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樹的影。
隨著兩次《梅妻鶴子》瓶的拍賣,江來的名聲也被傳得廣為人知。
第一次拍賣會上,江來大戰孫打眼以一已之力為《梅妻鶴子》瓶翻案,不僅僅指出孫打眼的鑒定是錯誤的,甚至還指出這只《梅妻鶴子》青花瓶是林逋和紅顏知已合力所作,遠遠超越之前的文化和市場價值。一時間古董界和考古界都轟動起來,無數人討論熱議,江來的老底也被人挖了個精光。
「鬼手江行舟之子,錦上添花傳人」
「古董界里面的修復和鑒定高手」
「鐵口直斷,一字千金」
現在,那個傳說中的男人就站在他們眼前。
在場諸人有一些人參加過尚美的拍賣會,親眼目睹江來和孫打眼的那一場大戰,此時見到正主出場,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若是此人站在林初一那邊,真的古董鑒定成真的,假的也能夠被他說成是真的.......他們哪里還有獲勝的希望?
他們之所以抱著家什跑到尚美大樓要求賠償,就是因為他們「懷疑」自己之前高價拍賣的東西是假的。如果這些東西不是假的,那么,這個理由也就不成立了。他們的計劃還如何實施?
那些只聞其名沒見過其人的,倒是對江來有些不以為然了。
因為江來太過年輕了,而且樣貌也太過英俊了。
這樣年紀輕輕的家伙,就是從娘胎里就開始做胎教,出生就開始喂墨汁,又能夠學得多少老祖宗傳下來的「識朝斷代」的本事?
而且,長得這么好看的男人,一般都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原來腹中草莽」。你去出道演戲或者做個模特不好嗎?趟這池渾水做什么?這個行業,可是能夠把人給一口吞噬進去的。
吳業友就是輕視江來的人之一,他很是輕佻的上下打量過江來一幅,說道:“喲,這是從哪里來的小白臉?怎么著?要替自己的小情人出頭了?”
聽到吳業友說的有趣,在場不少人都大笑出聲。
權威之所以有權有威,是因為沒有人打破權威。
要是有人愿意站出來挑戰權威,大家還是很樂意看到一場好戲的。
林初一氣憤之極,正想要替江來說話反擊對方的時候,沒想到身邊和她并排而立的白癡竟然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全場皆驚!
別人羞辱他,他怎么回答「是的」?主動配合對方的羞辱?
數次領略江大師風采,也不曾見過他如此的好說話啊。
就連林初一也是目瞪口呆,把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給強行咽了回去,憋得臉色紫紅,大眼圓瞪,一幅好奇寶寶的模樣看著江來。
吳業友更是心中驚駭不已,這是什么套路?
我罵你,你回罵過來才是正經。我罵你,你怎么能點頭說我罵得對呢?
“你......什么意思?”吳業友準備先搞清楚狀況。
“你問我是不是要替自己的小情人出頭,我說是的。”江來一臉認真的說道。又有些惱怒這些人的愚蠢,你自己問出來的問題,我已經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你還重復的問個什么勁兒?難道我們不能直接進入正題嗎?
這一次,江來的話引起的轟動更大。
旁邊圍觀的記者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沖了過來,對著江來和林初一就是咔嚓咔嚓的一陣猛拍。
“江來先生,你和林初一小姐已經是情侶關系了嗎?”
“江先生,你剛才那句話,是承認你和林初一小姐已經處于熱戀狀態,是嗎?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是未婚先孕嗎?準備什么時候要寶寶?”
“林初一小姐,你怎么看待江來先生剛才的那句話?你們當真已經走到一起了嗎?”
果然,沒有比八卦更吸引眼球的了。如果有,那一定是名人之間的緋聞八卦。
江來和林初一都算是業界的名人了,他們倆之間傳出緋聞......不,現在已經不能稱之是「緋聞」了,而是新聞。
江來當著大家的面說要替自己的小情人出頭,這說明什么?說明江來主動挑明了他和林初一之間的情侶關系。
這樣的事情爆出來,文章妥妥的十萬就到手了。
林初一能怎么看待?
林初一只知道傻乎乎的看著江來,臉上帶著羞澀的微笑,眼眶卻逐漸的濕潤,然后泣不成聲。
在這樣一個時刻,在她最艱難也最窘困的時候,在她獨自承受著十面埋伏,舉世為敵的時候.......
在她被朋友背叛,被公司元老掣肘,被自己的親弟弟指責不信任,被媒體抹黑,被眼前這些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人攻擊,被無知網民們鋪天蓋地辱罵的時候,這個男人選擇站了出來。
他堅決的,義無反顧的站在了自己身邊。
她能扛嗎?她覺得自己還能扛。
她能打嗎?她覺得自己還能打。
還能戰斗嗎?她覺得自己還能堅守到最后一秒直至迎接勝利的曙光。
可是,她累嗎?
身心疲憊!
就在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時刻,江來以一個輕描淡寫的回答「是的」,選擇站在了自己身前,他陪自己一起扛,他陪自己一起打,他陪自己一起戰斗,他卸下了自己的滿身包袱,陪自己一起迎接勝利的朝陽。
江來不知道他這句話對自己意味著什么,對自己有著什么樣的殺傷力。甚至在聽到之前,林初一自己也想像不到。
可是,他只是那么篤定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是的」。自己的防御剎那崩塌,眼淚也瞬間決堤。
直到這一刻,林初一才知道,自己需要一個人站在身邊,自己需要一個人伸出手來給她力量,給她溫暖。
江來就是那個人!
江來不知道自己是那個人,他的眼睛被閃光燈給晃的難受,生氣的說道:“你們拍照的時候能不能關掉閃光燈?”
閃花了眼睛不怕,拍丑了照片可就是大罪過了。
吳業友先是被江來的不按常理出牌給驚到了,又被江來當眾爆出自己和林初一的情事給樂壞了。這個家伙還真是個白癡啊,看起來儀表堂堂,原來肚子里全是草料。
他這么當眾把自己和林初一的關系給說出來,那不就是已經失去了公平公正的立場了嗎?這個時候,就算他再有信譽,名聲再響,他的鑒定結果也是不可取信的吧?
吳業友指著江來,說道:“小白臉,我”
林初一一巴掌抽在吳業友臉上。
“不許罵他是小白臉。”林初一眼神如刀,厲聲呵斥。
江來是站出來替她出頭的,這個家伙張嘴閉嘴就是「小白臉」,林初一聽了覺得實在是刺耳難聽。江來這樣真正具備大才華擁有國手風范的修復師和鑒定師都是「小白臉」,你們這些家伙是不是連狗屎都不如?
“你怎么打人?”吳業友驚聲尖叫。
他的雙手抱著箱子,林初一一巴掌呼過來的時候,他根本就無力阻擋,被這一巴掌給結結實實的抽了個正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就連撫摸一下減輕痛苦的事情都做不到。
“因為你嘴巴太臟了。”林初一出聲說道。“你再敢罵一句「小白臉」,我就抽你一耳光。”
江來轉身看向林初一,小聲說道:“你不要生氣,他沒有罵我。”
“他說你是小白臉......”
“我的臉本來就白啊。”江來說道。又有些擔心的問道:“難道你覺得我的臉不白?”
“......白。”林初一咬牙說道。她恨不得找把刀子把自己捅死。
江來這才發現林初一臉上的淚漬,安慰說道:“哭什么?不要怕,一群廢物而已。”
“我知道。”
“你罵我們是廢物。”吳業友聽到江來和林初一的對話,大聲吆喝著說道:“各位同行,各位兄弟,這對奸.......罵我們是廢物?”
“是啊,我說了。因為你們本來就是。”江來出聲說道。
江來這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在場眾人立即就義憤填膺眾志成城起來。
“小子,你怎么說話的呢?立即向我們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兄弟伙,咱們上去撕爛他那張臭嘴.......”
“誰是廢物了,他才是廢物呢.......”
江來的身體擋在林初一前面,傲然不懼,一臉鄙夷的看著面前那些嚷嚷個不停的家伙,說道:“我說你們是廢物,你們怕是連廢物都不如。”
“你們知道什么是廢物嗎?就是廢棄的物質。喝過的飲料罐,用壞的燈管,破碎的大理石墻磚、穿壞了的皮鞋.......這些東西都是廢物,等待它們的命運就是被分類之后送進各個垃圾場。有些拉出去掩埋,有些還能夠廢物再回收利用,重新加工之后再一次為人類服務。”
“但是,不管它們的命運如何,它們只會默默承受,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你們呢?你們也配和它們相提并論嗎?”
江來的視線掃過他們懷里抱著的大小盒子,說道:“當時是你們自己自愿舉牌把它們拍下來的,誰和你們搶你們還不樂意,心里說不得還把對手給詛咒個千兒八百遍。好了,幾年時間過去了,寶貝你們玩膩了,不喜歡了,就嚷嚷著是假的,要退貨。古董文玩市場降溫,現在價值不及入手價值了,你們也不樂意了,假的,要退貨。磕了碰了,折了壞了,也不樂意了,假的,要退貨。”
“我倒是想問你們一句,憑什么?就憑你們的不樂意?所以全世界都要替你們埋單?要是這樣的話,你媽要是不喜歡現在的你,是不是還能夠把你們塞回肚子里面去?”
林初一拉著江來的衣袖,小聲提醒:“有記者在呢,不要說臟話。”
江來點了點頭,決定把剛才的話重說一遍,說道:“要是這樣的話,你爸要是不喜歡現在的你,是不是還能夠把你們丟進垃圾桶里面去?”
林初一啞口無言,好想用腦袋撞墻。
“他們連《梅妻鶴子》瓶都能造假,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吳業友大聲吆喝,說道:“要不是林遇做出那等人神共憤的事情,我們怎么可能會抱著之前的拍品過來退貨?是他們自己不講道德,破壞商業規則。所以我們才會對他們失去信任”
“就是,林遇都畏罪自殺了,證明他做的虧心事不少.......我們找專家鑒定過,手里的東西確實是假的.......”
“你這是孫悟空打豬八戒,倒打一耙。自己不要臉做出來的丑事,還要怪別人看熱鬧?”
“是不是假的,一鑒便知。”江來出聲說道:“真的你們帶走,假的留下來由尚美賠償。如何?”
“真的假的誰說了算?”吳業友問道。
江來腦袋微揚,一臉傲氣的問道:“現場還有人比我更權威嗎?”
“那不成。”吳業友拒絕,他指著林初一說道:“她是你的小情人,你自然向著她說話。”
“幼稚。”江來一臉不屑,說道:“施道諳說過,討好女人的方式有一萬種,千萬不要選擇用損壞自己的品格這種方式。”
“不成。這不成。我們不相信你。”吳業友出聲說道:“我們要找一個自己信得過的鑒定專家。反正不能是你來鑒定。自己是莊家,還想當裁判,這種事情門兒都沒有。”
“足球比賽的大多數裁判都是由莊家來決定啊。”
江來不愿意和吳業友廢話,多說無益。他已經看出來了,吳業友就是這群鬧事者的頭頭。他是帶著「陰謀」而來,為的就是破壞尚美聲譽,或者達成自己退貨的惡劣意圖,對剛剛執掌大局的林初一實施壓力......
他要爭取的是那些被煽動起來,想要趁水摸魚占一些小便宜或者當真被人忽悠說你手里的這件東西是假的那一部份人。
于是,江來大聲說道:“凡是經我鑒定者,皆開具鑒定證書。”
江來看了一眼林初一,說道:“準備桌椅和筆墨。”
林初一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和,小和立即小跑著去安排了。
“江大師,當真能開具鑒定證書?”那個被人攙扶著,看起來老態龍名鐘的老者一臉笑意的看向江來,出聲問道。
“當然。”江來鐵骨錚錚的模樣,說道:“我人就在這里,我的名就在這里。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那些別有用心的宵小之徒想要指鹿為馬魚目混珠......有我江來站在這里,這種事情就不可能發生。”
很快的,秘書小和就帶著一群辦公室工作人員抬著桌椅捧著筆墨過來了。她之前是總經理秘書,現在是董事長秘書,想要處理這種小事兒實在是手到擒來。
江來往那張椅子上一坐,朗聲喝道:“鑒定開始。”
那個老人一步步向前,示意身邊的年輕人把懷里抱著的一幅字畫遞了過去,說道:“苦瓜和尚的《竹石圖》,請江來小友幫忙鑒定一二。”
林初一心中暗喜。
站出來的老人原名張意,是揚州一名大學教授,業余愛好就是收藏。而且最喜收藏揚州籍的畫家作品。
不知是其大學教授的身份,還是因為年紀大的緣故,媒體記者一直喜歡逮著他進行采訪。然后報道的標題也都是
「七旬教授買下贗品,行動不便堅持維權」
「一個教授的血汗錢.......」
「他教了一輩子書,卻被騙子騙走了一生所賺的錢......」
教授、老師、老人、行動不便......
這樣的字眼一出來,人們心中的天秤自然是要偏向于老教授的。在這段時間里,尚美和林初一被網民們給罵得狗血淋頭,微博上的留言簡直不堪入目。這也導致林初一的心理壓力極大,有著嚴重的睡眠困擾,每日都處于半睡半醒之間。
她沒想到,江來竟然能夠獲得這位老教授的信任和支持。在高級知識份子群體里面也有這么大的知名度和美譽度?
現在張意老人能夠主動站出來,那就證明有和解的機會。
江來展開字畫,仔細端詳一陣之后,然后伸手輕輕撫摸著畫的材料,觀察他的落款。
“真跡。”江來出聲說道。說話之時,便已經筆蘸墨汁,在白色宣紙上面寫起鑒定結論起來。
“當真是真跡?”老先生激動壞了,說道:“我是揚州人,最喜歡苦瓜和尚的字畫。前些日子偶遇一老友,就向他炫耀我這幅收藏,他看了一眼之后,就連連嘆息,久久沉默。我的心臟猛地一沉,想著壞事兒了,難道我買著了贗品不成?于是在我追問之上,老友說這是「揚州造」。所以,我也顧不上把這把老骨頭給折騰壞了,趕緊讓孫子帶著我趕到碧海,為的就是給這幅畫給討還一個公道。這么大的拍賣行呢,怎么能賣贗品呢?”
江來筆走龍蛇,已經寫完了洋洋灑灑近百字的鑒定結果。字體飄逸,墨香四溢。一見便知其在行書一道上面有著不凡的造詣。聽到老人的話后,江來將毛筆擱下,看著老人問道:“老先生,你第一眼看上去,這畫感覺如何?”
“我第一眼看過去?”老人想了想,說道:“我第一眼看過去,就非常喜歡啊。苦瓜先生畫竹畫石都極其傳神,竹有精神,石有筋骨,墨韻潤澤,筆觸勁煉。是難得一見的精品。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才多次喊價,以極高的價格把它拿了下來。視之若寶,日日揣摩啊。”
“所以,你看了那么久,其實心里還是很喜歡他的,是吧?”
“是的是的。”老人家連連點頭,微笑著說道:“江大師果然是懂畫之人啊,這幅畫我是越看越喜歡。”
“目鑒是鑒定書畫的基本功,只要喜歡書畫研究書畫的人都有深淺不一的功力。第一眼是最靈敏,也是最深刻的觀感。觀畫如觀人,第一眼的感覺非常重要。你第一眼看到一個人,喜歡它,那你就很難再討厭它,不愿意聽到別人說他的不是。當你的友人說起這幅畫是「揚州造」的時候,你的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是的,我爺爺氣得摔了碗砸了盤子,好幾天吃不下飯。”旁邊的年輕人接話說道,他對江來倒是極具好感。一個看起來干干凈凈的年輕人,能夠有多么壞的心思?
江來對年輕人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第一眼討厭一個人,至此以后也很難再改變這種印象。就是對方拼盡全力的去努力,你的心里也仍然會有這樣那樣的芥蒂.......確實,揚州在明清以來曾經是書畫家集中的地方,許多知名的大家,如苦瓜先生、八怪都曾長期在此賣畫為生。因此坊間也出現一些專門仿他們的偽作。”
苦瓜先生便是石濤,他是中國繪畫史上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既是繪畫實踐的探索者、革新者,又是藝術理論家。
幼年遭變后出家為僧,駐錫于安徽宣城敬亭山廣教寺,后半世云游,以賣畫為業。早年山水師法宋元諸家,畫風疏秀明潔,晚年用筆縱肆,墨法淋漓,格法多變,尤精冊頁小品。花卉瀟灑雋朗,天真爛漫,清氣襲人。人物生拙古樸,別具一格。工書法,能詩文。
“老先生請看,這幅《竹石圖》石有重心,竹有傲骨,豈是那些「皮刀匠」能夠模仿得了的?還有這落款,是不是和他存世的其它作品《搜盡奇峰打草稿圖》、《山水清音圖》一模一樣?如果有人能夠把贗品做到這種程度,那么,此人已經登堂入室了,我覺得揚州八怪可以改名叫做「揚州九怪」,老先生以為呢?”
老先生開懷大笑,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友誤我啊。”
他對著江來深深鞠躬,說道:“謝謝江來小友為我作鑒,解我心結,張意感激不盡。”
看到張意竟然當真讓江來做鑒定,而且對他感激涕零,又是作揖又是抹淚的,吳業友上前勸阻,說道:“張老,不能聽這個江來的話啊,他和尚美集團是一伙的。他說的話能信嗎?”
“他說的話不能信,你說的話就能信了?當年惡徒以槍指頭都不肯動其心改其意,江來小友年紀雖輕,卻有古君子之風。你這種小人......得三兩小錢兒就能夠把自己老子兒子都給賣了。你到底為什么站在這里,別人不清楚,你自己還不知道嗎?”
“你這老家伙”吳業友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怎么隊伍就從內部開始亂了呢?
江來親自把那張手寫的鑒定書遞交給張意,說道:“老先生趕緊回去吧。外面天寒地凍,路\b陡且險,注意安全。”
“我省得。”老先生雙手接過鑒書,再一次對著江來深深鞠躬,說道:“自古以來,邪不壓正。我信你。”
說完,在孫子的攙扶下轉身朝著大廳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