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景臺上,吳王和王鄒寅等人收起了玉佩,在露臺上看著三道人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遠離,眼中都露出了幾分茫然,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厲寒生出手,顯然沒想到人能厲害道這個地步,本來想讓護衛前去追趕的,瞧見王府護衛跳進水里慢慢往湖里游后,很有自知之明的打消了念頭。
另一側,厲寒生和祝六并駕齊驅,片刻間在湖面奔出百余步的距離,發覺逃掉的人速度有點夸張,竟然越來越遠,厲寒生雙眸中顯出幾分疑惑:
“是什么人?”
祝六手持長劍全速追趕,輕聲道:“看不清。”
“方才王鄒寅說漏了嘴,他恐怕聽到了,絕不能放走。”
“好。”
短暫交流過后,厲寒生抬手便是一掌,拍在了祝六后背上。
在水面飛馳的劍圣祝六,速度再次暴漲,整個人沖天而起,直接朝著許不令飛了過去。厲寒生則因為反作用力慢了下來,落入水中。
許不令聽見背后的破風聲響,便暗道不妙,完全沒料到還能有這種玩法,身邊即無幫手也沒有佩劍,只能潛入昏暗湖水中躲避。
下一刻,劍鋒刺開湖面,發出一聲爆響,在水面激起了丈余高的浪花。
祝六整個人撞入湖中,抬手一劍刺向許不令后背,刺空之后并未收手,而是跟著潛入湖底,窮追不舍劍出如雨。
冬季的湖水并不深,也就一人多高,許不令觸底后雙腳猛踩湖底碎石,周邊湖水當即炸開,整個人斜著躍出水面丈余高,撲向了在湖面巡游的畫舫,而在湖水中狩獵般游動的厲寒生,也在方才所處的地方一抓掃了過去,擊起瀑布般的水花。
“啊……”
“妖怪啊……”
在西子湖上欣賞夜景的畫舫,傳出了尖叫和亂吼,形形色色的才子佳人,看著幽深湖面上逐漸靠近的洶涌浪花,都是往另一側躲避,抱在一起發出驚恐的尖叫。
很快,畫舫猛地晃動了下,似乎撞上了什么東西。
在船夫驚恐的眼神中,一道穿著夜行衣的人影從湖中沖天而起,一腳踩碎了畫舫圍欄,躍上了船樓頂端。手持利劍的白袍男子緊隨其后,劍鋒幾乎貼著腳踝削了過去。
畫舫內部發出‘噼噼啪啪’木頭斷裂的聲響,似乎有什么東西打爛的船板進入了畫舫,底層艙室的船夫發出尖叫和‘漏水了’的呼喊。
許不令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躍上船樓頂端后抬手一拳砸碎了屋脊,落入了燈紅酒綠的艙室內,眼神掃過驚慌失措的才子佳人,飛馳到一名帶著劍裝模作樣的富家子旁,拔出佩劍又撞出了窗戶。
都在船上,祝六速度比許不令快不了多少,窮追不舍從房頂追進船艙,又從窗戶追出去,眼中卻失去了許不令的蹤跡。
祝六眼神微微一變,凌空抬手就是一劍刺向上方。
倒掛在船樓飛檐下的許不令一劍刺出,卻被祝六的劍尖頂住,剛猛的力道直接擠彎了劍條。許不令手腕翻轉,剎那連續出了三劍,逼得祝六無處借力落向下方的湖水,一個翻身又躍上了樓頂。
只是許不令從飛檐下躍出,雙腳還沒落在瓦片上,樓頂便轟然炸開。
厲寒生撞碎了樓船穹頂,大袖揮舞間瓦片橫梁四分五裂,身形卻飄忽不定,雙手五指如鉤,藏在袖中無聲無息的抓向了許不令心口和咽喉。
許不令心弦緊繃,手中長劍急舞試圖攪碎扇過來的袖子,劍鋒卻如同刺入了一團棉花,毫無著力感,想要收回來,劍刃卻被纏住了。
厲寒生左手纏住長劍,右手已經探出,順著許不令胳膊抓向了咽喉,用的還是許不令很拿手的鷹抓門絕技擒鶴手。
好在許不令上次和薛承志單挑,學會了怎么破招,行云流水的反扣住了厲寒生的手肘,同時棄劍,抬手就是三拳砸在了對方胸口。
嘭嘭嘭——
剛猛之際的三拳落在胸口,卻同樣沒反饋回來什么力道,和打在空衣服上區別不大。不過這也讓厲寒生往后撤出了一段距離。
許不令順勢落地便乘勝追擊,試圖一套秒了前面這棘手的王府護衛,再和岳父祝六說話,當下拳出如龍,雙腳又震榻了大片屋頂。
厲寒生被逼退后,眼中顯出幾分驚訝,顯然低估了對手的戰力。發覺對手用的八極拳后,渾身氣勢驟然一變,衣袍獵獵緊貼在身上,右拳遞出發出一聲爆響,一柔一剛轉換的毫無瑕疵。
嘭——
眨眼間雙拳相接,兩人腳下的瓦片被盡數震碎,同時退出去三步才穩住身形。
許不令感覺拳頭發麻,肋下已經愈合的傷口崩裂傳來刺痛,當下也不敢久戰,掉頭朝著湖面沖去。
可惜還沒躍出屋檐,落水的祝六就已經從下方沖了上來,長劍帶著一簾水花,劍鋒直至許不令喉頭。
許不令不清楚那個中年書生的底細,萬一是吳王的親信就全暴露了,也不能就此亮明身份讓祝大劍圣停手,硬著頭皮后仰一個空翻落回了屋頂,順勢倒掛金鉤,一腳劈向后方。
厲寒生正飛馳到許不令背后,眼見一腳劈了下來,左臂格擋的同時,右手一拳轟在了許不令胸口。
腿上的巨大力道,把厲寒生連人帶屋頂一起砸進了船艙。
許不令中了一拳,扣住了房梁,飛旋一圈兒又落在了房頂,面對已經沖過來的祝六,急速后退開口輕聲道:
“岳父岳父,是我!”
劍氣如虹的祝六聞聲一愣,當即收起了手中鐵劍,輕飄飄落在了已經傾斜的畫舫高處,眼中有些疑惑。
許不令也沒時間解釋,一個飛身躍入了湖水中。
厲寒生落入船艙,不過轉瞬又回到了樓頂,發覺祝六停手不追趕后,也停下了動作,蹙眉道:
“怎么了?”
祝六看著湖水中的黑影遠去,輕聲道:
“是許不令,殺不得。”
厲寒生落在祝六旁邊,眼中倒是顯出幾分恍然:“我方才就懷疑是他,能在你我手上不落下風撐這么久,也沒別人了。”
“方才的事兒,他聽到可有影響?”
“能過來偷聽,說明已經猜出大概,聽沒聽到都區別不大了。和吳王說是朝廷的人,已經死了,剛好叮囑吳王,說朝廷已經察覺,得盡快動手。”
祝六點了點頭,抬起手中鐵劍,看了看劍刃上的豁口,又搖頭道:
“力道太猛,不適合用劍,這種打法,再好的劍都不夠糟蹋。”
“拳打的不錯。”
厲寒生隨口回應后,躍下了樓船,上了過來搭救落水的游人的船只。
祝六在原地站了片刻,目送許不令離去后,才悄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