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秋日最是妖嬈,寒風還未起,秋意尚且濃,滿城的風一吹,吹出桂花香。
這還是個沒有霧霾、高架橋和塞車的時代,行走在其中,每每總有一種古今交錯的幻覺。
“香山寺。”小宋趴在香山的寺廟上,遠眺著霧氣迷蒙的遠方:“那時候我總說要去香山看看紅葉,沒想到還是在這地方把夢想給實現了。”
香山腳下如今正是車水馬龍,大量的物資通過車隊從下頭的管道運送向前線,但在高處看過去,那首尾相接的車隊就如覓食的螞蟻一般渺小。
金國的軍隊已經離燕京不到六百里,于昨日遭遇了宋國的伏擊部隊,預計宋國部隊會在嚴防死守七日之后放棄陣地向后方撤去。
這一批宋軍大概在五萬人上下,是第一批分流而來打阻擊的先頭部隊,而因為草原那邊在做垂死掙扎,后續部隊恐怕無法如期抵達。
正如小宋預料的那樣,居庸關終究還是居庸關,它在沉寂了幾十年之后,終于又要見證鐵與血的沖擊了。
韓姬隨貴妃娘娘去前線勞軍,帶著米面肉食,而小宋則帶著碧螺來到香山賞紅葉。
反正貴妃娘娘不可和主帥同時出現,所以小宋索性就出來玩幾日。
“爺,那位娘娘……”碧螺從旁邊遞來熱茶和糕點:“好漂亮。”
那不廢話么,那可是妙言,據她所說穿越之前她長相丑陋身形矮胖,完全沒有談過戀愛,甚至男人都不太會用正眼瞧她,而穿越之后她就像小宋一樣,擁有了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這東西怎么說呢,就是天賜的,天賜的東西能有差的?
別的不說,看小宋就知道了,以前他不算丑但也絕對不算帥,撐死就是個路人,加上雙腿殘疾、性情孤僻,所以招人討厭是肯定的。
但現在來看,小宋如果愿意,他隨便選一條街,用不多久他就能從街頭睡到街尾,十個姑娘能有七八個愿意讓他睡,帥氣、有才、多金還溫情,總歸是比那些個坐在家中連澡都不洗的臭男人要好上千萬倍。
“爺,您與她……”
碧螺其實只見過金鈴兒、左柔他們幾個,卻是沒見過妙言佛寶奴的,所以她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他這幾日可都是跟遼國的貴妃娘娘廝混在一起,這要是讓人給知道了,那遼皇陛下還不得瘋了?
而且她自己就是干情報的,深知道這種事就是那種紙包不住火,只要是想知道就能知道,掩蓋就掩蓋不住,畢竟貴妃娘娘下午去了府邸,第二日都沒出來,這是了什么成年人心里都是有數的。
“嗯?”小宋回過頭。
碧螺連忙后退一步,低著頭說:“奴只是擔心爺會不會遇到麻煩,畢竟一國貴妃還是……有些忌諱的好,若是爺難耐,碧螺在呢,雖是姿色不如那貴妃娘娘,但……但安穩的很。”
“哈哈。”小宋彈了她腦門一下:“你怎么老是這么小心翼翼的?”
“我……”
小宋笑著把手耷在碧螺的肩膀上:“我初見你時,你十五歲對吧?”
“是,十五……”
“如今已經是個十八九的大姑娘了。”
小宋的話讓碧螺眉頭一緊:“碧螺未想過嫁人……”
“你也太敏感了,誰說讓你嫁人了。”小宋搖頭道:“也算是跟我一路風雨過來的人了,你也知道我干什么事都是求穩的,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我從來不干。”
“可若是遼皇知道了,該如何是好啊。”
面對碧螺的擔憂,小宋笑彎了眉毛,他揉著碧螺的小臉蛋笑道:“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歸知道,他也不敢管,而且就算是他親自來了,大不了蓋著被子一起快活好了。”
碧螺驚愕的看著,她腦中呈現出極其詭異的畫面,手上情不自禁的死死握住的胳膊:“爺,不要將我送人好不好……”
小宋:“???”
他覺得碧螺可能是跟自己跨服聊天了,但他還真不知道到底在哪個岔路口走錯了,不過面對這種問題一般情況下就不用去追根溯源了,直接答應就好了。
把這種多用途小助手送人?就算是小宋也干不出這么奢侈的事來啊,不過要是換位思考一圈的話,碧螺十二歲被賣給鄉村惡霸當小妾,十四五歲被自己救出來,后來也算是得了個圓滿,她和從小被照顧得很好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左柔之流完全不一樣,她現在就是處于一個用一生來修復童年陰影的階段。
“好了,別想那些。”小宋揉了揉她的耳朵:“還是想個法子在遼國這邊把情報網建起來,光有白道的覺得還是差了點什么。”
“嗯。”
說起來,小宋覺得自己還真的是有點高冷,本來現在這么悠閑,倒不如去民間扮豬吃老虎,但他想著這些就覺得興致缺缺,倒不如躺在個僻靜的地方吃吃睡睡來的束縛。
以前啊,他看那些歷代禁毀小說中這個衙內、那個高官在外頭干一些風流荒唐的事,他當時覺得還挺有趣,甚至還有些憧憬。但等他真正來到這個只有在書中才見過的時代之后,那些事情顯得真的好無趣。
先不說姑娘好不好看,其實好看的還是蠻多的,但有意思的太少了,他也常去青樓吃食堂,那些女人自以為的誘人和風騷在他看來就是野驢打滾,沒意思的很。
天色漸晚,在寺廟中吃了些齋菜之后,小宋坐在燈下看書,直到外頭響起了敲門聲,他應了一聲,碧螺立刻上前將門打了開來。
外頭走入一個草原裝束的漢子,他走上前沖著行了個草原上的禮節。
“來了?”
小宋繼續看起了書,卻是沒有抬頭看上來的人一眼,但那人卻是絲毫不敢怠慢,上前小心翼翼的站到了面前,低聲說道:“大汗讓我來給宋大人捎句話。”
“大汗有話跟我說?”小宋微微抬起頭:“跟我能有什么話說?”
“正是……”那漢子站在那臉上都是緊張:“大汗說……”
小宋終于是抬起了頭,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說。”
“大汗說若是宋大人能讓宋國撤兵,大汗愿給宋大人黃金萬兩、牛羊萬頭。”
“黃金萬兩?”
“是。”
“牛羊萬頭?”
“是。”
“哈哈哈哈哈……”小宋撫掌大笑:“這可不是小數目,大汗可真看得起宋某。”
“大汗還說,若是宋大人愿意,此番權當與宋大人交個朋友。”
小宋收斂起笑容,放下手中的書:“那司,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跟我說?”
那個草原漢子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支支吾吾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草原大汗雄才偉略,眼界極高。他眼中從來沒有我這等奸臣,黃金萬兩、牛羊萬頭,這恐怕是那司你擅作主張吧?”小宋笑盈盈的說道:“你啊,自作聰明。”
那草原漢子的額頭上全是汗,說的一點沒錯,大汗的確是只字未提這,但作為草原使者的那司心中卻是明白,這……就是那宋國的夜天子。
對內之事他從不過問,但對外之事卻是他說的算,這些當使臣的哪一個不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大家雖然嘴巴上都不說,但心中明白的很。
所以那司咬了咬牙,跟自家的部族商量了一番,用這種割肉的方式為和草原搭橋,不為其他……為的就是他們部族的生意,畢竟在戰爭的這些日子里,他們部族的生意幾乎都要廢掉了,再不想想法子恐怕來年可就真揭不開鍋了。
黃金萬兩算什么,牛羊萬頭算什么,只要這一高興,那他們部族就等于是坐擁了金山銀山。
“說吧,你家大汗說出什么我都不會意外。”
面對小宋的咄咄逼人,那司沉默了片刻后,沉聲道:“大汗說……”
“嗯?”
“大汗倒是沒說什么,他讓我去面見宋國皇帝請求和談,但我知道若是宋大人不點頭,這場戰爭就永無休止。”
“哈哈哈哈。”小宋笑著指了指他:“那司啊那司,你這個人啊。”
那司低下頭來,不敢直視,但小宋卻只是搖搖頭說道:“和談,沒問題。但那司啊,如今你可是知道草原已經撐不過冬日了嗎?”
那司沒敢做聲,但他心里清楚的很,草原若不是撐不住了,就以金帳汗國的作風,死活是不可能低頭認輸的。
可是作為資深的外交人員,他又是哪里不知道在這外交的場合上認輸代表著什么。
西夏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明日,便由你來當個代表,來一次三方會談吧。”小宋伸手比劃了一下:“如今夜已深,我與愛妾要歇息了,那司明天見吧。”
小宋這一番話之后,那司連忙告辭,在他走后碧螺走上前好奇的問道:“爺,有需要碧螺的地方您便是明說。”
“安排人,盯著這個那司。”小宋眼睛輕輕挑了一下:“他可能要干壞事。倒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草原各部現在看來都開始起了小算盤了啊,是好事是好事。”
“是,碧螺這便去安排。晚些時,待碧螺洗漱后便來伺候。”
“嗯,去吧。”小宋點頭:“對了,通知一下下頭人,明天的會談內容要第一時間傳到金國國都去。”
說來也奇怪,這幾天我整個人的思維都很混亂,坐在那一發呆就是幾個鐘頭,手頭上寫寫刪刪也沒個準頭,心煩意亂的很。
是不是跟我身份證丟了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