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社會人的處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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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方當然沒發招聘啟事，因為他已經有了目標。
所以隔天他來了學校。
這時候的學校，從上學進校門開始就能看出不同年級的區別。
優哉游哉的，這是高一。
稍微緊迫一點兒的，這是高二。
埋頭朝教學樓趕路的，這是高三。
當然，這只是大數據，并不是絕對。
比如孔方，他就沒高一的那么放松，也沒高三的那么緊迫。
因為他已經“上岸”了。
進教學樓。
上樓。
再上樓。
還沒進班里，他就聽到了劉浪那傻大個的大嗓門：
“我跟你們說！要不是因為我腦子活明白了孔哥的想法，我也不可能被特招去京大！”
“你們都好好學習！咱爭取將來在京城再聚首！”
劉浪越說聲兒越大。
主要是周圍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讓他萬分酸爽。
這就和他當初看那個高年級校隊主力的眼神一樣一樣的。
“別特么廢話了。”后面貌似有人跳起來給了他一米九四的后腦勺一巴掌。
“特么誰！”
劉浪憤怒回頭，雙眼充血。
沒看我特么正裝逼呢！
打斷老子裝逼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但很快，他腦子里的熱血就涼了。
聰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領高地了。
“孔......孔哥？”
自從他被特招，然后回家在一次家庭聚會上讓從來沒好臉色的老爸老媽在那個喜歡裝逼的表哥一家面前大大漲臉之后，孔方就在他心里進化成了孔哥。
孔方點點頭，爾后無視了那些想要上來打招呼，卻又覺得有些尷尬的同學，轉身就走：“跟我來。”
“好嘞！”劉浪屁顛屁顛地跟上。
只留下了身后同學們的羨慕嫉妒......
“特招真好啊......”
“唉，京城大學，我小學去旅游的時候才去看過，我還在門口拍了照片呢。”
“真羨慕他倆......”
“別酸了，好好復習吧。人家靠的也是天賦，只不過天賦跟學習不沾邊罷了。再說光天賦也沒用，誰知道人家有沒有好好學習。”
“嗯，羨慕人家的機遇也沒用。不努力的話，就算機遇來了也看不見的。”
班里恢復了往日的氣氛。
看書的看書，做題的做題，背單詞的也依舊在背著單詞。
學校角落小花園的涼亭里，劉浪笑的特二：“孔哥，你以前雖然比我學習只好一點，可也從沒逃過課的，現在這是放飛自我啦？”
劉浪的成績是全年級第1410。
孔方比他強一些，1170.
順便一說，高三的人數是1440.
孔方看著這個外表和大腦極度不相符的家伙，嘆了口氣：“大劉，特招也不是不看成績的。你好歹也要看看書，要不然到時候文化課沒達標就搞笑了。”
劉浪胸有成竹：“孔哥，你以為我不知道？我爸媽都調查過了，去年咱學校走體育特招去京大的那帥比文化課只考了330，咱只要不差太多就行。”
孔方點點頭。
這一點他當然知道，甚至同屆還有個外校靠著健美操去的隔壁大學，聽說成績也差不多是這個數。
在夢里，那女的貌似畢業后嫁了個年齡比她大二十歲的大老板。
“那就行。”孔方目光灼灼地看著面前這壯碩的一米九四，“知道我叫你出來是干什么的嗎。”
劉浪撓撓頭：“沒猜出來。”
“別撓了，再撓十年后你就禿了。”
這個是實話，夢里的那個大高個劉浪，幾年后黑眼圈越來越重，腦袋也越來越禿。
一看就是那種老板喜歡的員工。
孔方從兜里掏出那買來應酬用的九五之尊，拿出一根放在鼻下聞了聞，然后又塞了進去——這是他在夢里思考時的習慣。
只不過夢里他二十多歲的時候染上了煙癮，夢醒之后他還是那個純潔的十八歲高三畢業生。
思索片刻，孔方抬起頭：“你去幫我個忙，高二（1）班有個叫韓梅的女孩兒，幫我把她喊來。”
劉浪一愣，脫口而出：“臥槽！孔哥你這就移情別戀啦？”
爾后他似乎回憶起了什么，打了個寒顫，心有余悸：“移情別戀的好，那個姓唐的小妞不好搞。”
“跟那個沒關系，我讓你找她有別的事情。”孔方眉頭一皺，“趕緊去干活。”
“好嘞！”
孔方座下頭號馬仔（自認）屁顛屁顛就去了。
微微一笑，孔方閉上雙眼安靜的思考。
那個韓梅他印象挺深的。
不是因為長相——那姑娘在他看來長相身材也就一般般，而且他現在沒心情談戀愛。
主要是在夢里，那姑娘學習一般，家庭條件也不太好。
夢里的十年后，她是唐影公司的一個保潔阿姨。
或者叫保潔小妹？
這姑娘心思單純，而且有點兒小自卑，正適合掌控。
所以方別定好的奶茶店兩個員工之一就是她。
不過她才高二，雖然學習一般，但除了周末也不可能天天待在店里。
而且周末孔方也不打算開店。
所以這姑娘只是個餌。
他孔方釣魚，自然是愿者上鉤。
很快，劉浪就屁顛屁顛的回來了。
他身后還有道瘦弱的身影。
梳著兩個粗麻花辮，一身穿在身上略顯肥大的校服。
眼神瑟縮，膽小如鼠。
走到近前，劉浪傻笑撓頭：“孔哥，人我給你找來了。”
說完，他回頭吩咐：“叫孔哥。”
那小姑娘眼睛里滿是恐懼，聽到劉浪的話，身子還抖了一下，小聲道：“孔哥......”
“嗯。”孔方點點頭，站起身剛要說話，一聲怒吼就打斷了他。
“放開那個女孩！”
三人回頭，看到的是一個眼神兇狠，臉上還有道傷疤的寸頭男子。
劉浪眉頭一挑：“喲呵，李磊？你小子不在跟著你那幾個跟班在外面亂晃，還想跑來英雄救美？”
同為高三的李磊走過來惡狠狠盯著劉浪倆人：“你倆要是敢招她一個試試！我他媽弄死你們！”
孔方：“......”
說的好像我是壞人一樣。
接著他就自嘲一笑，自己現在貌似就是個壞人。
“我們也沒什么事兒，就是有個活想介紹給她，你來湊什么熱鬧？”
“孔方！別以為被特招了就可以在學校里為所欲為！信不信我弄你！”李磊依舊放著狠話，甚至還上來想推搡孔方。
這時候，劉浪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
他一把推開李磊：“嘴巴放干凈點兒！”
孔方本來想拍他肩膀的，但最后還是拍拍他后背。
然后走到李磊面前，慢條斯理道：“其實是我開了家奶茶店，但沒人管理，我聽說韓梅家里......所以就想找她勤工儉學一下，你有什么意見？”
李磊聽完，看孔方的眼神更兇狠了：“你少他媽跟我來這套！我警告你，離韓梅遠點兒！”
他這樣子看上去就跟呲牙護食的小狗一樣。
孔方心中暗笑，魚上鉤了。
李磊他知道。
學校里的頭號混子，天天帶著幾個跟班亂晃。
不過真正讓孔方記住他的是兩件事。
一件是夢里的幾年后，這家伙撿到幾十萬現金后拾金不昧上了新聞。
另一件也上了新聞。
這家伙......不，八年后這兄弟遇到別人搶劫姑娘，見義勇為去制止。
然后被捅死了。
所以孔方覺得他本性不壞。
他慢條斯理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然后卷起袖子，還掏出一包紙取了兩張纏在手指上，然后把煙塞進了李磊嘴里，之后幫他點上。
“你喜歡她。”
“我沒有！”李磊急忙否定。
但他慌亂的表情還有出賣了他。
可惜他沒看到身后韓梅發紅的臉。
對這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孔方面帶微笑，語調平緩：“可你能做什么呢？在這兒跟我呲牙？我被京城大學特招了，還能隨便拿出十萬塊出來開奶茶店，你呢？
李磊，你憑什么跟我在這兒呲牙咧嘴？”
“你媽的！”李磊吐掉香煙揮拳就要朝著孔方的帥臉上打。
但孔方后發先至，一腳踹到他肚子上就把他踹翻在地。
然后，他蹲下來撿起燃燒的香煙，重新塞進李磊嘴里，拍拍他的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除了好勇斗狠之外，你還能做什么？
高中三年，混了三年。現在馬上就要畢業了，你還能在當幾個月校霸？你連養活自己都不行，進了社會你不能帶著別人賺錢，那些小弟誰會跟著你混？
然后呢？你能干嘛？去夜總會給人看場子？現在特么夜總會看場小弟都西裝革履的人模狗樣，你去了人家都不要你。
再然后呢？去搶？去偷？然后混跡在網吧跟出租屋？然后去吃牢飯？還是出去打工？
可你沒技術，打工靠什么？靠你這條爛命？”
“我......”李磊咬牙瞪著方別，雙眼通紅，“你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你被特招去大學就了不起？”
“Sorry.”孔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985就是了不起，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李磊攥緊了拳頭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孔方說的話雖然殘忍，但確是事實。
因為他爸就是孔方嘴里說的那種人——現在他爸還在監獄里蹲著呢。
所以他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這種感覺，很無力。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
李磊聽到那個人的聲音，抬起頭。
陽光從天空照射下來，剛好被孔方的腦袋擋住，仿佛在他腦后形成了一圈光暈。
“反正你也不學習，那就來我奶茶店工作。每個月三千，朝九晚五，中午休息兩個小時，雙休。”
孔方伸出手：“來不來。”
李磊看著這個仿佛被籠罩在光輝里的身影，眼睛一酸，喃喃道：“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我知道雖然你打架、吸煙、頂撞老師、還不上課，但你是個好人。”
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除了“小畜生”、“小混混”、“垃圾”之外的第四種稱呼，李磊閉上因為陽光直射導致發酸的雙眼，四十五度抬起頭，淚水從眼角滑落。
他吸了吸鼻子，握住了那只手。
“我愿意。”
等四個人離開，有一道窈窕的身影悄悄摸摸從樹叢后閃了出來。
她手里還端著一桶熱氣騰騰的泡面。
是唐影。
她目光凝重。
“孔方這家伙......不會是在套路我吧......吸溜吸溜......”
PS：體育特招的文化課是真的，我二表哥就是田徑特招加上考了三百多去的北大，不過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