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孔朝升來說,顧府的案子無疑是讓他大丟了一次顏面。
正因此,這刻他想了想道:“寧師弟,借一步說話?”
寧夜回道:“如果師兄是想為顧家的這兩個小子說情,那最好先跟這位顧家姑娘說一下。”
他用下巴指指顧瀟瀟。
孔朝升一滯,轉頭再看大夫人。
大夫人明白他意思,抱住女兒道:“瀟瀟,大娘就這么兩個兒子,你不能讓你哥哥去死啊!”
顧瀟瀟冷眼看大夫人:“所以爹就該死嗎?”
大夫人急了:“那你也不能讓顧家絕后啊!”
顧瀟瀟大喊:“我也是顧家的女兒!”
大夫人跳腳道:“你算什么?你就是個女人!我明白了,你就是想害死你兩個哥哥,好獨自繼承家業是不是?”
轉頭對二夫人道:“心屏,她是你生的,你好歹勸勸她。”
二夫人是個性子柔弱的,只是哭而不言。
顧瀟瀟的性子卻極是堅韌,死不低頭。
這讓孔朝升也眉頭大蹙。
很顯然,只要顧家姑娘不低頭,那這事就注定是要捅上去的了。
想到這,孔朝升心中大急,已道:“顧姑娘,這件事傳出去,也是丑聞一樁,你真不打算考慮令尊的聲譽嗎?”
大夫人忙道:“對,對,聽仙長的。就連仙長都的,這事讓林弱兒一人領罪就可以了,無必要再生事端。”
顧瀟瀟卻硬著脖子道:“不行,我不能讓爹白死!”
果然是個硬氣姑娘,寧夜對顧瀟瀟也是好感大增。
不過他知道,顧瀟瀟再如何硬挺也是沒用的。
黑白神宮最擅長的就是顛倒黑白,有孔朝升在,若是不想此事發生,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
寧夜已能想到那后果。
一念及此,寧夜忍不住傳聲道:“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想給你爹討個公道,就直說自己愿意放棄繼承家業,如此,自然會有人幫你上報。”
顧瀟瀟一怔,隨即醒悟過來。
眼眸中已生出一絲決斷,她大聲道:“顧瀟瀟一介女子,愿意放棄家業繼承之權。至于此事如何上報,自有家中耆老決定,顧瀟瀟可暫不參與。”
聽到這話,孔朝升面色大變。
壞了!
果然,顧家的幾位老人同時興奮起來。
他們是顧延平的叔伯兄弟,顧延平有子女,他們沒有繼承家產的資格。
但現在他兩個兒子犯事,顧瀟瀟自愿放棄家業,那豈不就是說……
這一刻所有老人都心思活動起來。
大夫人也意識到了不對,看向那些老人。
這些老人也是狡猾的,紛紛道:“此事與我們無關,我等先告退了。”
一個個卻是直接拔腳開溜。
不用問,他們前腳走,后腳怕是就要直接上報了。
這下就連孔朝升也攔不住,又急又怒,卻是再也無法。
最終只能憤憤瞪了寧夜,帶著呂翼就此離開。
見此情況,寧夜心中嘆息。
終究還是沒忍住啊!
不管是哪個世界,做事的人通常都會被不做事的所嫉恨。
不僅僅是因為妒忌,也更因為擋路。
畢竟一個人的出色,通常就是建立在別人的不出色基礎上的,尤其是象現在這種情況。
寧夜不想在黑白神宮樹敵,但只要他還在做事,還有那么一點正義之心,那有時就免不了樹敵,以至于再如何退讓都是無用。
然,寧夜不后悔。
人活當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不知不覺間,寧夜已從滅門的陰霾中走出來,越發冷靜清明了。
這刻此間事了,寧夜轉身離開。
剛離開顧家不遠,后面顧瀟瀟突然跑了過來。
“寧仙長。”
寧夜駐足回望。
顧瀟瀟跑過來,對著寧夜鞠了一躬:“這次家門不幸,多謝仙長主持公道,更多謝仙長點醒。”
說話間,淚眼再次婆娑,幾欲滴落。
寧夜道:“不必客氣,我也只是完成師門任務。”
顧瀟瀟卻道:“那孔仙長也是完成師門任務,卻無視公理正義。實際上,如他這般,才是正常吧。”
寧夜輕笑:“你到是了解的清楚。”
顧瀟瀟低喃:“我雖是大家之女,卻也是見過這世道艱難的。仙人們,又有幾個是真正愿意主持正義的了?他們心中只有自己,只有大道,卻漠視蒼生,即便我父親年年向神宮納貢,到頭來,若不是有寧仙長在,還不是要枉費性命?只是連累了仙長,因此遭同門嫉恨。”
寧夜微笑:“到是個難得的清醒姑娘,我無妨,你照顧好自己便是。說起來,我也是為你出了個餿主意,你既放棄繼承家業,那以后你和母親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顧瀟瀟混不在意:“我母女也不是傻的,還有些積蓄。族中那些耆老想得我家家業,仍需我點頭,也不敢虧待我。”
“如此就好。”寧夜轉身要走。
顧瀟瀟卻叫住他,拿出一對玉馬道:“寧仙長,這鈴芝馬,乃是我父親費了許多功夫所得,雖不是天材地寶,卻也是難得的修行資源,之前剛在兩個哥哥那里找到……”
說到這兒,又有些哽咽起來。
已是將鈴芝馬塞入寧夜手中:“這東西,便送給仙長,聊表心意。”
芝馬乃是修行輔材,據說生于荒野,雖是草木,卻生而能行,奔行如電。芝馬品類眾多,這鈴芝馬奔行時會發出鈴鐺般的啼聲,故而得名。
此物得之不易,即便對寧夜來說也是難得寶物,這刻見她給自己,亦不由心動:“此乃寶物……”
顧瀟瀟道:“你若不要,也是被家中的耆老分了去,總之是落不到我手上的。”
寧夜聞言一怔,知道她對家中的那些老人也無好感,點點頭道:“既如此,那我便先收下了。受你之禮,欠你一情,以后若有需求,可來找我。”
顧瀟瀟便道:“既如此,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請。”
我去,你還真會順桿爬啊。
寧夜也是愕然。
顧瀟瀟已羞紅了臉道:“小女子想修仙,想請仙長收我為徒。”
寧夜也樂了:“我不過藏象境,自己還是弟子,怎可收徒。按宗門規矩,未到華輪,不可收徒。”
聽到這話,顧瀟瀟心中哀憐,不由又淚水落下。
見她如此,寧夜心中一動,脫口道:“不過……也不是全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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