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白蛇世界,陳亦也不再隱藏形跡。
自見到天帝那一縷神意之時,就已經沒有必要了。
因為他大概也明了了那位天帝的心思。
這位天帝,很高傲。
不愧為三界之主。
高居九霄之巔,萬古不變,坐看世間風云變幻。
實則目光早已跳出三界外。
在祂眼中,恐怕也只剩下一件事。
超脫。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能入祂眼。
有跳梁之輩?隨手捻死便是。
還不至于會推翻自己說的話。
說是如何,便是如何。
天旨都下了,要他和皇帝祭天乞罪。
就算要動手,也必然是在他們跳反之后。
陳亦料想,在驚蟄之日前,這天帝十有八九是不會再有什么動作。
高傲歸高傲,在超脫之路上,陳亦也相信祂會不擇手段。
看起來似乎有些矛盾,又或者祂就是這么一個表里不一的“人”。
不過在陳亦看來,高傲不等于頭鐵。
傲氣也不妨礙祂胸有謀算。
天帝有謀算,他自己也有。
就看最后,誰更棋高一招。
大搖大擺地騎著嗷嗷,徑直來到長安城。
皇城中的禁軍對于這頭白虎并不陌生,根本連問都懶得問,也沒有人去管。
陳亦落于含元殿前。
人皇李誦早已得到稟報,趕了過來。
“帝師,可是有何見教?”
陳亦笑道:“有些意外,還要麻煩皇帝出點力。”
李誦眉頭微揚:“哦?帝師但說無妨,朕自當竭力。”
說話間,他目光已經落到陳亦手里的劍匣。
陳亦拍了拍劍匣笑道:“此匣中之劍,能助皇帝一臂之力,有此劍在,人道氣運浩蕩,便是天帝也難動分毫。”
李誦大喜:“哦!竟有如此神劍?”
陳亦點點頭,旋即話鋒一轉:“不過,神劍自晦,想要它重煥神光,還需要皇帝你親自來。”
“這……朕要如何做?”
陳亦笑道:“不難,只需將它懸于含元殿金匾之下,皇帝若是有暇,也不妨多和它說說話便是了。”
“這……”
李誦做了這么多年人皇,稀奇古怪的事物也見過不少。
不說大唐國庫,他的內庫中奇珍異寶數之不盡。
寶物有靈,自是曉得的。
陳亦所說的要求,他倒也不甚稀奇。
但這可是關系人道氣運的神劍,你這么隨意的樣子讓我很懷疑啊。
陳亦笑呵呵地將劍匣留下,看著幾個內監將其掛上含元殿三字之下,便和皇帝告辭離去。
人道圣劍,自然要用人道氣運激活。
整個大唐,除了這里,還有哪里能匯聚更濃郁的人道氣運?
以大唐如今國勢,也就是這世界的等級還不夠高,換了六品甚至七品世界,陳亦敢肯定,這含元殿上的人道氣運,已經足以誕生氣運之靈,保國運強盛,護人道永昌。
再加上萬佛羅天法界,會無時無刻地給這小破劍念經洗腦。
陳亦還真不信,這都破不開你的心防……
陳亦從含元殿出來,也沒有離開皇城。
再次回到了自己宅了五百年的地方,大慈恩寺。
如今的大慈恩寺雖然可以稱得上是大唐的國寺,地位超然。
可寺中卻只有老貓小貓三兩只。
除了幾個灑掃、照顧起居的沙彌,便只有一個老和尚和他的三個弟子。
便是此時在眼前的老得跟包了一層骷髏的老和尚。
老和尚法號智周。
是法相宗碩果僅存的大宗師。
陳亦當初之所以死皮賴臉地在慈恩寺里蹭住,就是因為這老和尚。
因為這老和尚的授法恩師,便是此世的玄奘的弟子。
對于任何和這個名字有關的事物,陳亦都不會輕易放過。
他經歷的幾個世界,但凡出現有和這個名字相關的,就不會只是簡單的一個巧合。
這是已經證明了的。
只可惜,這一蹭就蹭了五百了,也沒有蹭出什么結果來。
智周老和尚的授法恩師,雖然是玄奘的弟子,卻不是得了真傳的那個。
雖然佛法精深,于修行一道上卻沒有能走得多遠,在開元之初就已經坐化。
反倒是智周老和尚青出于藍,活了好幾百年。
“老和尚,你說你每日在寺中枯坐,這都幾百年了,也不出去活動活動,難道還想著一坐成佛嗎?”
陳亦面對智周老和尚而坐,似笑非笑道。
“成佛啊……倒是誘人得緊……”
老和尚干皺的唇皮緩慢地張合,扯出一個有點嚇人的笑容,搖頭道:“老僧卻是不敢有此妄念。”
“那倒也是,”
陳亦不客氣地點點頭:“連你師父的師父,那位玄奘大師都沒能做到,現在也不過是一捧黃土,可見這佛也不是這么好成的。”
智周老和尚無奈道:“老僧便知曉,你這小和尚還沒有熄了念頭。”
陳亦也不藏著:“當初我還沒上門,你就知道出門迎我,不得不令我懷疑啊。”
智周老和尚道:“老僧修行這許多年,雖然成不了佛,但這點掐算之能,還是有的……”
編,你繼續編。
陳亦只是安靜地盯著他,讓他沒辦法再說下去。
智周老和尚一臉無奈:“老僧確實是從玄奘法師口中聽到些許……不過也只是只言片語,老僧那時年紀尚幼,未曾放在心上,許多年來,早已忘卻,”
“若是吾師尚在,或可與小和尚說上些話,只可惜……”
見陳亦一臉鄙視,老和尚苦笑道:“你也莫要這般看老僧,出家人不打誑語。”
“好吧,便算你說的是真。”
陳亦擺擺手。
其實他并非不相信老和尚,只不是習慣性地懟他罷了。
雖然這智周老和尚什么都沒能告訴他,卻也什么都告訴了他。
這個世界的玄奘法師,確實也知道,他會來到這個世界。
無論是女兒國中的“唐三藏”,還是風云中的玄奘,都給他留了一本手札,沒理由這個就沒一樣東西留下啊?
陳亦正想著,智周老和尚猶豫了下,說道:“其實,吾師雖是玄奘法師弟子,卻并非法師最親近之人……”
“你果然有事瞞著我!”
陳亦聞言,兩眼一瞇,面露不善。
智周老和尚搖頭道:“非是隱瞞,實是事隔多年,那人也應早已離世,說也無用。”
陳亦翻了個白眼:“一個關子賣了五百年,有意思嗎?有用無用那是我的事,你只管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