這事兒不牽扯你,懂嗎?”
“那我得欠陸總一個大人情了,陸峰啊,你是真的聰明,站在何家樂那一邊,搞死我們,就能輕而易舉的拿下一號廠,你也順便成了何家樂的心腹,佳峰電子想在這里發展,必須找個靠山,我告訴你,這事兒來回拉扯了一年多,要不是賬本丟了,會繼續僵持下去!”
“你說這些干什么?”陸峰已經感覺到什么。
“干什么?我告訴你,一切都會恢復到你沒來之前的樣子,繼續僵持下去,今天晚上,不見不散。”柯丙陰惻惻道。
“在哪兒不見不散?”陸峰問道。
“我會去找你的,你不是說有賬本嘛,不是說鐵板釘釘嘛,還給我求情?哼,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啊!”柯丙說完掛斷了電話,接著又給本地幾個惶惶不可終日準備跑路的朋友打電話過去。
這事兒不能他一個人干,得多找點人一塊干!
陸峰聽著電話里的忙音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心里納悶,這事兒怎么會泄露出去呢?
不過他也不在乎了,真的賬本,馬上就到了。
二十萬被裝進了一個帆布包里,鼓鼓囊囊的放在桌子上,下午兩點多,尋呼機滴滴滴響了起來。
陸峰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寫著,人民公園東門,雕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