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請長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四個事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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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張舒分管的業務交給朱亞超,再把張舒騰出來與吳偉欽共同管生產,這中間反映出的是臨一機組織管理體系的變化。

傳統的老國企除了完成生產任務之外,還要承擔繁重的社會職能。企業里擁有職工生活所需要的所有設施,諸如食堂、招待所、醫院、子弟學校,還有菜場、商店等等。此外,安全保衛、人民武裝、計劃生育之類的事情,也是企業需要承擔的,幾乎是市政府有多少個部門,企業就有多少個對應的科室,有些企業的行政人員比一線生產工人還多。

因為有這么多的社會職能,僅僅安排一位廠領導來分管就不夠用了。臨一機以往便是由張舒和朱亞超兩位副廠長來分管這些事情,此外副書記施迪莎分管的業務也大多是與社會管理相關的。

這幾年,各家企業都在搞組織制度改革,弱化企業的社會職能。臨一機在這方面也做了不少嘗試,食堂和大招待所都已經轉為承包制,子弟學校也正在與臨河市教委協商,準備交給教委管理。勞動服務公司正在醞釀組建一個物業管理公司,接手全廠辦公用房和職工住宅的物業管理工作。

這樣一來,原來張舒和朱亞超名下的工作就大幅度減少了,完全沒必要占用兩位廠領導來管理。

與此同時,臨一機的業務規模卻是在快速擴張。周衡他們上任之前,臨一機一年的產值不到8000萬,而去年卻達到了2.5億,相當于此前的3倍。據估計,今年臨一機的產值還能夠再上一個臺階,突破4億元基本已成定局。

在這種情況下,僅僅由吳偉欽一個人來分管生產,就遠遠不夠了。此前周衡的工作也有一半是在管理生產,現在周衡離開了,要么是唐子風接替周衡繼續參與生產管理,要么就是另外安排一位廠領導來與吳偉欽分擔壓力。唐子風的選擇,便是后者。

吳偉欽對于唐子風安排張舒來分自己的權并沒有意見,他說自己苦不堪言,并非假話。全廠11個車間,還有采購、倉儲、運輸等工作,都壓在他一個人的頭上,他早已是分身乏術了。剛才在大會上,唐子風提出到2000年全廠產值要超過10億元,其中至少7億元來自于主營業務,這就相當于臨一機原來10倍的工作量,讓他一個人管,怎么管得過來?

說完吳偉欽和張舒的安排,唐子風接著說道:

“第四事業部,就是咱們現在的勞動服務公司,也就是建陽分管的部分,我還沒想好給它起個什么名字。不過,勞動服務公司現在的業務規模也不得了,去年做到了3000萬的產值,足夠支撐起一個業務方向了。我考慮,要進一步把廠子的社會職能剝離出去,統一交給勞動服務公司負責。這樣一來,勞動服務公司的規模還要進一步擴大,建陽將是全廠管人最多的領導了。”

唐子風一口一個“建陽”,說的正是廠長助理張建陽。

張建陽原本是廠辦副主任,周衡上任伊始,為了借腦袋安撫民心,撤了張建陽的職,讓他到勞動服務公司去當經理。后來,臨一機出于整頓職工隊伍的需要,把從各車間和科室裁撤出來的1500名冗員都交給勞動服務公司去安置。張建陽在唐子風的幫助下,非但完成了安置工作,還因此而建立起了許多家下屬公司,為廠里上繳了大筆的收入。

為了表彰張建陽的工作,他被提拔為廠長助理,實現了令人瞠目的咸魚翻身。

以張建陽的年齡,唐子風稱呼他一句“老張”也是應該的。但其他的廠領導歲數可都比張建陽大,在這些人面前,張建陽也不敢以“老張”自居,所以唐子風直接叫他的名字是更為合適的。

聽唐子風說到自己頭上,張建陽趕緊表忠心,說道:“唐廠長笑話我了,我現在名義上是管著2000多人,其實主要是各位廠領導在幫助我,尤其是唐廠長對我的幫助特別大。否則,憑我這點水平,管一個菜場都困難,哪管得了整個公司啊。”

“我倒是覺得,建陽工作能力不錯,分管一個事業部綽綽有余。”朱亞超評論道。

“對對,勞動服務公司就是一個大雜燴,讓建陽管著,正合適。”施迪莎也附和道,她口無遮攔,也不考慮這種說法會不會讓張建陽的心靈受到傷害。

寧素云說:“剛才小唐把勞動服務公司當成一個獨立的事業部,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是不是可以把勞動服務公司整體從廠里剝離出去,成立一家獨立的法人機構。我知道有不少企業都是這樣做的,他們的勞動服務公司基礎還不如咱們勞動服務公司好,剝離出去之后,不受原廠的束縛,經營更靈活了。”

“我覺得可以。”張舒說,“把勞動服務公司獨立出去,成立一家公司,建陽當總經理。以后咱們見了建陽,都得稱一句張總呢。”

“別別,張廠長折我了。”張建陽暴汗。其實,他也聽說過很多企業把勞動服務公司剝離出去成立獨立法人的事情,心里也曾無數次幻想著自己會不會成為“張總”。但這種事情,他自己心里想想無妨,放到這個場合里來說,可就容易拉仇恨了。

“寧總和張廠長說把勞動服務公司獨立出去,我覺得也是可行的,現在有不少單位都是這樣做的。不過,如果獨立出去,總經理這個位子,廠里還得另選賢能,我是不敢擔任的。我嘛……,當個具體做事的副總經理也就可以了。”張建陽怯生生地說道。

“這個可以。”章群也加入了討論。他雖然是剛到臨一機,但事先對廠里的情況也做過一些功課,還與周衡等人交流過,所以也是有發言權的。他說:“現在國家提倡搞現代企業制度,很多廠子都已經改制成為公司了,原有的一些附屬產業,也都是采取這種方式進行剝離,成為子公司。

“咱們的勞動服務公司,業務非常龐雜,人員構成里有家屬工,也有廠里分流的正式職工,與廠里的關系一直都牽扯不清。如果分離出去,成為一家獨立法人企業,臨一機只是作為出資方進行管理,對于咱們廠輕裝上陣,還是很有好處的。”

吳偉欽、秦仲年和樊彩虹也都紛紛發言,表示贊成把勞動服務公司剝離出去,至于是不是讓張建陽當總經理,倒是另一碼事。唐子風聽完大家的發言,說道:

“看來大家的意見都比較統一,我覺得此事可以立即進入操作程序。建陽,你去了解一下有關的規定,看看其他企業是如何做的,剝離以后的公司與母廠之間的責權利關系如何界定。寧總,財會處這邊抽幾個人出來,盤點一下勞動服務公司的資產,做好剝離的準備。

“至于說成立獨立法人公司之后的管理問題,我覺得可以從長計議。臨一機畢竟是這個公司的單一股東,要想撤換或者委任公司負責人,都是很容易的。建陽對勞動服務公司的業務很熟悉,而廠里也找不出其他更熟悉這方面業務的領導,所以暫時讓建陽擔任總經理也是無妨的。”

“哈,建陽,有唐廠長這話,你可就真的是張總了,以后回廠辦來,可別擺架子哦。”

樊彩虹不無嫉妒地對張建陽調侃道。張建陽原本是她的下屬,現在轉了一圈,雖然級別與她相同,但位子明顯比她高了,樊彩虹心里泛酸也是正常的。

“瞧樊主任說的。”張建陽連忙自謙,“勞動服務公司就算獨立出去,也是廠里的下屬公司,不還是在樊主任領導之下的嗎?我過去是樊主任的兵,未來依然是樊主任的兵。樊主任讓我打東,我絕不敢打西。”

“別別,張總,咱們可都是唐廠長的兵呢。”樊彩虹也不敢接這話,趕緊糾正。

“這件事,回頭咱們再單獨開會商議吧。”章群攔住了這二人的互相吹捧,說道:“唐廠長剛才提出的四個事業部的業務構想,非常精彩。有了這個業務構想,咱們未來的工作思路就清晰了,大家就能夠做到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我也代表黨委表個態,我和施書記,一定當好大家的后勤,你們的仗打到哪里,我們的‘支前小分隊’就跟到哪里,絕不拖大家的后腿。”

“沒錯,以后章書記和我就是支前民工了。”施迪莎湊趣道。

“對了,小唐,你安排了一圈,大家的任務都明確了,你自己的任務是什么?”秦仲年很煞風景地發話了,“周廠長在的時候,你可是最忙碌的。別周廠長一走,你也給自己放假了。這臨一機如果離了你小唐,可就轉不動了。”

“哈哈,秦總工這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呢。”唐子風笑道,“放心吧,我肯定不會給自己的放假的。我琢磨著,廠子的內部管理有章書記和大家各位負責,我就沒啥用了。周廠長在的時候,我是負責出去開拓市場的,那么,未來幾年,我還是干我的老本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