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發現這里還是在蘇聯停止援助埃及之后”
石泉房車里,老盜墓賊穆爾西雙手捧著一瓶冰涼的可樂抿了一口,“我是我們部落里第一個讀書的人,但那時候我學的俄語卻突然沒了任何用處。為了生計,我從這里背鹽到尼羅河沿岸的城市賣,但這些鹽的味道太差了,附近綠洲的人都不會吃這里的鹽更別提那些大城市了。”
“你的鹽業生意就不用繼續講了。”大伊萬催促道,“說說那個山洞,你是怎么發現這里的?”
“那座山洞也是我在躲避沙暴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
老盜墓賊臉上浮現出癡迷的神色,“當初我發現這里的時候,那些箱子里裝滿了從壁畫上撬下來的黃金碎片和一些古埃及黃金首飾。
那時候,我對古埃及歷史的了解也僅限于部落里的傳說,連我學俄語的學校都沒教過這些,那個蘇聯人開的學校里只教我們俄語和莫斯科有多繁華。”
“你再跑題我就要開槍了”大伊萬不耐煩的威脅道,他發現這個盜墓賊比他還能賣關子。
“我把那些黃金全部融掉之后賣了不少錢,那時候我根本對古董一竅不通,除了那座方尖碑,其他的東西我根本就沒意識到他們的真正價值。”
“你是怎么找到那座神廟的?”
石泉提醒道,“別再說靠什么貝都因人的天賦或者什么沙漠的朋友。”
“因為我在那輛吉普車里發現了一張標記了神廟位置的地圖。”
老盜墓賊痛快的解釋道,“那張地圖是德文的,我根本看不懂,要不是后來眼看著錢就要花光了,我根本就沒意識到那是張藏寶圖。”
“地圖呢?”大伊萬貪婪的問道。
“燒了”
老盜墓賊用手指頭點了點腦袋,“我把那張地圖記載腦袋里之后就燒了,而且地圖上標記的神廟我都走了一遍,里面值錢的東西早在十年前就全賣掉了。”
“你倒是夠謹慎...”大伊萬手里的槍舉起來又放下,終究沒有繼續逼問下去。
“你當初第一次發現這里的時候,這里有沒有尸體什么的?”石泉繼續不甘心的追問,他們找的是亞伯拉罕,只找到方尖碑可不算完成委托。
“沒有”
老盜墓賊搖搖頭,“要不是在神廟里發現了那兩具德國士兵的尸體,我甚至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誰留下的,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最后兩個問題”
石泉捏著手里的照片問道,“你之前和我們說的關于金山和復仇軍的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座金山又在哪里?”
“當然是真的!這個故事已經在貝都因人部落流傳了數千年!”
老盜墓賊將可樂罐放在桌子上,“但是根本沒有哪個貝都因人,或者說根本沒有哪個埃及人知道那座金山和復仇軍的下落。”
石泉點點頭,示意站在門口等待的安保隊員帶走了老盜墓賊,“伊萬,那座方尖碑你打算怎么處理?”
“這座方尖碑非常特殊。”
大伊萬將一摞打印資料遞給石泉,“娜莎查過目前有記錄的方尖碑,一共只有27座,這些資料顯示,目前能找到的方尖碑有13座在意大利,三座在英國,英國、法國、土耳其以及德國各有一座,埃及本土有七座,但這些都比咱們發現的這座大的很多,反過來講,咱們發現的可能是歷史上最小的一座。”
“你想說什么?”石泉翻看手里的資料問道。
“我想說,這座方尖碑很可能非常特殊,咱們拿他換錢太虧了。”
大伊萬掰著手指頭,“不管是阿方索還是安德烈,他們能出多少?500萬還是800萬?最多也不過如此了,但那點兒錢和這座方尖碑真正的價值相比就是個零頭。
可惜這座方尖碑的來歷并不干凈,它是贓物,根本就不可能送拍賣會。甚至為了安全,咱們能交易的對象也只能從安德烈和阿方索中間選一個。可他們兩個...”
大伊萬面露譏諷,“他們兩個出的最高價加一起都不一定比得上這座方尖碑價值的一半!另外別忘了,不管他們中的誰買下方尖碑,咱們都要承擔罵名,盜走埃及國寶的罵名。”
“不賣的話怎么辦?難道你想借助盧堅科夫給的那兩個聯系電話把他們運回去?”
石泉雖然還沒看清盧堅科夫靠不靠譜,但卻知道俄聯邦是個什么尿性,這東西一旦運回俄羅斯跟他倆就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了。
“不不不,當然不能通過他們。”
大伊萬撇撇嘴,“按照咱們和阿方素的協議,這次探險過程中除了亞伯拉罕和他身上的秘密,剩下的東西都歸咱們所有。換句話說,咱們完全可以先讓阿方索幫忙把這座方尖碑運到咱們指定的地方,然后再幫他找到亞伯拉罕。”
“這件事的操作難度很大,而且運到哪去?難不成華夏?”
“就是華夏!”
大伊萬打了個響指,“沒有比華夏更合適的了,埃及文物只在歐洲受歡迎,你們華夏更喜歡那些瓷器和青銅器,如果你想自己收藏,只要咱們以石料名義的運過去,沒人會注意到這座方尖碑的真實來歷,更沒有人會把這件事和咱們聯系在一起。”
“然后呢?”
石泉追問道,“就在華夏放著?我總不能把它埋在我家院子里吧?”
“它都放了好幾千年了,再放一放又能怎樣?”
大伊萬誠懇的勸道,“就算不想放著,送給你們華夏的官方也不虧,這座方尖碑華夏也許根本沒多大興趣,但不管是英國還是最喜歡收藏方尖碑的意大利和法國,他們的博物館里可有不少你們國家的文物。
而且這些年你們華夏對海外文物追索的力度和態度都很堅決,我相信只要運作好了,用這座方尖碑足以從那些國家的博物館里換回來足夠多的華夏文物。”
“你到底想做什么?”石泉是徹底被大伊萬繞迷糊了。
“尤里,你現在已經不止是那個在斯摩棱斯克靠挖德國佬的尸體混日子的挖土黨了,你是龍和熊探險俱樂部的持有人,更是烏拉古董店除了我之外最大的股東。同時還是個上過電視的公眾人物。”
大伊萬拍著石泉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雖然我不太贊同安德烈的經商理念,但至少有一點他做的很好。從他剛剛開始發跡,他和聯邦政府的關系一直都搞的非常好,這也是他現在越做越大的資本。可再看看你,你呢?你在你們華夏有什么根基?”
石泉啞然,他有個屁的根基,他認識的最大的官兒就是他們石家屯的村支書。
“這座方尖碑就是你的機會,用它和你的祖國加深聯系。對你,對俱樂部的所有成員都有幫助。相信我,用它做禮物能給咱們帶來更多的利益。”
大伊萬點上煙,幽幽的追了一句,“別忘了,咱們在本尼特島還有一堆破銅爛鐵等著運走呢,咱們不止需要運走它的船,還需要它能合法停靠的港口,甚至就像列寧號破冰船一樣,如果咱們也能把那堆廢鐵變成一座博物館,只賣參觀票都能數錢到手軟!而你們華夏,有全世界最多的游客。”
石泉沉默不語,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人的成長經歷和環境更決定了眼光的高度和局限。大伊萬雖說是個文物販子,但可別忘了,他有個在俄聯邦內務部主抓經濟的爹,更有個莫斯科知名能源大亨的老丈人。
可他石泉呢?
說到底只是個華夏國內最普通的農村出來的泥娃子,不可否認他家的經濟條件還算不錯,但卻仍舊沒有脫離“普通百姓”這個大范圍。
當然,這并非誰比誰差的問題,也并非他想不到或者不敢想剛剛大伊萬說的那些。只不過等他想到這些并下定決心投入高額的成本去落地的時間絕對不是現在。
但大伊萬不一樣,不管對于錢還是人脈的經營,他都要比石泉看的更遠也更有經驗。
只不過這貨是個有自己夢想的咸魚,他只想守著喜歡的行業摸爬滾打,但這可并不代表他沒有能力去接自己親爹或者安德烈的班,只是他志不在此罷了。
“說說你的建議吧!”石泉長出口氣,決定聽聽大伊萬的具體想法。
“如果你不想自己收藏,這件事要麻煩雅科夫”
大伊萬拍了拍何天雷的肩膀,“他不是在非洲維和過嗎?”
“所以呢?”
大伊萬臉上露出標志性的奸詐笑容,“這里是埃及,更是北非。旁邊不遠就是紅海,沿著紅海往南就是吉布提,那里有你們國家的海軍基地,作為一名愛國的海外華僑,給你的祖國捐助一批建筑材料一點兒都不過分不是嗎?”
“我是無所謂,但你呢?你不要什么報酬嗎?”石泉最后問道。
“按你們華夏人的說法,這就是個人情。那座方尖碑能換回來的華夏文物越多,這個人情就越大,我們目前又沒遇到什么麻煩,何必急著催他們還人情呢?”
“你可想好,這么做短時間很難有什么收益,甚至很可能會打水漂。”石泉再一次提醒道,大伊萬畢竟是俱樂部的股東,他必須把丑話說在前頭。這貨雖然學會了華夏的人情,但卻不一定知道,人情這東西也是有保質期的。
“美國經濟大蕭條的時候,農場主寧愿把牛奶倒進河里也不低價出售給窮人是有原因的。除了供大于求的市場,更主要的是農場主不可能給牛奶降價,因為一旦降價再想漲回去就很難了。拋開道德,這才是成功商人該做的事情。”
大伊萬攤攤手,“同樣的道理,如果這座方尖碑咱們保不住也賣不出它應有的價格,更不舍得丟掉。那不如換一個人情,就算最后一無所獲,咱們最多也只不過損失些石頭而已不是嗎?”
見石泉終于點頭同意,大伊萬露出滿意的笑容,“我來說服安德烈讓他幫忙監督阿方索履行承諾,剩下的就要靠雅科夫了。”
等大伊萬舉著衛星電話走進臥室,石泉扭過頭,“雷子,剛剛你也聽到了,現在恐怕需要你給牽牽線了,另外如果真的能談成,你還要負責把它送到吉布提。”
“我現在就聯系!”何天雷抄起桌子上的衛星電話撥通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安德烈同意了”
何天雷還沒撂下電話,大伊萬已經走了回來,“他答應幫忙約束阿方索。”
“這么痛快?”石泉大感意外,這安德烈真的轉性了?
“這件事對他也有好處,而且用這座方尖碑投資你的人脈是目前性價比最高的選擇,最重要的是,他對埃及文物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大伊萬指著窗外的山洞,“走吧,咱們先把那座方尖碑運走,然后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什么其他的線索,畢竟咱們可是來找亞伯拉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