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鯤從來都不是吝嗇之人,對于切實幫到他的伙伴,他一直很慷慨。
因為訪談的宣傳效果很好,為蘭方文化拉到了很多旅游業單子、初步鋪開了有錢人自費團的路子。
所以,十一假期期間,顧鯤很奈斯地邀請了之前采訪他的負責人,錢友諒,讓他來自己的別墅赴個便宴,順便送對方幾張旅游券。
“顧生,承蒙盛情了,沒想到您今天居然只請了我,實在是慚愧,我們有紀律的,絕對不會接受有償新聞。”
錢友諒這人看起來還挺樸實,雖然是做新聞的,但并不喜歡風風火火咋咋呼呼,給人的感覺倒是像黃健翔那樣挺斯文的,一看就是高材生。(黃健翔是外交學院畢業的,所以論修養應該是媒體人里最高的那一撮了)
此前,錢友諒在采訪交談中,并未露出什么鋒芒。
但是顧鯤可以從對方的作品中,看出這人做東西是走心的,效果可以,對大眾傳播的理解和功底很扎實。
鑒于對方的謹慎,顧鯤很大氣地說:“不用客氣,今天請你來,就當是校友聚聚,所以就沒請殷小姐,這又不違反你們紀律,怎么就扯到有償新聞了。”
顧鯤需要結交的,是有真實實力的人,而不是攬功推過、明哲保身的。
畢竟他是自己當老板的人,不是國企或者機關事業單位。
不過,錢友諒聽顧鯤提到殷桃,神情也是微微一黯,嘆道:“桃子工作上對你似乎特別感興趣。”
顧鯤聽了,微微嘲諷一笑,以曹操搭許攸的姿勢,搭著錢友諒的肩膀,推他入座,然后倒了兩杯琴酒:
“別特么不好意思了,你就直說,是不是想追殷桃,看到她對別的男人曖昧勾搭不舒服。”
錢友諒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她一般情況下也是為了工作。”
顧鯤哈哈大笑:“舔狗不得好死,作為男人,就是要提升自己,不要老是想著靠放低身段來解決問題——錢師兄,你再這么說話我可要看不起你了,你是不是大學里就沒談過戀愛?”
錢友諒愈發窘迫:“我們交大本來就是理工科強校,文科弱嘛,女生比較少——那時候新傳院好多學生,都是高考填志愿報的理工科,分數達不到調劑過來的。當然不可能跟那些文科強校比了……”
“那就是真沒談過了?說那么多廢話,還不是找理由。”顧鯤叼起一根雪茄,劃燃一根硫磺火柴,噴出一個挑釁的圈。
理工科強校,常見的都是志愿填理科被調劑到文科。文科強校則恰恰相反,甚至會把一些高考的時候考的科目就是文科的學生,調劑去讀理科專業。
所以,即使都是新傳院,滬交的新傳院女生就很少,質量也不佳。
“誰說我沒談過,沒成功罷了。”錢友諒也是要面子的,最后遮羞了一下。
不過,顧鯤已經徹底摸透對方的底了,他放下雪茄,開出一個條件:
“錢師兄,我看你搞宣傳是個人才,有沒有考慮過,放棄央視的差事,跟我干。我需要一個幫我負責大眾宣傳工作的英才。
將來也可以到蘭芳文化掛一個副總裁的名頭,專門負責媒體事務和推廣,所以待遇肯定不會差。看在校友一場的份上,我給你目前央視工資的五倍,后續看績效另有獎勵。”
央視的工資本來就不算高,只是隱性福利比較好。
錢友諒完全沒料到顧鯤居然想挖人,一時有點懵逼。
他下意識就拒絕:“顧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們華夏的國情,央視可是最頂級的媒體單位了,能進這里是我華夏傳媒人一輩子的榮耀。
這不是工資的問題,就像小私企業主可能賺錢比大學教授多出何止五倍,但大學教授會去創業嗎?那可是清流。”
“你現在看不明白,我不怪你。不過你要是仔細想過之后,依然想不通,那就算是我看錯你了。”顧鯤站起身,踱到窗邊,假裝看著外面的黃浦江景,(其實只能看到行道樹)
“你應該去了解一下,彼岸的大洋國,去年就出現了一種新媒體,叫互聯網,國內今年也有最早的幾家互聯網創業公司了。以我的眼光,不出三五年,媒體格局會有大變革。
做人就應該寧為雞口,毋為牛后。央視是體面,可你不過是一個入行三四年的新人,還是外放記者站里的小記者,就算你年年表現最優異,等你爬上去的時候,電視媒體可能也已經不值錢了。
但你要是來了蘭方,跟我共襄盛舉,那就是獨當一面,就算蘭方目前盤面弱,將來你未必不能成為傳媒界做出一番事業來的頭面人物。”
錢友諒審慎思考了幾秒鐘:“我聽說過互聯網,但不是很了解,我認為目前這東西就是個概念炒作,沒看出任何商業化運作下去的可能性。
不過,術業有專攻,你覺得那個有前途,我們可以暫時擱置爭議,不討論這一點——我只想問,難道您將來要進行互聯網創業、涉足到科技產業?”
這世上說大話的人太多了,錢友諒正是因為略有所知,所以才對互聯網產業的前景和創業難度心懷敬畏。
顧鯤要是直接跟他吹牛皮說要進軍互聯網產業、做信息技術大亨,那錢友諒是絕對不會跟顧鯤干的。
他反而會給顧鯤貼上一個不靠譜、天方夜譚的標簽。
可惜,他猜錯了。
顧鯤直接否認:“呵呵,你高看我了,我這人,對高科技一無所知,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有分寸的。我這輩子都不會進行科技創業,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將來利用別人鋪設好的信息技術基礎設施,進行我的新媒體創業。
就好比100年前的德國人,覺得汽車這個行業有前途,那不代表你一定要親自去當卡爾奔馳或者亨利福特。你完全可以用別人造出來的車,進行一番物流業的革命嘛。
今天的互聯網也是這樣,科技的部分我們不懂,不代表我們不能預判這些科技未來的使用。不是只有研發創新才叫創新的,應用創新也是創新……”
然后,顧鯤就順著把他之前拿來說服其他人時,說過的那些諸如“互聯網會導致傳媒的頭布局聚集、馬太效應”等等干貨,有選擇性地拿來兜售了一番。
錢友諒聽顧鯤說得這么有分寸,這么有自知之明,頓時有些肅然起敬。
“雖然貌似跨圈有點遠,但著實是老成謀國之見,不像其他年輕人夸夸其談。”錢友諒在內心暗暗下了個判斷。
猶豫掙扎了一會兒之后,他決定還是不把話說滿:
“就算我走……工作交接也會需要不少時間。您應該不是很急吧?能不能給我一些考慮的時間?”
“當然可以,我最晚等你到今年年底給我答復。如果你貪戀年終獎,可以過完春節后再正式對央視提出辭職。”顧鯤很仁慈,簡直寬大為懷。
拋棄央視對一個媒體人而言是非常重大的決策,以95年的行情,考慮三個月也不為過。
有了這個千金市骨的例子之后,將來勸誘其他人時,就容易一些了,到時候顧鯤給的考慮時間也會酌情縮短的。
因為那時候,他就能理直氣壯地跟其他他要挖的傳媒人才說:“你看人家某某某,本來在央視都前途一片大好,尚且果斷拋棄跟我干了,你不過是XXX單位的,能比央視還好?有什么好猶豫的?”
萬事開頭難嘛。
聊完了公事,而且顧鯤并沒有逼迫他,這讓錢友諒覺得輕松不少,也愈發感覺到顧鯤的平易近人,他也忍不住跟顧鯤推心置腹聊起一些心事。
“老板,你似乎……對于在留學期間,多交往一些異性密友,并沒有什么興趣?說實話,前一陣子,殷桃剛找你的時候,我還有些擔心。
我看得出來,她對你下的本,比其他工作上的采訪,要認真得多,那種工作式的認真。”
老板這個稱呼,實在是潛移默化不留神就喊出口了,可見他雖然還在猶豫是否要從央視跳槽,但潛意識已經覺得顧鯤就是老板。
顧鯤:“呵呵,怕我搶你女人就直說,不過可惜啊,就算我沒興趣,她也不是你的女人——大丈夫何患無妻呢,人各有志,還是不要勉強。她跟你不是一路人。”
錢友諒很是不解:“按我之前采訪中的觀察,你似乎喜歡找外國女性?對不起,我沒有冒犯的意思。”
“沒錯,我只是怕麻煩。”顧鯤很直白,把他那套“民族注意/為國爭光”的理論隨口說了。
不再水字贅述。
只不過,這個話題的最后,他還主動勸說錢友諒:“你以后要是跟我干,那些我帶到交大來的黑克蘭學妹,你有本事追到手,那就盡管去追一個。”
錢友諒微微有些血壓上升,還挺不好意思的,便轉移話題:“老板,按你的邏輯……莫非你是雙重標準,看不起喜歡跟外國人交往的女人?”
“哪有雙重標準。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愛找外國人很正常,我自己也找外國女人,憑什么要看不起喜歡找外國男人的女人?各憑本事罷了。
不歧視是一回事,喜歡是另外一回事。我不歧視她們,不代表我要喜歡她們,還有第三條路,可以無視她們嘛。道不同不相為謀,和平共處就好了。”
顧鯤的態度,基本上可以用后世抖音上那條幾百萬贊的經典街訪概括:
一個女記者在馬路上隨便逮了個男生問:“你覺得抽煙喝酒紋身的女生就是壞女生么?”
那男生回答得很干脆:“這都什么年代了?肯定不能這樣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啊!抽煙喝酒紋身的也有很多好女孩?”
記者繼續追問:“那你會找一個那樣的女生作女朋友嗎?”
男生:“呵呵,不會。”
顧鯤也是一個道理。
他只是不想跟某類女生交朋友,但他絕對不歧視。他就是那么的鋼鐵直男。
殷桃要是有本事跟鄧文迪一樣,堅持只睡老外,還能把一堆老外里的成功人士睡得家破人亡,那顧鯤肯定也會敬她是一條女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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