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談判基本完成。
賽琳娜返回巴沙爾城,說是要去籌備火焰騎士的決死沖鋒。
丹迪拉雅送走大梧桐樹鎮的長者們后,立即關上大門,返身就對羅蘭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冒險?我們還可以想其他辦法的呀。”
“有哪些辦法呢?”羅蘭微笑反問。
丹迪拉雅頓時語塞,她現在的確沒想到更好的辦法。
羅蘭溫聲安慰:“阿雅,這事已經定下來了,再說這些也沒用呀。我倒是擔心,賽琳娜能不能被你控制住?”
對付賽琳娜這樣冷血殘酷的法師,天真地相信她會履行承諾,那無異于尋死。
所以,剛剛談判的時候,羅蘭悄悄釋放了隱匿術,在他的掩護下,丹迪拉雅悄然對賽琳娜釋放了一個禁制類法術。
這個法術,才是保證賽琳娜履行約定的關鍵。
丹迪拉雅眉頭輕皺,不答反問:“羅蘭,你實話和我說,你是不是打算謀求巴沙爾城的控制權?”
羅蘭也不隱瞞,實話實說:“對,我就是這個想法。”
“那你一定要想明白。因為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沒有退路,你這輩子,要么一直勝利,要么就戰死。”
聽見這句話,羅蘭就知道丹迪拉雅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
這并不讓羅他感到意外,他們朝夕相處了許久,又多次靈融交流,彼此之間已經有很強的默契,往往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細微的表情,另一個人就能猜到對方的心思。
娜娜和特蘭克斯也都轉頭看向羅蘭,等待著他的回復。
羅蘭目光在三人身上依次轉過,最后落回到丹迪拉雅臉上,他輕聲道:“阿雅,其實,
我們這批戰斗法師,早就沒了退路了。為自己而戰和為光靈而戰,我選擇前者。”
聽了這句話,娜娜神色黯然,特蘭克斯握緊了拳頭。
是啊,羅蘭說的沒錯,他們早就沒有退路了。
丹迪拉雅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她輕嘆口氣,說道:“我對賽琳娜釋放的是靈魂禁斷術。法術生效這段時間里,她釋放的所有法術,都要經過我的同意。想要解除,只有兩條路,要么我替她解,要么殺了我。”
“那我就放心了。”
羅蘭轉身朝二樓客廳走去:“我現在要打造兩根簡易法杖,大約需要3個小時。這段時間,我需要絕對的安靜。”
“去吧,沒人會打擾你。”
羅蘭便上了二樓,他拿上材料便進了其中一間屋子,沉下心神,專注制造烈焰之拳法杖。
一層客廳中,丹迪拉雅坐在客廳里,滿心的愁緒。
她十分擔心羅蘭,可羅蘭意志堅決,她知道自己勸不住他,想來想去,心中忽然一動:‘咦我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刺殺呢?’
可這念頭只持續了一會兒就被她否決了,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情況不允許。
一來,她必須盯著賽琳娜,以免她反悔。二來,她現在的身體,恐怕沒法應付戰場環境,萬一出了問題,反而會成為了羅蘭的拖累。
可她難道什么都不干?
不,這當然不行。
想著想著,丹迪拉雅的目光忽然轉到娜娜和特蘭克斯身上:“你們倆個,怎么突然間對羅蘭這么尊敬,甚至愿意跟他一起去戰場冒險?”
“我和特蘭,現在是羅蘭的追隨者。”娜娜嘆了口氣,眉頭有些無奈,她沒想到這么快就要上戰場了,而且第一個對手,就是他們曾經的教導長洛克維。
事情來的太快,娜娜感覺自己遠遠沒有準備好。
“追隨者.......不錯不錯。我教你們一些小法術吧。比如摩爾塔水晶,儲存法力用的,可以用來救急。”丹迪拉雅心中很是高興,有兩個幫手在,意味著羅蘭的勝算又增加了不少。
一聽說有新法術,兩人都是眼睛一亮,同時對丹迪拉雅行法師禮:“非常感謝您,大師。”
丹迪拉雅連連搖頭:“不不不,你不用感謝我,應該是我感謝你。你們能和羅蘭并肩作戰,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呃”娜娜有些聽不大明白。
丹迪拉雅臉頰泛紅,也不多解釋:“好了,時間不多,我們抓緊。”
娜娜和特蘭克斯自然是求之不得。
大梧桐樹鎮這邊,羅蘭等人都在為戰斗做著準備。
另一邊,黑女巫賽琳娜離開大梧桐樹鎮后,一開始,她用了飛行術,幾乎是全速朝巴沙爾城趕去,但飛著飛著,她速度卻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到了最后,她干脆落在地上,開始步行。
‘不能向神獻祭、不能和外界生命交易、謹慎研究活物相關的法術.......我唯一的愛好,就是探索未知的術法知識,竟然要受到這么多的限制。沒意思,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的法術啟蒙是來自于一個陌生的老法師,那老法師引她入門后,腿一蹬就去了。之后的術法之路,賽琳娜就完全依靠自己摸索前進。
到了今天,她的法力足以媲美學院出身的高階法師,并和多位外界生命達成交易。從這些外界生命那里,她獲得了許多非常實用的法術。
不過,她研究的法術,都屬于術法監管會嚴厲禁止的領域。她也曾被術法監管會的法師追殺過,但每次都能成功逃脫,偶爾還能反擊,甚至殺死對手!
久而久之,賽琳娜就覺得術法監管會的法師基本都是廢物,他們之所以能成為術法界的主流,無非就是人多而已。
正因為產生了這個念頭,在偶然發現巴沙爾城的機會后,她才會出手幫助紅鷹軍。
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術法監管會依靠人多,把她追的四處逃竄,不得安寧。那她也找上一大批幫手,打下一片完全不受外界干擾的,能自由自在研究術法的領地來。
可到了今天,她的計劃卻接二連三地受阻,先是光靈聯軍,后又出現一批難纏的學院法師,逼得她不得不屈服。
‘那四個法師中,那個斷手的法師,還有那個年輕女法師,不值一提,我能輕易擊敗他們。’
‘但是,那個叫霍米德燃素法師,雖然年輕,但意志果決,性情深沉,很不好惹。真要動手,我未必能擊敗他。’
‘還有大法師丹迪拉雅,看似溫和,但法力卻渾厚地可怕。聽說鯨人壽命悠長,有大量時間學習法術,想必她的術法知識也十分淵博,必然是遠遠的超過我.......這兩人棘手非常棘手’
賽琳娜越想越是煩躁,終于控制不住,抬起一腳踹向地上的土包,將泥土踢地四面飛散。
但這舉動根本無法消解她心中的煩悶,她忍不住抬頭,對著天空尖叫起來:“啊造物主,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你為什么會就不能讓我自由自在地研究法術?為什么啊?!”
沒人回答她。
她也不需要回答,一陣尖叫后,賽琳娜低下頭,眼神變得十分幽暗。
“丹迪拉雅!霍米德!既然你們不讓我痛快,那我也不會讓你們痛快!霍米德,你以為你已經掌控了局勢嗎?不,我很快就會讓你品嘗到絕望的滋味,嘿嘿嘿嘿”
“等等這是什么?”
賽琳娜忽然發現,她左手手背上,有一個深藍色的奇異圖案。
“這什么東西?”
圖案看起來有些像是術法符文,又有些像是一對首尾連接的魚兒,賽琳娜之前完全沒見過這東西,但她確信,她到大梧桐樹鎮之前,手背上是絕對沒這個圖案的。
“誰給我畫上去的?”
賽琳娜下意識伸手去搓手背上的圖案。
可是,無論她怎么用力搓,搓的皮膚通紅,發痛,這詭異的深藍色圖案卻一直清晰如初,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長在她手背上似的。
“怎么可能呢?!”
未知的事物讓賽琳娜有些心慌,她又嘗試用法力去感知這個深藍色圖案。
當她的法力觸手小心翼翼地接觸到這個圖案的瞬間,她突然看到一對游動的魚,仔細看,這魚頭大、尾鰭扁平,似乎是鯨魚。
這圖案持續一瞬后,其中一條鯨魚突然一轉,飛速朝她撞了過來。
“啊”
賽琳娜就感覺自己眼前一黑,渾身劇烈一顫,就好像被閃電法術擊中一般,心跳如鼓,渾身肌肉酥麻,雙腳無力,幾乎站立不住。
不過,這一次法力的近距離接觸,也讓她發現了這個深藍色雙魚圖案的來源。
“是丹迪拉雅!”
這是她唯一能確定的事。
至于丹迪拉雅什么時候對她施法的?
這個法術又有什么樣的效果?
又該如何去解除?
賽琳娜一無所知。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如果她違背約定的話,下場肯定不會比霍米德更好。
發現了這一點后,驕傲的黑女巫呆呆地站在江邊的泥路上,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任由江風吹拂著她的衣裙和發絲。
許久許久,賽琳娜低下頭,再次看向左手手背上的雙魚圖案,看著看著,她長長嘆了口氣。
顯然,那個大法師一早就料到了她的所思所想,并且做出了反制。
“大法師丹迪拉雅.......哎”
向來順風順水的黑女巫,心中第一次升起濃濃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