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暴虐氣息

五方村。

江川在涼亭中，見到了那個自稱是他的兄弟的人。

這是一個年輕人，看起與他年齡相仿，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長相有些清秀。

他戴著一副很普通的樹脂眼鏡，鏡片微微帶著一層藍黑色，很淡，卻讓人一時間無法準確的察覺到他的眼神。

在江川打量對方的同時，此人也在打量他。

尤其是，哪怕隔著一層鏡片，也能夠看出此人眼中所透露出的那種驚奇之色。就好像，他在季楓的臉上看到了什么神奇的景象一般。

“真像！”

突然，這人不由驚嘆一聲，“太像了！”

江川眉頭一挑，“像什么？”

這人搖了搖頭，看向了旁邊的馬成，“馬先生，我想和江川單獨聊聊，可以嗎？”

馬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江川，等待他的意思。

“你先去吧。”

江川微微點頭。

馬成立刻應道：“好。”

他不會走得太遠，盡管這個自稱茹升的年輕人看起來清秀又單薄，而且應該沒有敵意，可馬成經歷過上一次那兩人的到來之后，自然不會大意。

“現在可以說了吧？”

等到馬成離開，江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對方坐下。

那人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茹升，草字頭的茹，上升的升，跟你是兄弟，我們北方叫老表，好像你們江北應該也是這么叫。”

江川也坐了下來，笑了笑，說道：“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親戚。”

但實際上，當茹升說出老表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里就已經泛起了波瀾。

因為，從見到茹升的第一眼開始，江川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發現，這個叫茹升的年輕人，在眉宇之間竟跟他有某些相似之處。

一般人往往很難對自己的容貌有一個無比清晰直觀的印象，哪怕是經常照鏡子的人，恐怕也會偶爾生出‘原來我竟然長這樣’的想法。

甚至，有些人在乍一照鏡子的時候，可能都會感覺自己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實際上是對自己的認知和記憶的偏差。

但江川卻并非如此，他可以清晰的描繪出自己的長相，甚至，就連別人無法注意到的一些長相細節，他自己都一清二楚。

因為，他在修煉的時候，本就在觀自我。

可也正因如此，當他聽到茹升的話，再看到對方的長相，他心中才會波瀾驚起。

江川意識到，這個茹升，可能真的跟他有某種血緣關系。

或者用茹升的話來說，他們是老表！

但是卻并不重要，不管是血緣關系也好，亦或者是表兄弟也罷，江川都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

真正讓他心中泛起波瀾的，是茹升出現在這里，這件事情本身！

因為對于江川來說，他的家，就在這五方村！

他的父親，叫徐國柱！

他，從來，從來，都沒有什么表兄弟，更沒有與他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可茹升卻出現了！

這代表了什么，江川又豈能不明白？！

“說來聽聽。”

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盡管心中已經泛起了劇烈的浪濤，可江川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略微笑了笑。

茹升點頭，說道：“你本名江流，你的親生父親，名叫江元廷，你的母親，叫茹影，她是我父親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姑！

換句話說，我父親，你應該稱呼舅舅！

我們是老表！”

江川沒有說話，就那么直直的盯著他，目光中沒有半點情感色彩。

這個眼神，看的茹升忍不住心中一緊。

江川竟然沒有問他話語的真假，更沒有追問任何關于他自己的身份，來歷。

甚至，當聽到父母的消息時，江川竟沒有半點波動！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茹升問道。

“我信。”江川說道。

茹升一怔：“那你……你就沒有什么想問的？”

江川問道：“我該問什么？”

茹升不由微微一滯。

該問什么？

當然是該問他的父母都是什么人，當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怎么就分開了？

再不濟，江川也應該憤怒，問當年為什么要把他丟棄？！

可是，這些問題，江川一個都沒有問，他就好像是在聽一個完全跟他無關的消息一般。

這種反應，完全出乎了茹升的預料。

“你的心里，有怨恨？”茹升試探著問道。

“怨恨？”

江川挑了挑眉頭，笑笑：“我為什么要有怨恨？”

茹升說道：“畢竟你與父母分開這么多年……”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川打斷了，“你是想說，這么多年我都沒有得到過父母的疼愛，別的孩子在受了委屈之后，會得到父母的安慰，有家庭的溫暖。

但是，這些我都沒有，所以我心中應該怨恨，對嗎？”

茹升搖頭，很坦然的說道：“我不是要讓你怨恨，而是我覺得，你不該是這種反應。”

“我的反應不正常嗎？”江川問道。

茹升點頭：“很不正常。”

江川咧嘴一笑：“我倒是覺得很正常。”

茹升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因為這些東西，我從來都不曾缺少過。”

江川鄭重的說道：“我的父親雖然只是養父，但是，他卻不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親生父親差到哪里去，他給了所能給我的一切，這個理由，夠了嗎？”

茹升忍不住皺眉：“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年你的父母為什么會跟你分開？”

“想啊。”

江川說道：“所以我才坐在這里聽你說，而不是直接把你扔出去。”

聞聽此言，茹升怔了怔，隨即心中卻是不禁松了一口氣。

他聽出來了，江川心中依然是有遺憾和怨言的，只不過，不知道是因為江川的性格剛烈，還是因為城府太深，所以把這些復雜的情感，都深深的壓在了心底。

“我今天……”

“還是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吧。”

茹升剛想說話，就被江川打斷了，“你的回答，將決定你究竟是可以繼續坐在這里，還是會被扔出去，希望你想清楚了之后，再回答。”

茹升當即說道：“你問。”

他心里卻是不禁有些皺眉，江川似乎更傾向于用武力解決問題？

江川盯著他，沉聲問道：“你們是什么時候知道我在這里的？”

聽到這個問題，茹升愣了一下，旋即，他便明白了江川的意思。

茹升笑了。

他終于明白，江川為什么在聽到關于父母的消息之后，會是這種平淡的反應。

原來，江川以為他們早就知道關于他的一切。

如此一來，茹升也就能夠理解江川的想法了。

“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

明白了之后，茹升沒有再繞彎子，而是直接說道：“實際上，一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你還活著。

姑父……也就是你父親，他可能比我知道的早一些，但也早不了多少，最多幾個小時而已。”

聞聽此言，江川不由皺起了眉頭：“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茹升說道：“段志國發現了你。”

“段志國？”

江川皺眉問道：“是不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國字臉中年人？”

茹升點頭，說道；“就是他。實際上，他也是很偶然的看到了你的照片，發覺你跟你父親長的很像，才上了心……”

他把段志國告訴他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也是到這個時候，江川才知道，昨天他與段志國握手的那一瞬間，感覺到手上微微被刺了一下，竟然是段志國用這種方法拿走了他的DNA。

那個時候，江川的確是有所戒備，但他所防備的，是段志國用那種手段給他下毒，并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最后一個問題。”

江川問道：“為什么今天來的是你？”

茹升說道：“不知道。”

看到江川皺眉，他解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段志國找到我，轉達你父親的話，讓我來見你，所以我就來了。

至于說，姑父他為什么會選我，我只是隱約有些猜測，但也僅僅只是猜測，不一定準確，所以無法回答你。”

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江川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在確定他沒有撒謊之后，才點了點頭，說道：“你可以繼續說了。”

“事情很復雜，三兩句話說不清楚，以后我們可以慢慢坐下來聊。”

茹升說道：“現在，我只說比較重要的幾點。”

他的聲音很溫和，但是神色卻很鄭重，“首先，你不是被拋棄的，而是當時發生了極大的變故，具體是什么變故，我們回頭再說。

其次，在你失蹤之前，你父親就已經受了傷，重傷，從那之后，他就徹底的癱瘓了，只能坐在輪椅上，一直到現在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江川陡然站了起來。

剎那間，茹升只覺得一股暴虐至極的氣息，撲面而來，竟讓他的呼吸都猛然一窒，心臟狂跳。

在他那驚愕的目光中，只見江川面沉如水，目光冰冷無比的盯著他，整個人充滿了殺機，仿若一頭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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