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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明天之后,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他現在的履歷當然是越簡單越好。顧楫給他安排的身份是翻譯,通曉法語和英語。
他一路朝西再轉到公共租界的北面,一直看到極司菲爾路76號緊閉的鐵門才從路口轉彎。接著又開到愚園路小馬路,來回轉了兩圈才回到法租界住處。
到家之后蒲素立刻緊閉門戶,取出之前阿廖沙帶來的裝備動手布置。
其中就有在必要時候保證自己守口如瓶的東西。
下午租界電話局工人來安裝電話,說是任探長安排的。蒲素甚至還沒想到申請一門電話。
盒雷的壓發結構他沒有改動,而是把棍雷的觸發裝置改成絆發式。然后按照自己選定的位置布放,整個過程他非常謹慎。
所以這幾年在邊區他自己試著成功仿造了兩樣,這次帶到了上海。
那通電話則是打給之前有過一次通話的聯系人,這是規定的聯絡程序。只是這一次那邊用密語給了他一個行動指令,任務等級很高。
蒲素不知道對方是個怎么樣的人,24小時就守在電話前等自己不知什么時候會打過去的電話?如果換做是他,寧愿上前線殺敵也是萬萬熬不住的。
有了學長顧楫在這里的鋪墊,前期工作順利到讓他不敢相信。來上海以后蒲素才發現如果不是有學長在這里,自己恐怕連找一個可靠的落腳之地都要費好一番功夫。
更別提輕而易舉就拿到了租界居住證了。
這邊電話工人安裝完畢需要測試線路,問主人家有沒有電話要打,蒲素想了想給老任撥了一個電話。
結果測試的目的是達到了,線路暢通音質清晰。只不過老任沒在捕房辦公室,他給秘書留了自己的號碼后就掛了。
安裝電話的過程他全程跟著,工人做不出什么手腳。而且直到今天,他還不是能引起別人注意的人物,在偌大的上海灘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沒人會注意到他。
如果四面被圍而對方又不是非常業余,不讓敵人抓到活口就是比較理想的結果了。
從蘇聯回來前特工用具全都帶不回來。特殊用途物品那邊嚴格管控,并不是花錢就能解決的。
故事里蒲素以里昂大學畢業生的身份,這么多年一直在歐洲工作生活。只是抗戰爆發后作為炎黃子孫、哪怕遠在海外也是為國憂心,這次是在多年學友顧楫的鼓勵下才毅然回到上海報效祖國。
給蒲素打造的人設就是一個一腔熱血,胸無城府的留洋愛國知識分子。抗戰爆發后海外華僑歸國參加抗戰的愛國青年非常多,這個理由很合情理。
當然故事里他的個人經歷也有悲慘之處:“去年發妻染疾新喪,所以一直郁郁寡歡。”
這個借口既掩蓋了他作為大齡優質海外華僑至今單身的疑點。也為他心灰意冷回國的動機增加了一個注腳。
剛裝好的電話響了,這時打過來的只能是老任。
果然一接起電話,那頭就傳來老任的沙嗓子:“蒲先生,我來接你兜兜馬路,白小姐也一起。晚上定了新利查吃大菜,顧總巡有空了也要來的……”
這邊放下電話,蒲素開始換衣服。
來的時候身上穿的那套教書先生的行頭在大東旅館就扔了。箱子里只帶了這一套西式行頭,確實是要出去買幾套。
衣服換好后看著鏡子里陌生的自己,蒲素有些恍惚。
前幾天他還在山城重慶穿著棉袍吃著擔擔面。而在那之前還在根據地穿著土布軍服喝著小米粥……
眼前的浮華讓他覺得非常陌生。
迅速調整好心態。布置一番后他下樓走出弄堂等老任過來。
新利查西餐廳里,老任正得意地問蒲素:“他老任在上海灘有沒有排面!”
“怎么樣,看到了伐……”
“蒲先生,這就是在法租界我跟你講!”
“到公共租界我面子更大,紅頭阿三看到爺叔我也……“
”哪天帶你去虹口看看,別看小東洋兇得很……”
蒲素一邊切著牛排一邊連連點頭。旁邊的白曼彤看著顧楫,兩人也低聲輕笑。
下午三個人去霞飛路陪蒲素買點衣服還有家里要用的床單被褥。結果任連生為了在蒲素面前顯示自己有威望,一家家店鋪走過去看上的就叫人包好放到汽車后備箱。然后和蒲素說都是那些商鋪老板給他面子,免費孝敬的。
蒲素正想說這怎么可以,就看到白曼彤朝他擠擠眼。后來白曼彤悄悄告訴他都是記賬的,回頭老任要一家家去送錢。
現在租界統一捐稅,除此之外就是阿廖沙那里要收一份。差不多等于定額稅,根據情況每個月都固定下來,各家都差不多。
和蒲素想的不一樣,商戶們愿意交那一份給阿廖沙。他們是除了巡捕之外在租界里最為可靠的一個保護。巡捕不可能時時都在,而阿廖沙的護衛隊則哪里有事都會及時趕到處理。
加上很多巡捕不能插手的事情他們也管。如此一來商戶也非常放心,基本上法租界現在算是實現了安居樂業。
作為探長,老任根本不會白吃白拿。他的身家其實遠超蒲素想象,只不過這時候他還完全不清楚。
想想也就明白了。一直維持著這么大的規模,這么多人又不做壞事魚肉鄉里,光靠那點保護費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而且還要買藥買軍火材料,磺胺黑市上的價格簡直就是可怖,而盤尼西林在黑市上堪比黃金。貨源充足的情況下,一般一支盤尼西林也要4塊大洋,貨物緊缺的話再多錢也無處可買。
老任兀自吹著他的牛皮,蒲素一邊點頭一邊不耽誤吃喝。這里的西菜雖然經過改良,但是他已經很久沒吃到過牛排,因此胃口非常好。
餐后四個人又坐了一會喝了一杯咖啡。
蒲素低聲和顧楫說了幾句后提議大家等會一起去診所開個小會。顧楫又讓老任打個電話給阿廖沙,讓他也參加會議。
出來后開到幾個路口外他靠邊停車,下車后又步行折返到二馬路。在一家胭脂店的公用電話打了一個電話,這才順著另一個方向回到停車處上車。
廣告是和上級約定的臨時聯絡方式。在報社里留下的住址和電話根本不存在,內容里暗藏只有上級可以破譯的密語。
車子駛出阿廖沙戒備森嚴的大門,直接向東開出法租界。
他很清楚,一旦這里被包圍就說明自己徹底暴露了。
布置這些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殺人。而是在那種情況下起碼能發揮預警作用,給自己爭取一些善后時間。
到了公共租界漢口路309號報館前停車,蒲素進去交錢刊登一條聘用家政服務工人的廣告。
他當然不缺乏自信,但是也絕不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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