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咒三個字,一下在羅蘭心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他知道這個法術!
碎心咒,神秘系,詛咒類法術,延遲爆發,超遠程控制,一擊必殺,是一個非常著名的邪惡法術。
受術者平時的表現和尋常人無異,但只要施法者施展法力,念動一個小小的咒文,就能激活詛咒,讓受術者心臟爆炸而死!
西蒙森如果真的是因為碎心咒而死,那就意味著他不過是一個白手套,他背后還有一個更加邪惡更加黑暗的存在。
不過,羅蘭對娜雅的話只信了一半:“碎心咒發動起來非常隱秘,你怎么知道他是中咒而死。”
娜雅的傷勢未愈,她一手托著右肋,緩步走過來,到了西蒙森尸體前,她緩緩蹲下,掀開西蒙森身上的黑色法袍,露出了胸口的皮膚。
借助法力觸手的敏銳感知,羅蘭清楚地看到,西蒙森心口位置出現了異常的凹陷,凹陷處的皮膚呈紫黑色,表面還有呈放射狀分布的裂紋。
“碎心術爆發,心臟突然膨脹,破碎,對表層的皮膚和肌肉造成了不小的沖擊,所以皮膚內有紫黑色淤血,皮膚表面有爆炸裂紋。”
說完后,她轉頭看向羅蘭:“至于我為什么一開始就斷定他中了碎心術,并不是因為我發現了法力波動,而是因為我曾經見識過其他中術者猝死的表現,就和西蒙森一模一樣。”
娜雅解釋地非常清楚了,鐵證就擺在眼前,再想到之前感覺到的那股窺視感,由不得羅蘭不信。
他到了現在,依舊維持著隱匿法陣,不敢將自己的氣息暴露出來。
他鐵青著臉:“背后的施術者到底是誰?”
娜雅冷冷一笑:“不管他是誰,都不是你我能對付的。我勸你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羅蘭不服氣:“你還勸我?你自己不也多管閑事,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已經成了野地里的尸體,爛了都沒人知道!”
娜雅沉默不語。
羅蘭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對這個光靈,他始終抱著一分警惕。
他一邊提防著她突然暴起發難,一邊朝一旁的山洞口走去,走到洞口后,他對著洞內釋放了一個光亮術,喊道:“喂里面的人還活著嗎?活著的話就回句話?”
山洞并不深,羅蘭喊一句,洞內就出現隱隱的回音,但之前那個尖叫求救的女子,卻始終沒有回應。
“不會也被弄死了吧?”羅蘭心里直犯嘀咕,他有心進洞查看,但又怕娜雅在背后偷襲他,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娜雅似乎看穿了羅蘭的心思,冷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一個無恥小人嗎?你以為我會在你背后對你下手?!”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羅蘭干脆就直說:“對,我就是不相信你!你現在馬上給我滾!滾得遠遠的!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呵”
娜雅嗤笑一聲,下巴朝山洞努了努:“你別白費勁了,腦子放聰明點。既然西蒙森都會被滅口,里面那個俘虜憑什么能活?”
這話很有道理,但不進洞看個明白,羅蘭總是不甘心的:“喂你費什么話?我讓你快滾,你沒聽見嗎?!”
事實是,格倫麥人和光靈的地位是不對等的,他殺光靈,那是禁忌,哪怕見死不救都要付出巨大代價。而光靈殺他,那最多賠錢道歉而已。
娜雅卻搖頭:“我同樣不相信你,要是我將后背露給你,要是你偷襲我怎么辦?!”
羅蘭被氣笑了:“就你這點本事,還用得著我偷襲?!”
見她執意不走,羅蘭懶得和她糾纏,他側著身走進了山洞,其中一份注意力,始終放在娜雅身上。
山洞內十分狹窄,潮濕,到處長滿了青苔,洞口也的確不深,大概只有20多米,在山洞最里面的地上,趴在一個身穿淡紫色長裙的年輕女子。
這女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身體似乎有輕微的起伏,這說明她還活著!
羅蘭小心翼翼地靠近過去,準備檢查下著姑娘的情況。
洞口傳來娜雅的話:“如果我是你,就會馬上離開這!”
羅蘭早就發現她跟過來了,他實在不知道這家伙想干嘛,但她之前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碎心咒,說明她本事雖然不怎么樣,但眼光還是有的,既然她這么說了,應該有這么做的理由。
“為什么?”
“西蒙森既然被滅口,那么我們呢?我們憑什么活在這世上?如果我們也消失在這偏僻的地方,那今夜發生的事,不就沒有任何人知道了?”
這話非常有道理,但娜雅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羅蘭擁有逃脫手鐲,真要出現不可抗力的力量,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傳送跑路。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羅蘭繼續朝年輕女子走去,到距離對方大約五六米的地方,他就停了下來,然后法力觸手朝年輕女子探過去,查看對方的身體情況。
一番檢查下來,羅蘭發現這姑娘完好無損,除了幾處磕碰外,看不到一點傷,更沒有溺水的痕跡。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西蒙森只是一個工具人,那他為什么要綁架這姑娘?
那個幕后操縱者,為什么要這么謹慎?
這一切都沒有答案。
娜雅雖然可惡,但她的話是對的,他現在依舊處于極度危險之中,必須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娜雅催促道:“你還在猶豫什么?快走吧!”
羅蘭點頭,他用懸浮術帶上年輕女子,快步朝山洞口走去。
娜雅見他終于肯走了,也離開山洞口,又給自己釋放了個堅韌術,開始不顧傷勢,快跑起來。
羅蘭也給自己釋放了個堅韌術,跟在她身后一路狂奔。
2個法師,一個無辜受害者,在漆黑的盆地中往明鏡湖畔的金色禮堂方向狂奔。
兩人都想的明白,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可怕存在就不敢亂來了。
一路上,羅蘭全神貫注,不僅提防著可能來自黑暗中的偷襲,也提防著娜雅,時刻小心她翻臉。
好在娜雅似乎并沒有動手的想法,她一直跑在羅蘭前面,將后背暴露給羅蘭。只要羅蘭一個意動,頃刻間就能取她的命。
事實上,羅蘭還真有些動心,但轉眼就壓下了這份邪念。
剛才那樣的好機會都放過了,現在又何必多想呢?
但邪念就是邪念,一旦涌起來,就算明知不智,也總是無法清除干凈,他一個不小心,就泄露了心中的殺意。
娜雅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盯著羅蘭:“你剛才想殺我?!”
羅蘭懶得掩飾:“你上次在課堂上陷害我,我就一直想殺了你。”
“那你就動手吧。我這條命是你救的,這讓我覺得十分恥辱,你現在正好拿回去!”她眼睛一閉,站在那一動不動。
羅蘭白了她一眼,快步從娜雅身側跑過去:“別在這假惺惺的演戲了,你別想臟水潑我身上。要真覺得恥辱,就留封遺書,然后自殺!”
前面不遠就是金色禮堂,他腦袋進水了才會在這里動手。
他懶得去管這個光靈,帶著年輕姑娘飛快朝金色禮堂方向跑去,一邊跑,他一邊搜尋著熟悉法師的位置。
導師、霍華德、大法師丹迪拉雅.......在哪呢?
幾分鐘后,羅蘭找到了霍華德的位置。他正在沙灘廣場邊上的一張石桌前,正獨自喝著酒。
羅蘭大步跑過去,即將跑到的時候,他回頭望了一眼,發現娜雅依舊站在湖畔大道上。手緊捂著右胸的傷口,一動不動,就好像是凝固的雕塑。
羅蘭忽然覺得這個光靈有點可憐.......他急忙晃了晃腦袋,心中暗罵:‘羅蘭,你特娘的成圣母啦?見誰都覺得可憐?你怎么不覺得自己可憐?!’
他不再理會光靈娜雅,徑自跑到霍華德身側,將昏迷的年輕女子往他身前的石桌旁的沙地上一放,說道:“主任,我找到那個失蹤的姑娘了,她還活著。”
霍華德一怔,而后又是一驚:“還活著?沒淹死?你從哪找到的?”
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剛剛發生的醉酒溺水案。
羅蘭在石桌對面坐下來,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說出來,包括光靈娜雅遇襲,西蒙森中了碎心咒而死,包括他隱隱感覺到的可怕窺視,全都沒有隱瞞。
末了,他說道:“主任,西蒙森的尸體應該還在那。您要是有空,我現在就帶您過去。”
霍華德聽得一愣一愣的,他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密布陰云,聽完后,他立即站起身:“你在這稍等,我帶上幾個人手,咱們一起過去!”
正好旁邊不遠就有幾個守衛,霍華德對他招了下手:“海德隊長,你過來,你照顧好這姑娘!她是溺水案的幸存者。”
海德伸拳拍了拍胸口:“是的,大人。”
霍華德又迅速找來十幾個護衛法師,幾乎將金色禮堂的護衛法師抽走了一半,而后,他轉頭看向羅蘭:“走,帶路。”
有這么多人陪同,羅蘭心神大定,他帶著霍華德朝盆地南側的山坳跑回去。
經過湖畔大道的時候,他發現光靈娜雅已經離開了。
羅蘭懶得多想,他已經做了他該做的,無論光靈娜雅發生什么,都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了。
這一次,他輕車熟路,且不需要隱藏蹤跡,一路上,眾人借助堅韌術,跑的飛快,大約十幾分鐘后,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山坳。
“尸體在哪?”霍華德左看右看,除了雜草外,什么都沒看到。
羅蘭有些發懵:“尸體剛剛就在這的。主任你看,這山壁上的焦痕都是新鮮的,對了,你看這里,還有被艾隆沖擊術燒焦的肉塊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光靈娜雅求證。”
這些痕跡十分明顯,造不了假。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尸體被那個幕后黑手弄走了,因為時間太過匆忙,以至于他來不及徹底清理現場。
霍華德盯著羅蘭找到的碎肉,突然拿起法杖,對著碎肉一指:‘巴德利尋路術!’
一股白色氣息從法杖上飛出,撲入碎肉后,持續數秒,又有一股暗紅色氣息從碎肉涌出,而后朝一個方向流去。
霍華德對眾人一揮手:“跟上!”
他話音剛落,奇異的事發生了,那股暗紅色氣息忽然間就崩散了,而后迅速消失不見。
這法術竟然崩潰了!
霍華德一驚,立即又換了一種追蹤法術。
結果還是一樣。
他也是了得,一連換了5種不同類型的追蹤法術。
但結果卻更加讓人震驚,所有法術全部失效!
霍華德臉色黑沉如水:“對手比我想象的要狡猾地多,他施法破壞了這片區域的追蹤線索。所有的追蹤線索都被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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