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藥鋪里傳出的聲音,安迪縮了縮脖子,轉頭無助地看著羅蘭。
羅蘭走上前,輕輕敲了下木門:“店主,我能進來嗎?”
屋內傳出奇怪的聲音:“呵你又是哪位呀?”
雖然這么說,但還是有腳步聲朝木門走來,過了一會兒,木門‘吱呀’一下被人拉開,一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紅發女子站在門口。
這女子身穿穿著灰布長裙,裙擺上打了好幾個補丁,她人很瘦,面色蒼白,臉頰有些凹陷,看著很是憔悴。
她一看到羅蘭,目光在他健壯高大的身體上繞了一圈,就愣了一下。
這年頭北方戰亂,人人都是吃不飽穿不暖,各個都精瘦精瘦的樣子。但眼前這人,身體壯的和頭熊似的,光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對方的不簡單了。
她退后一步,讓開了身體:“先生,您請進吧。”
羅蘭對少年安迪招了下手,兩人走進屋去。
屋子里光線同樣十分昏暗,狹窄的房間里擺滿各種各樣的草藥,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濃濃的草藥清香。
房子很小,一下多了2個人,頓時就顯得非常擁擠。
羅蘭斟酌了下措詞,說道:“是這樣,我想讓你去幫忙看下安迪哥哥的病。”
“安迪?”
“就是我!我現在的名字叫安迪!”小瘦子拍了拍自己胸脯,一臉驕傲。
艾希卡聳了聳肩,一臉不以為然:“行啊,我可以去救人,但我的診金可不低,而且要先給錢。”
羅蘭走到房間中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雙手叉在一塊,說道:“我這次出來,身上沒帶錢。不過,我不會讓你白白干活。一毫升翠綠烈焰酒如何?”
羅蘭從兜里掏出了藥瓶,輕輕晃了晃,藥瓶里的烈焰酒閃耀著如火焰一般的翠綠色流光。
艾希卡一怔:“翠綠烈焰酒,你該不會是正式法師吧?”
羅蘭不動聲色:“為什么這么說呢?”
艾希卡再次聳了下肩膀,已經有很多滄桑痕跡的臉龐上顯出一絲苦笑:“除了正式法師外,誰能喝的起這玩意呢?”
說完,她轉頭對少年安迪道:“小瘦子.......”
“我叫安迪!”小瘦子立即糾正道。
“好吧,安迪,算你好運,竟然能在這個鬼地方碰到一個好心的正式法師。”
說完,她轉頭對羅蘭道:“我會盡全力救人,但我不保證能救活。他的傷勢拖的太久了。”
“行,我也不會在旁邊干看著,會盡力幫你。”
“有你這句話,野狗的命應該能撿回來。”
“我哥哥現在叫艾倫!”少年安迪認真強調,他還將羅蘭給他的紙拿出來,遞給艾希卡看。
艾希卡看了一眼,笑道:“小子,你把這張紙拿去賣錢,碰上識貨的,說不定還能換回一枚馬克呢。”
“一枚馬克?真的啊?”安迪大吃一驚,他急忙將紙收起來:“那我可得好好收起來。”
艾西卡又對少年安迪道:“你現在去把你哥哥背過來吧。在他好轉或者完蛋之前,就住在我這,方便照看。”
“我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
安迪認真地說道,說完,他快步沖出藥鋪,飛奔回窩棚。羅蘭怕他一個人搬得太勉強,導致艾倫傷情惡化,便也大步跟了過去。
半小時后,兩人就將艾倫弄到了艾希卡的住處。
對身無片縷的少年,艾希卡見怪不怪,眼皮都沒眨一下,她打開木屋里門,指著里面的一張窄床道:“把他放上面吧。”
等將少年安置好后,艾希卡又拿出一枚銀馬克遞給安迪:“現在,你去對面的母牛酒館買5個粗面包外加半升牛奶回來。記住,你自己別偷吃,這是給你哥哥救命的。”
“我當然不會偷吃!”安迪用力拍胸脯,接過銀馬克就要飛奔了出去。
羅蘭沖他道:“餓了就吃,沒事的。”
說完,他對艾希卡道:“這算我的。”
艾希卡聳了聳肩:“法師先生,您可真是仁慈。但你或許不知道,巴沙爾城里,類似小瘦子和野狗這樣的孤兒,至少有五六百個。他們就是沒人管的野草,每天都會有不少孤兒因為種種原因而死去。”
羅蘭點了點頭:“巴沙爾城的情況,的確讓人觸目驚心。”
亂世之中,弱肉強食就成了唯一真理。孤兒最弱,自然也就過的最慘。
艾希卡又問:“我倒是很好奇,像你這么尊貴的法師,為什么不在繁華富庶的南方呆著,反而來這貧瘠野蠻的北方?”
“我在游學。”羅蘭拋出了這個萬金油的理由。
“游學......真是一個奢侈的理由。您很快就會發現,您是在自討苦吃!”艾希卡嗤笑一聲,一臉的憤世嫉俗。
她也沒閑著,開始調配起了治傷的草藥來。
見她開始忙碌,羅蘭就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但他不說話,艾希卡卻閑不住,她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聽說過巴沙爾城的黑女巫嗎?”
“聽過一些駭人的傳聞。”
“萬人坑,是吧?”
羅蘭點了點頭,忽然覺得,從艾希卡這,或許能打聽到不少關于巴沙爾城的消息。
艾希卡一臉苦澀:“作為城中居民,原本我是不大相信這個傳聞的。但最近從城主府傳出的消息,卻讓我越發懷疑,黑女巫賽琳娜在準備進行某種可怕的儀式。”
聽見這話,羅蘭心中微微一動,他沉下心神,細細感受了下艾希卡的氣息,結果就發現一縷微弱的法力波動。
這波動不強,但沒有刻意去收斂,更準確的說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收斂。單從強度看,大概和普通的法術學徒差不多,如果用羅蘭自己制定的法力強度標準進行衡量的話,大概相當于500點法力值。
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野法師?”
艾希卡動作一頓,臉上顯出一絲怒氣:“怎么,您這個高貴的正式法師,認為我不配和您談論法術相關的話題嗎?”
羅蘭沒想艾希卡這么敏感,但他轉念一想,如果換做自己處于艾希卡的位置,被一個正式法師這么來上一句,心里肯定也十分不好受。
他立即道歉:“對不住,我并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平常說習慣了。我的意思是,我沒想到你也研究法術。”
艾希卡再次低下頭,研磨起了草藥:“好吧你猜對了,我的確是個野法師。作為正式法師,您的脾氣已經很不錯了,不像我以前見過的幾個,各個眼睛都長在后腦勺上!”
說完,她又往石臼里加了一種新草藥開始碾磨:“我的法力的確很低微,遠不能和您相提并論。不過,每天夜里,我依舊能感到城主府方向,傳來一陣陣讓人心悸的力量。因為這事,我每晚都在做噩夢。”
羅蘭抬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臉上果然掛著兩個黑眼圈。
“你跟我說這些事,是希望我去調查嗎?”
艾希卡不置可否,反問道:“你敢去嗎?我告訴你,黑女巫賽琳娜也是個野法師,但她可不是一般的野法師,她法力高強,掌握著許多強大的法術,其中包括恐怖的黑巫術,連光靈法師都不是她的對手呢。”
“連光靈都不是對手嗎?怎么說?”
“你進城的時候,看到那些插尸體的木樁了嗎?”
羅蘭點頭。
“三個月前,一伙光靈襲擊北郊的楓葉崗哨。恰好黑女巫就在附近,她一個人就將他們全殺了!足足殺了18個光靈戰士,其中還有2個是光靈法師!”
艾希卡臉上表情復雜,有驚嘆,有羨慕。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將軍知道這事后,立即就將她聘為首席法師。”
羅蘭眼睛微微一瞇,丹迪拉雅的預感果然沒錯,這個黑女巫很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