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后,羅蘭便將移居巴沙爾城的事和丹迪拉雅說了。
丹迪拉雅自然沒意見。
一行人便告別了老鎮長,騎著馬連夜趕往巴沙爾城。
一路無話。
夜晚8點多的時候,四人到了城門口,就發現城門燈火通明,已經有一大波人在門口迎接了。
走近一看,就發現迎接的人中,有黑女巫賽琳娜。
她換了一身打扮,身上輕便皮甲沒了,改成黑色裙子外加黑色斗篷,依舊將臉蒙地死死的。
她身邊站著一個身穿鋼制重甲,披著火紅披風,頭戴鷹嘴狀金屬頭盔的高大男人,他身后還跟著一群衣甲華麗的親衛士兵。
丹迪拉雅一出現,那高大男人就大步迎了上來,等到了丹迪拉雅的馬前,他毫不猶豫地半跪在泥地上,恭敬地說道:“大師,烈火雄鷹丹森恭迎您的到來!”
他身后的親衛隊,也一起半跪在地。
這態度謙卑地過了份,讓丹迪拉雅十分驚訝,忙道:“都趕快起來吧。”
丹森這才起身,又說道:“大師,請讓我為你牽馬。”
不等丹迪拉雅回應,他就上前接過了韁繩,牽著馬,轉身緩步朝城門走去。
看著這一幕,丹迪拉雅對羅蘭用了個靈融:“這個丹森恐怕是被賽琳娜壓制地狠了,現在要拉我們給他做靠山呢。”
羅蘭微微點頭,他也是這么認為的。
此時,巴沙爾城實行宵禁,夜晚8點時,城內道路已經沒人了,丹森牽著韁繩,一路趕向城北的城主府。
走了會兒,羅蘭問道:“將軍,我聽很多人說,城主府中散發著濃烈的鮮血氣息,現在應該清理干凈了吧?”
丹森身體一震,忙道:“全都清理干凈了,保證一點兒氣味都沒有。”
羅蘭又問:“那么,那些無辜者是怎么安置的呢?”
丹森臉色一紅,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抓捕血牛的事,他一直是不贊成的,即使后來因為形勢所迫,不得不這么干,這事也一直是他心中不想提起的隱痛。
羅蘭這句話,就好像是在撕他的傷疤似的,讓他渾身說不出的難受,只覺周圍人看他的目光中充斥著嘲諷,似乎都在罵他是個偽君子。
看到丹森這副模樣,羅蘭心中微微一動:‘丹森這人,本性絕對不壞,至少看重名聲和羽毛,是世俗中人。對統治者而言,這是大大的優點。’
法師不適合成為臺面上的統治者,因為法師和普通民眾差距太大,差距產生距離,距離出現隔閡,隔閡就難以共情。
感受不到普通人的痛苦和悲哀,自然就會肆無忌憚,容易出現類似賽琳娜這樣殘酷無情的女魔頭。
他忍不住想到:‘如果能想辦法解除丹森和火焰騎士的血癮,那丹森應該是個非常不錯的合作者。’
另一邊,賽琳娜見丹森啞口無言,便接過話頭:“我已經將那些無辜者轉移到軍營了。他們目前身體虛弱,我讓他們先休養,等養好了,再放他們自由。”
“唔在軍營,那我明天就過去看看。”
賽琳娜轉頭瞥了羅蘭一眼:“怎么,你不信任我嗎”
羅蘭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親自了解下他們的情況。”
“那隨便你吧。”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之后一行人都默不作聲,大約半小時后,眾人到了城主府門口。
嚴格來說,城主府是一座軍事城堡。
城主府外圈是一堵堪比城墻的高大石墻,石墻上設有護衛,石墻前是臨時開挖出來的壕溝,溝底全是尖刺。想進入城主府,就必須從吊橋走,而一旦進入城堡,吊橋一收,內外就完全隔絕了。
走上吊橋前,羅蘭忽然感到兜里的白木雕輕輕震了一下,他心中本就有些遲疑,這時干脆叫停了隊伍:“等等!”
“怎么了,霍米德先生?”丹森不解地問。
羅蘭故意抽了抽鼻子,笑道:“將軍,你聞,空氣中依舊飄蕩著血腥味呢。”
“有嗎?我已經將城堡里里外外都用清水沖洗了三道了。”丹森也抽了抽鼻子,的確有一次極淡極淡的血腥氣,可他真的已經很努力清洗過城堡了。
羅蘭笑道:“大概是還需要散下氣吧。大師,您以為呢?”
在暗中,他則詢問丹迪拉雅:“城堡內會有問題嗎?”
這城堡是賽琳娜的領域,她在這里經營許久,必定在里面獻祭了許多活物,布置了許多法陣。
這些法陣有什么功用?
是不是有潛在的危險?
他們完全不清楚。
丹迪拉雅也有些忌憚,她原本以為城主府只是一座奢華的石質建筑,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防御嚴密的軍事設施。
隱隱地,她還感覺到城堡中散發出一絲讓她不安的氣息。
想了想,她轉頭對丹森道:“這座城堡太陰森了,城堡中有許多枉死者的冤魂在不斷徘徊。我很不喜歡這樣的地方,你另外給我找個住處。”
丹森嚇了一大跳,他急忙問道:“大師,城堡里真的有很多冤魂嗎?”
對冤魂復仇這些事,他是很相信的,而他這段時間干了很多虧心事,一聽說城堡里有冤魂,就特別的心虛。
丹迪拉雅點了下頭,說道:“對,有很多。”
丹森臉色發青,額頭滲出冷汗,幾乎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黑女巫賽琳娜見他被嚇成這樣,眼露鄙視地白了他一眼,說道:“既然大師已經提出了要求,那你還猶豫什么,你應該想辦法盡快滿足才是!”
丹森回過神來,急忙點頭,他想了想,說道:“城主府附近最好的旅店,叫夜鶯旅店,里面的房間裝飾豪華,要不,您暫時先歇在那?”
“可以。”丹迪拉雅點頭。
眾人便轉了個方向,從城主府轉到附近的獵鷹廣場,等到了夜鶯旅店外。城主的親衛隊就如虎狼一般沖進旅店,直接將夜鶯旅店給征用了。
旅店的客人、老板、仆從、還有暫駐的吟游歌手都被趕了出來,房間也被迅速清理干凈,而后丹森恭敬地邀請道:“大師,一切都準備好了,您請。”
丹迪拉雅點了點頭,她指著被趕出旅店的老板、仆從,還有吟游歌手,說道:“你的親衛隊都是十分忠誠可靠的戰士,就讓他們駐扎在旅店周圍作為護衛。至于這些人,他們熟悉旅店,就讓他們繼續為我服務吧。”
丹森有些為難:“大師,這些人粗手粗腳,不識體面,恐怕照顧不好您啊。”
“沒事,我還沒那么嬌貴。”見丹森還有些不情愿,丹迪拉雅神色一凜,對他悄悄用了個心靈密語:“將軍,我實話告訴你,我信任你,但不信任黑女巫,你明白了嗎?”
丹森心中一震,又閃過一絲喜意。
他立即轉身指著夜鶯旅店的一批人,命令道:“你、你、還以后你們進旅店,給我用心服侍大師,要是誰惹大師不高興了,只要被我知道,我立即把他送上絞刑架,明白了沒有?”
“是,將軍!”這群人都快哭了,尤其是旅店老板羅米歐,哭喪著一張臉,臉頰左側還有個通紅的巴掌印,顯然是被士兵扇出來的。
“好了,今天就這樣。旅店內部的事,我詢問老板就是了,你們就不用替我操心了,都回去吧。”
說完,丹迪拉雅就翻身下馬,率先走進了夜鶯旅店,羅安、娜娜和特蘭克斯也大步跟了進去。
到了旅店內,丹迪拉雅便問:“誰是旅店老板?”
羅米歐走了出來:“這個旅店我有5的股份,且一直是我負責經營。”
“你嗎?”丹迪拉雅上下打量了下他,指了指他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和臉上偽娘一般的妝容,嫌惡地說道:“下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希望你表現出正常的模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男不男,女不女!”
“是,大師。”羅米歐嚇地臉都白了。
丹迪拉雅滿意點了下頭:“現在,給我們安排住處吧。”
這事羅米歐干的熟練,他立即在前面引路:“大師,還有各位法師,您們跟我來。”
在他引導下,丹迪拉雅住在頂層最奢華的套房中。羅蘭、娜娜、特蘭克斯等人則在二樓占了最好的四間客房。
分配好后,丹迪拉雅看出羅蘭等人已經十分疲憊,便讓三人都去休息。她自己卻還不困,一個人到了一樓,興致勃勃地看起了吟游歌手們的表演。
羅蘭的確是累壞了,和丹迪拉雅道了聲晚安,進了自己房間后,先強撐著精神,補上了今天的冥想。
等冥想完成后,他實在是困得不行,倒頭就睡。
或許是心里有事的緣故,這一覺睡的并不長,再次醒過來后,他掏出懷表看了下,發現才凌晨2點。
此時萬籟俱靜,羅蘭體內的法力也幾乎完全恢復了。
他想了下,便拿出白木雕,準備將塞西莉亞解封出來。
他如往常一般按住白木雕的鼻子,用力往里按。
但不知為什么,這一次發生了意外,無論他怎么按,白木雕都不再吸取他的法力,更不用說解封了。
“奇怪,難道是按壓方式不對?”
正當羅蘭準備換一種手法的時候,白木雕忽然微微一震,一股奇異的力量循著羅蘭的手指,進入了他的身體。
一瞬之后,羅蘭就感覺眼前一黑,隨即又是一亮,而后他就發現自己仍舊呆在房間里,周圍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唯一的改變就是,他身邊床鋪上多了一個一頭濃密銀色長發的小蘿莉。
“這什么情況?”羅蘭有些糊涂。
小蘿莉塞西莉亞那雙如兔子一般通紅的眼睛笑嘻嘻地看著他:“這里我弄出的幻術空間,你其實并沒有解封我,只是意識到了這個空間。”
“呃為什么這么做呢?”
塞西莉亞眨了眨眼:“我這是好心為你節省法力。你現在情況不妙,那點可憐的法力,還是不要胡亂揮霍的好。”
羅蘭一驚,連忙問道:“情況不妙?哪里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