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我再也壓不住心中怒火,回身一腳直奔古廟大門踢了過去。
我記憶當中,古廟大門應該就在身后的位置,一扇木門也不可能承受住我一腿之力,踹碎了大門,我自然可以沖出去增援葉玄。
可我沒有想到,我全力踢出的一腿竟然直接轟在了古廟墻上,砰然一聲巨響之后,我腳掌四周塵土飛揚,我也在巨力反震之下連退幾步摔倒在地。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挪動了方位,才會稀里糊涂的一腳踹在了墻上。
無恨燈!
如果,我不是受到的燈光的影響,絕不會弄錯位置。如果,我再次出手,說不定還是同樣的結果,那盞白燈說什么也不想讓我出去。
“混賬東西!”我暴怒當中在幾米之外扔出毒蛟,直奔白燈方向劈擊而去,毒蛟的寒光怒旋成輪,瞬息數米直襲白燈之間,懸在空中的白燈卻稍稍向外偏移了一下,呼嘯而過的毒蛟緊貼著燈籠砍進了石壁,刀鋒整整透進墻壁半尺有余,刀柄仍舊顫動不休。
燈中火光先是微微一頓,好像是沒有想到,我會忽然出刀。等他反應過來,燈中火光便狂燃而起,整座古廟都被赤紅的燈火照得通亮,可我卻在強光之下,再次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
“媽的!”我氣得破口大罵:“你是燈,還想控制老子?你以為老子不敢碎了你?”
我狂怒之下,右拳震蕩而起,從肩頭貫向手臂的力道如同罡氣,生生將我右手袖管撕成了碎片,漫天破布當空飛舞之間,我四周空氣如水鼎沸,驀然間翻起了陣陣怪響,狂野翻滾的氣流瞬時之間向我右拳上聚集而去之間,我背后隱隱凝聚出了夜叉的虛影。
這是我第二次使用“破虛拳”。
如果,不是我憤怒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白燈一再的挑釁;
如果,不是我心急門外拼命廝殺的同伴;
我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動用破虛拳。
可是,燃燒到了頂點的怒火,讓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已經不顧破虛拳究竟會帶來什么后果,強行動用了我最后的底牌。
破虛拳的力道正在節節攀升之間,白燈上的火光驟然收縮,眨眼之后就變成了黃豆大小的一點。
白燈已經在向我服軟,可我拳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有停止意思,轉瞬之間拔到了頂峰。好似龍吟虎嘯般的巨響隨著我的拳風滾滾而動之間,白燈最后的火點也隨之熄滅。古廟之中仍舊是暗無天日,但是憑借我的眼力,已經能看到廟門所在的位置。
我僅僅思忖了數秒,就散去了破虛拳的勁力。
當時,我雖然是被白燈氣得失去理智,卻沒到必須跟它拼命的程度,白燈既然已經放開了大門,我就得留著力氣去增援葉玄。
等我沖出門外,商場的燈火再次點亮,自助餐廳里早就在雙方交手之下變得一片狼藉,葉玄,小錢兒,丁朵兒人人帶傷,小糖豆臉色慘白的靠在一張桌子上,怎么也無法起身。
張元龍不知所蹤,趙飛雪卻倒在了餐廳中間,生死不知。
“小錢兒叫車過來!”我招呼了小錢兒一聲,才快步走向躺在地上的趙飛雪,翻開對方的眼皮看了一眼,對方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人卻在回光返照之下慢慢向我伸出手來:“我做過什么,你知道吧?”
“我明白!”我微微點頭道:“那些話,我一定幫你轉達。”
趙飛雪的眼中流出兩行淚水,嘴角上卻掀起了一絲笑意:“古廟里的東西可以讓人成神。神,不能有人心。”
我沉聲道:“古廟里的東西,我見過了。僅憑那點玩意就能讓人成神么?”
趙飛雪道:“古廟秘術只是成神的一部分,還有另外一部分不知所蹤。我們一直在找。可是過不了第一關,我們就算是找到了沒用。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微微點頭道:“我懂了。”
趙飛雪掙扎著說道:“小心剩下的人。也小心古廟。”
趙飛雪強撐著說完一句話,瞳孔徹底散開,可她的一雙眼睛卻怎么都沒合上,我伸手在她眼睛上撫了一下,可她卻仍舊死死睜著眼睛。
我起身之間,我抱起趙飛雪的尸體把她輕輕放在車上:“去尸檢中心,另外,找人把劉暢帶過來。糖豆,你怎么樣了?”
小糖豆臉色仍舊蒼白如紙,人卻笑著對我搖了搖頭:“我沒事兒,就是想睡一會兒。狐貍哥,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
我摟過小糖豆讓她躺在了我懷里,直到看著她安心睡了過去才低聲問道:“剛才怎么回事兒!”
正在替小錢兒包扎傷口的葉玄,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吐沫:“別特么提了。我從來沒打過這么憋屈的仗。人在哪兒都分不清楚,差點被他們給活活耗死,要不是小糖豆動用咒術,咒死了那個穿紅衣服的娘們兒,咱們都得交代在這兒。”
事情跟我想的差不多,我心里剛剛平息的怒火,這回又騰的一下冒了出來。要不是那盞白燈非要玩什么唯我獨尊,葉玄他們也不會陷入險境。如果不是小糖豆情急拼命,我們這次要死多少人?
我狠狠看向了被我扔在車座上無恨燈時,對方也像是感覺到了我的情緒,輕輕向外翻動之后滾向了靠窗的座位,避開了我視線。
這個白燈不能要了。
如果,總是這樣找我麻煩,就算對我有再大的助力,最后也會成為禍害。
葉玄并不知道古廟里發生了什么,還在那兒一個勁兒的問道:“老班,你在廟里怎么了?我們差點以為你陷在里面了。小糖豆兩次想去打廟門,都被人家攔了回來。要不是……”
葉玄話沒說完,就被跟著我們一起上車的何如心給捅了一下,何如心小聲把我在古廟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葉玄聽完頓時火了:“馬拉巴子的,那是白燈,還特么是親媽?一盞破燈還反了它了。”
“把嘴閉上!”小錢兒狠狠瞪了葉玄一眼:“沒看見小糖豆睡覺么?你讓人家休息一會兒!”
“不是……”葉玄還想再說什么,結果被小錢兒把一卷紗布給塞進了嘴里。終于不再吭聲了。
直到車開到了尸檢中心,我們誰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我把睡著的小糖豆給背在身上,一直等到劉暢過來,才走過去說道:“你母親走了,你進去送送吧!”
“我……”劉暢顯然是有些遲疑。
我看得出來,他想要進門,卻又過不去心里那道坎。畢竟誰都接受不了,親生母親想要動手殺子的事實。
我沉聲道:“你的命,是你媽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
劉暢猛然看向我時,我繼續說道:“我實話告訴你,你母親早就已經做好了自己被殺的打算。她明知道我們當中有一個咒術剛高手,還把自己的衣服留了下來。她是故意把自己命送到我們的手里。”
我剛才等人的時候,問過小錢兒他們追趕趙飛雪時發生的事情。
趙飛雪在洗手間里用秘術從背后掐住小錢兒脖子的當口,小糖豆已經發覺了對方的存在。趙飛雪的本體未出,小糖豆也沒法出手援救小錢兒,一直裝成不知道身后發生了什么。
直到外面有人說話,她在裝作施展秘術刺破自己手指,出其不意將血珠彈向了她蹲位草人身上的鐵釘,那些鐵釘本就是為了施展咒術使用的東西,被小糖豆用血激活之后,直接作用在了趙飛雪身上,她弄出來的兇靈,自然當場崩散。小糖豆也帶走了趙飛雪留在草人上的紅衣。
趙飛雪是術道高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留下帶有她本人氣息的紅衣代表著什么?她這樣做,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在尋死。
我沒看到,古廟之外的情形,可我能估計出來,當時的趙飛雪應該故意對小糖豆逼而不殺,為的就是給她時間發動咒術。所以,趙飛雪成了唯一被我們留在商場里的人。
我面向劉暢道:“你母親把你擊倒之后,并沒痛下殺手,以她的身法,想要殺你,我來不及阻止。她故意挨上我一刀,為的就是拖延時間。她知道,她不死,你就會死。為了你,她作出了犧牲。去吧!你看看你的母親,她的為人,我不去討論,但是對你,她無愧。”
“媽……”劉暢跑進了停尸間里,撲在趙飛雪身上嚎啕大哭。
我緩步走到床前時,趙飛雪已經合上了眼睛,她一直睜著眼睛就是為了再看劉暢一眼,也是為了等他的原諒。現在,她終于等到了,自然閉上了雙眼。
劉暢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和了情緒,我沉聲道:“尸檢之后,你可以帶走趙飛雪的遺體,她是死在我們手里,如果你想報仇,大可以來找我。這段恩怨,我接了。”
劉暢搖頭道:“我不報仇。不是……我是說,報仇也不是找你。陳哥,我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你,你幫我殺了那些人行么?我求你了。”
劉暢說話之間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