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兄弟做事極為謹慎,兄弟三人定下計策之后,卻不對外聲張。便是連其余族人也是不知道此事。
三人只是留下了部分士卒站在城墻上警戒之外,命令大部分士卒早些歇息。
在二更的時候,申儀,申定二人才突然下令,點齊三千精兵,出城去劫奪甘寧大營。
這夜色十分深沉,能見度十分低。
俗話說,夜黑風高殺人時。
今夜風倒是不大,但肅殺之氣盈滿天空,這殺氣便是對甘寧而發。
東城門內,三千精兵集結。申儀,申定二人各自甲胄在身,手持長槍,跨坐戰馬,神色嚴肅。
“打開城門。”申儀一聲令下,城門打開,申儀,申定率領三千人馬,出城殺向了甘寧營寨。
甘寧營寨內。
營寨內十分安靜,這不是假的安靜,而是真的安靜。只有營寨的外圍,留下了少許警戒的士卒之外,大部分士卒都在睡覺。
養精蓄銳。
只是士卒們雖然在睡覺,但是穿甲而睡,兵器弓矢都在床頭,一旦有變,可以迅速行動。
甘寧也在睡覺。
他也穿著甲,皮甲。
鐵甲太硬,太沉重,穿著鐵甲睡覺是不可能的。
申儀,申定率領三千精兵從城東殺出,直取甘寧大營,卻也做了不少細節的問題,兵丁腳步很輕,馬蹄被包裹上了厚布,走動幾乎悄然無聲。
但露出的那點聲音,卻也瞞不過甘寧麾下的警備士卒。
“有人馬聲,敲鑼。”瞭望塔上,五個士卒正在戒備,其中伍長忽然耳朵一動,命士卒說道。
“咚咚咚!!!”鑼鼓之聲,立刻響起。
“備戰,備戰。”一頂頂帳篷內,士卒驚醒,什長與兩個伍長一起,聚集士卒,一隊隊的士卒從一頂頂帳篷內走出。
甘寧也驚醒了,他也不穿甲胄,因為沒有時間了。甘寧只戴了一頂頭盔,身著皮甲,翻身上馬,取了親兵遞上來的長槍。
甘寧沒有立刻殺出,而是讓親兵抬出來了兩個巨大的箱子,箱子打開,全部都是金子。
金燦燦的光芒,立刻吸引了士卒們的目光。
“新野富貴,漢壽侯絕非吝嗇之人。關校尉有令,今夜營中不管成敗如何,各賞賜一金。若是取勝,每人三金。若戰死,有家眷者,賞賜留給家眷。大丈夫立功名,取富貴便在今夜,隨我殺出。”
甘寧大聲怒吼,勒馬挺槍向前,身先士卒殺了出去。親兵,士卒尾隨其后,士氣高漲到了極點。
“殺!!!!!!!!!!”
此刻申儀,申定剛率領大軍到大營附近,兄弟二人沒有立刻攻入大營,而是命弓箭手點燃火箭,打算引弓將營內的帳篷點燃,制造混亂。
申家兄弟,確實是謹慎,絕非泛泛之輩。
但可惜卻遇到了粗暴直爽的甘寧。
一個拿起長槍,率領百騎人馬,便膽敢襲擊曹軍大營的猛男。
“殺!!!”
一聲嘶吼之聲后,營門轟然打開。甘寧一馬當先,率領五百余精兵從營內殺出。而此刻,申儀,申定兄弟二人正命弓箭手,點火射箭。
自然是猝不及防。
但申儀,申定確實也是不俗,二人雖驚但不亂。申儀下令道:“弓箭手退后,長槍手在前,點燃火把。”
“嘩嘩嘩!”于是本打算點燃箭矢射箭的申家兵馬,點燃了火把,火光照耀了這一片地方。
申儀,申定兄弟卻是躲在暗處,沒有露面。
火既帶來了光亮,也會帶來危險。
兄弟二人是絕不會在火光下露面的。
申家人馬也算訓練有素,雖然偷襲卻驟然預見敵軍從營內殺出,帶來了驚慌,但卻也是在命令下,條件反射。
弓箭手迅速后退,長槍兵挺進向前。
三千精兵,列陣以待。
申儀,申定兄弟二人非常的鎮定,這畢竟是一座小營,營內最多只有數百人,而他們足有三千精兵。
雖然偷襲被發現有點郁悶,但絕不會輸。
結果還是一樣的。
可惜兄弟二人遇到的是甘寧,一個可怕的怪物。甘寧一馬當先,迎著從申家兄弟陣中射出來的箭矢。
甘寧將一些箭矢挑飛,但仍然有箭矢落在了他的身上。若往常,甲胄會保護甘寧,鐵甲幾乎全方位的保護將軍。
但這一次甘寧只穿皮甲,有的箭矢力量很強,穿透了甘寧的皮甲,鐵箭釘在了甘寧的胸口。
索性皮甲還是有用的,甘寧中了兩箭,但傷口都不深。甘寧從少年時候做賊開始,受傷就是家常便飯,自然不怕疼。
布滿了殺氣的臉上,沒有任何痛苦之色。
片刻后,甘寧沖入了申家兄弟人馬之中,前方長槍兵雖多,但甘寧不時扭腰,刺出長槍,瞬間便殺了四個長槍兵。
順便低下頭,躲過了一支迎面而來的箭矢。
雖然此刻是深夜,但是點燃火把之后,明亮如晝。甘寧也知道自己是血肉之軀,又沒有穿鐵甲。騎著馬目標太大,于是甘寧翻身下馬,步戰向前。
甘寧力氣很大,一雙手臂垂落過膝,是一對名副其實的猿臂。甘寧善騎射,膂力過人。
他手中一桿長槍重大數十斤,一個普通壯漢就算能拿起來,但是沒耍幾下便要趴下。但這長槍在甘寧的手中,卻仿佛是一根草一般,沒有任何重量。
不僅舞的虎虎生風,反而還增加了威力。
長槍以刺為主,甘寧驅動長槍,一點槍芒閃現,便能取一名對方士卒的性命,位置多半在脖子,胸口等要害。
但偶爾如果大批士卒近身,甘寧便長槍一掃。本身的力量,加上沉重的兵器,橫掃向前,便能掃飛十余人,空出一大片地方。
一員猛將的威力,取決于戰爭規模的大小。
戰爭規模越大,猛將的作用越小,戰爭規模越小,猛將的作用越大。此刻雙方兵馬加起來,也不過數千人。
甘寧一馬當先,便將申家兄弟的人馬陣勢沖的七零八落,身后精兵鼓噪向前,所向披靡。
不僅是因為主將身先士卒,導致士氣大振。更何況,這批人馬乃是甘寧特地留下的,多半都是追隨甘寧走南闖北的錦帆賊。
訓練多年,乃是沙場老卒。
申家兄弟麾下士卒雖然也算精銳,但絕比不上甘寧這支人馬精銳。精銳士卒,加上大將甘寧,一旦啟動,便再也停不下來了。
黑夜中,甘寧率領麾下五六百人眨眼間便沖散了申家兄弟的人馬陣勢,而后不需要甘寧指揮,麾下的都伯便將人馬分成十隊,展開疏陣。
今晚上沒有盾牌手,所以是長槍兵在前,弓箭手在后,開始追殺申家兄弟的人馬。
一旦崩潰,就土崩瓦解。
申儀,申定兄弟二人躲在暗處,火把照耀不到的地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麾下的三千精兵,被甘寧的數百兵丁沖垮,并且被追殺。
兄弟二人都是雙目欲裂,申定更是一振長槍,打算匹馬上前與甘寧決一死戰。卻被申儀攔住。
“定弟,那甘寧太兇。此時上去不過是送了一條命罷了。”
“但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屠殺我們的士卒?”申定十分不忿。
“黑夜之中,甘寧豈能殺光我們的士卒?等一下敗軍自然會潰散,潰散之后,便會向上庸逃去。我們損失的人馬不會太多。”
申儀沉得住氣,解釋了一句之后,便下令退兵。
于是,申定,申儀二人的親兵簇擁著二人一起往北方逃走。
而與申儀想的一樣,甘寧雖然神勇,但畢竟麾下如數少,又是在黑夜,不可能做到追殺。
而且黑夜之中若是中了陷阱,則是功虧一簣。于是甘寧也收斂了士卒,退回了營寨內。
退回營寨之后,甘寧便讓親兵過來,幫忙剪開皮甲,因為有兩支箭矢射中了甘寧的胸口,深入皮肉,皮甲是脫不掉了,只能剪開。
親兵解開皮甲之后,隨軍的醫者就上來了。為甘寧拔出了箭矢,這箭矢很鋒利,所以才能輕而易舉的破開皮甲。
醫者拔出箭矢之后,小心翼翼的用酒精清洗甘寧的傷口,再上藥包扎。
在處理傷口的時候,甘寧神色如常,仿佛只是端坐著,喝著小茶一般。甘寧不忘下令說道:“對了,派人去通知關校尉。請關校尉率領大隊人馬回來,若是申家兄弟出城投降也就算了,否則我便用梯子攻城。若是一日不能破城,我甘寧便愿受三十軍棍。”
“諾。”一位親兵應諾了一聲,下去了。
甘寧非常自信,自信的有些過份。
這很正常,甘寧也知道今晚上其實殺傷殺死對方士卒不多,最多砍了三四百人,砍死的可能只有一二百人,剩下都是受傷的,救治一下就又活蹦亂跳了。
但意義重大。
白天又是叫罵,又是送女人肚兜。城中士卒的士氣已經下降了許多,今晚上又敗了一場,城中的士氣會愈發低迷。
甘寧打算明天身披雙甲,身先士卒,先登城池,鼓噪而上,一舉攻破上庸。
正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這么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甘寧是絕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