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亮哪里知道莊建業是怎么想的,眼見就這么痛快的答應下下來,高興的就跟個孩子似的,連忙安排一起跟過來的下屬軍官立刻報告給團里,做好一切接待工作。
莊建業這邊也同樣也要安排,他自己到有心去挑大梁,畢竟上輩子就挺仰慕這款“黑鷹”直升機,問題是他過去除了看個新鮮,其他的屁用不頂,只沒辦法他兩輩子加一起對直升機沒啥太大的研究。
所以還是讓專業的人去干專業的事兒吧。
原本最合適的當然是趙教授,作為直升機領域最資深的專家,騰飛集團顧問委員會的總顧問,無論是級別還是學術地位都是這次考察S—70直升機技術狀況的最佳人選。
奈何老爺子近幾年的身體不大好,去年還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到如今還在修養,莊建業想了又想還是沒去找老爺子。
可沒有趙教授又能找誰呢?佟霞?不行,這位趙教授的關門弟子現在正主持改進型直6的研制任務,根本就走不開。
吳平?也不行,他走了,相州那邊的直升機生產廠可就沒人弄的轉了。
但這兩位要是不行,莊建業一時就真想不到其他人了,于是煩惱的只能晚上給佟霞和吳平打去電話,讓這兩位業內人士推薦個合適的。
結果這兩位不約而同的報出同一個名字——顧景友。
對這個名字莊建業隱約有些印象,是趙教授的另一位得意門生,佟霞的副手,主抓改進型直6的整體設計。
可是有印象歸有印象,具體怎么樣莊建業還真不太清楚,畢竟直升機方面的事情他全權為推給趙教授,自己這邊只提供資金和所需的原材料和關鍵零部件兒。
正因為如此莊建業對顧景友也只是知道,真說有什么接觸,說實話還真不多。
所以這一次莊建業帶隊去駐西南陸軍航空兵某團考察S—70直升機算是兩人第一次近距離交流,結果莊建業沒說幾句就覺得,恩這人不太一樣。
沒辦法,實在是顧景友就不是個能正經聊天的人。
你跟他說:“您好,顧景友同志,很高興見到你。”
他會很驚詫的驚叫:“唉你是不是叫莊建業?上個月在相州廠干部職工大會上我還在主席臺上見到你了,我還幫你拍了照片,現在還掛在相州廠的宣傳板報上呢。”
莊建業當即滿腦門子黑線,覺得這位可能屬于跳脫的都比性格,剛跟他跳脫的說:“我也在集團內部刊物上見到你的報道,尤其是照片,真的很不錯,集團里的小姑娘都在打聽上面的帥哥是誰。”
哪成想顧景友立馬神色肅然的盯著莊建業:“莊總,你這樣的就不對了,我孩子都快三歲了,可不能在集團內部這么搞,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連你這位一把手都瞎傳,別人會怎么想?怎么看?莊總,您別介意,我這個人就是這么耿直,就是這么實在,正所謂忠言逆耳……”
然后吧啦吧啦吧……
一頓話說的正氣凜然,毫無瑕疵,搞得自己跟個忠臣良將似的,至于起頭的莊建業當然就是那個無地自容的昏君。
可你覺得顧景友是個正經八經的嚴肅之人時,他立馬就會話鋒一轉跟你開始說些小笑話,小幽默甚至連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都能娓娓道來,在夾雜幾個男人都懂的渾段子,能讓所有人笑個不停。
最后莊建業算是看明白了,顧景友自身有沒有干貨不清楚,但性格卻是典型的悶騷,屬于那種高冷能把握,熱烈也能玩兒,霸道更不在話下的多面手,再加上還算壯實的身材以及方正的面龐,妥妥的中老年婦女的殺手。
為什么不是少女?沒辦法,實在是顧景友這顏值不太敢恭維,臉型不錯,可五官該大的地方不大,該挺的地方不挺,再加上一臉的粉刺青春痘,少女們見了第一時間保準捂著臉掉頭就跑,不是羞的,是被嚇的。
就是這么個人,作為這次考察S—70直升機的核心技術人員,說實話莊建業心里也挺犯嘀咕的,但也沒辦法,騰飛集團如今在直升機方面的人才隊伍太單薄,抽不出人的情況下,也只能矬子里面拔大個。
按莊建業的原話來說:“再不濟,也比其他人強一些吧。”
正因為如此哪怕心里再怎么嘀咕,莊建業還是帶上了顧景友,更何況對S—70直升機的考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后面還需要多次考察調研才能得出準確結論,所以這第一次考察更多的是建立個機制為后續的S—70直升機研究鋪路。
不然莊建業這么個大忙人也不可能親自過來,不就是為了把這個機制跟陸航的領導們敲定。
基于此顧景友如何根本就不打緊,因為后續佟霞、吳平甚至趙教授都會帶隊過來,他們才是研究S—70直升機的主力。
因而莊建業的心態更輕松,再加上顧景友這個活寶,莊建業只覺得漫長的路程縮短了不少,一天一夜的火車轉眼就到了。
就算進入陸航某團安排的招待所,莊建業心情都很愉快,直到一行人路過門口有衛兵把守的會議室的時候,滿是笑容的莊建業終于是漸漸收斂起來。
沒辦法,實在是會議室里的爭吵聲,讓莊建業一行人根本就笑不出來。
“四百萬美元一架,這是我們的底線,我們的評估報告你們也看了,我們多要你們一個美分。”聲音渾厚,高昂,平淡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更關鍵的是說話之人用的是純正的德語。
等翻譯將這人的話翻譯成中文,另一位嘹亮的聲音便轟然響起:“我們一架S—70直升機才多少錢,你們只是做個維修搖搖四百萬美元?要是這樣我還不如再加點兒錢買一架新的。”
“這是你們的自由,只不過……”聞言那位德國人呵呵笑了笑:“就是不知道美國人賣不賣給你們……您不要生氣,先生,我們公司從七十年代末開始就一直是德國國防軍S—70直升機的維修承包商,有著不亞于美國本土的深度維護能力,你們找到我們,想必也是看中這一點,那我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在你們與美國貿易關系出現波折的當下,你們除了指望我們還能指望誰?”
說完便呵呵一笑繼續說道:“希望您能冷靜的考慮考慮,我在中國的行程只剩下最后的48小時,希望您盡快答復,告辭。”
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便打開,一位留著絡腮胡子,穿著淡藍色襯衫,身材高大的外國人從里面邁步走出,發現莊建業等人朝他們看來,朝這邊溫和的一笑,便在這時他的助手巴掌大的東西,沖著絡腮胡子問:“這東西怎么辦?”
“當然是收起來了,中國人不懂也就算了,你難道不明白嗎?這東西很貴的!”絡腮胡子說了一句,然后劈手就從助手手里奪過巴掌大的東西,可還沒等他把東西放到專用的盒子里時。
耳畔便傳來一陣不加掩飾的質問:“Nomex材料?那東西貴嗎?”
那位剛才在會議室里爭吵的絡腮胡子猛的抬頭看向莊建業身邊的顧景友,這話他聽懂了,因為顧景友說的就是一口流利的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