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看夠了戲,當即便對早就已經躲得遠遠的何薊吩咐道:“夠了!讓人將他們給朕分開!”
何薊當即躬身應道:“臣遵旨!”
說完之后,何薊便一揮手,對殿中值殿武士們吩咐道:“把眾位相公們都分開。”
等著群臣都被分開之后,趙桓看著大大小小官員們的慘樣兒,差點兒氣笑——
現在朝堂上眾多文武官員和勛貴之中,賣相最好的,要數種師道和楊再興等一眾雙花紅棍還有段正嚴以及最近要進化為大宋狂犬的蕭諾言和蘇思摩——
前者是像種師道和楊再興他們這樣兒的,朝堂上的大臣都知道他們能打,所以沒人找他們打。后者像段正嚴和蕭諾言、蘇思摩他們這樣兒的,是朝堂上的大臣們知道跟他們打了也沒用,所以沒人找他們打。
至于剩下的那些文官,基本上有一個算一個,腦袋上的官帽都沒在他們的腦袋頂上——大宋的官帽上有兩根長翅,打起架來就很容易掉。除此之外,有的官員被人撕壞了官服,有的臉上印著通紅的手掌印,還有幾個更凄慘的,就連臉上都還掛著靴子底的印記。
反正基本上就是趁著群毆的機會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多稀罕呀!在朝堂上公然斗毆這種事兒,一輩子能遇上幾次?
“朕今天個可是長見識了!”
被氣得夠嗆的趙桓黑著臉道:“如果朕不讓人把眾卿分開,眾卿家是不是打算接著打下去,打死一個兩個的才算完事兒?嗯?”
李綱心中一哆嗦,趕忙躬身拜道:“臣等萬死,望官家息怒。”
隨著李綱躬身認錯,朝堂上的其他大佬們也都回過了神來,當即便一起跟著躬身下拜,齊聲“臣等萬死,望官家息怒。”
然而一眾大臣們保持著躬身姿勢等了半天,都沒能等來期盼中的“平身”兩個字。
趙桓反而呵呵冷笑一聲,說道:“好啊,一個個都是好樣兒的!”
“今天看著諸卿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看來諸卿都有一身好功夫。可是前番完顏宗望兵圍汴城時,怎么不見卿等上陣殺敵,今天卻是敢于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
“一個個的真是好樣兒的!怯外戰而勇于內斗,我大宋的文武百官們可真給朕長臉吶!”
一番話說的眾多朝臣又叩首道:“臣等萬死!望官家息怒。”
趙桓見差不多了,這才冷哼一聲,開口道:“都起來罷。”
待朝臣們都起來之后,趙桓又開口道:“剛才是誰帶頭動手的?站出來!”
率先動手的御史郎中許成文聞言,心中打突,硬著頭皮站出來后,躬身道:“啟奏官家,剛才是微臣先動的手,臣罪該萬死!”
趙桓看著這個叫許成文的御史郎中冷笑道:“前番金兵來時,你怎么不上城殺敵?今天就有匹夫之勇了?”
說完,也不待許成文辯解,趙桓便直接說道:“御史郎中許成文,引發朝堂毆斗,罷官革職,永不敘用!”
何薊當即便對殿中的值殿武士一揮手,讓人將許成文給帶出了殿中。
也不管許成文求饒呼喊聲,趙桓又接著問御史臺扛把子沈顥:“君前失儀,該當何罪?”
剛才也參與了斗毆的御史臺扛把子沈顥雖然心中忐忑,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躬身拜道:“啟奏官家,君前失儀,當罰俸。今日群臣朝堂斗毆,已經不止于君前失儀,實乃大不敬之過。”
趙桓嗯了一聲,屈指敲了敲龍椅扶手,吩咐道:“群臣君前失儀斗毆,原屬大不敬之過,朕憫其情,各罰俸一年,以觀后效。再有犯者,依大不敬論處。”
待群臣都躬身應下之后,趙桓這才接著對一眾朝臣道:“現在都打累了罷?如果都累了,就好好議一議,這衍圣公一事到底該是個什么章程。”
“如果你們覺得動手能解決問題,你們可以各自帶上家丁親兵之類的去城外打一場,哪一方贏了,哪一方便有理,如何?”
帶上家丁打群架,誰贏了誰有理?
一聽趙桓提出來的這個建議,朝堂上的大佬們頓時就在心里罵開了——這他娘的是胡虜蠻夷的玩法,就算你皇帝不要臉,俺們可是堂堂諸夏的斯文人,可還得要臉呢,怎么能學草原上那些野蠻人這么干?成何體統!
群臣面面相覷一番后,還是李綱站了出來,躬身拜道:“官家息怒,臣等一時失儀,罪該萬死,只是官家還需保重龍體,萬勿與臣等一般見識。”
趙桓這才氣咻咻的哼了一聲,說道:“行了,朕不是要聽你們請罪。這些都是虛的,現在說說,這事兒到底該是怎么個章程。”
李綱躬身道:“啟奏官家,臣以為衍圣公府見事不明,管教不嚴,不足以奉圣人祖廟,理當除爵,改由禮部派人專司祭祀供奉圣人。”
趙桓這才嗯了一聲,將目光投向了禮部尚書方子安:“方卿是禮部尚書,不若說一說你的看法?”
方子安尋思著你特么早就定好的事兒了,你還問我的看法?真是又想當,又想立,我呸!
不過,孔家的事兒是他孔家的事兒,倒霉他一家,幸福所有人,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心中拿定了主意,方子安也出班奏道:“啟奏官家,臣以為李相言之有理。”
趙桓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屈指敲了敲龍椅的扶手之后才沉聲道:“朕曾讀史書,見《史記·商君列傳》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圣人之后,畢竟不是圣人,做出這般下作之事,徒給圣人抹黑。”
“正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如今衍圣公倚仗著孔圣人的名頭,大肆收受曲阜土地,堂堂衍圣公府居然能有孔半城的稱呼,也真是令人佩服。”
“還有孔繁錚,區區一個庶出,又是已經分家的,居然就能將手伸到京城的常平倉來。正所謂見微知著,這衍圣公府到底是個什么樣子,不問可知。”
“擬詔。孔繁錚妄用圣人之名行害民之實,與常平倉案余犯一同凌遲。”
“孔端友管教不嚴,見事不明,有辱圣人門風,著奪爵,令其世代為孔圣守陵。”
“此后,不再設衍圣公之爵位,祭祀之事,歸于禮部。”
“皇城司跟東輯事廠派人去一趟曲阜,好好給朕查一下。朕倒是想要知道,他們到底還干了多少敗壞圣人名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