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別山!”
李解在淮水以南的一片廣大地區用手指劃了一個大圈,然后在幾條打叉的虛線上點了點,“楚國以往進出淮水,便走此間山道關隘。”
“易守難攻。”
“易守難攻。”
一人說罷,一人應和。
作戰會議室氣氛談不上凝重,但很嚴肅。
“我們要做的,不是阻截斗氏武夫。”
一巴掌拍在草略的地圖上,“而是一口氣吃掉他們,打掉斗氏出入淮水的有生力量,令斗氏震怖,楚國震蕩!”
玩得好,整個大別山東北,那就真成了李縣長的大工地。
而整個淮水兩岸廣大地區,可以說是隨便李解折騰。
吳國內部發生什么,關他鳥事?
到時候他還做什么李縣長啊,他是江淮行政公署專員!
“上將軍,我軍兵力不足,倘若蔡國援兵至,當如何應對?”
要擔心的事情很多,但最大的,還是生存問題。
面對楚國,他們有著極大的心理優勢,而且在淮水兩岸,都有了足夠的據點。白邑不呆了,就跑去蓼城,蓼城不呆了,就跑去淮中城。
跑到淮中城,什么援兵都得死,力量集中起來,一波反推就是。
只是這肯定就成了拉鋸,而且是長期消耗,對李解來說,不劃算。
“水淹新蔡,蔡國定是震動,用楚人降卒,偽裝為義士,恐嚇蔡國。”
言罷,李解又道,“我已派出陳安游擊蔡國腹地,蔡國借兵成功,也必先追擊陳安的五大隊。”
“是!”
“是!”
“是!”
各義從大隊的大隊長們則是神情凝重,打順風仗,他們是挺爽的,很痛快。但這種逆風局,很不好說,夜襲蓼城時候的大無畏,是建立在李解先登蓼城的基礎之上。
上將軍的神威滔天,那沒什么好怕的。
只不過現在,問題多多,連續作戰之后的休整,會讓士兵產生倦怠,不管意志如何,總歸會有厭戰情緒。
要調整過來,只有刺激士兵。
進攻的時候,還有用錢財賞賜,保衛戰就會出現懷疑,比如為什么不跑呢?比如本地又不是我家,為什么要堅守?
這種自我懷疑,必須解釋清楚。
李解對于意志傳達,是十分看重的,到小隊長這一級別,都要領會李解的意圖。
一個大工程的目的是賺錢,但可能額外還要賺取名聲,撈個“魯班獎”又或者組織設計狗們前往包豪斯旅旅游,這都要提前講得明明白白。
畫餅不是問題,充饑才是問題。
這次情報匯總之后,“義軍”上下都有一個清晰的認識,敵人很多,但多而不強,大頭就一個,楚國的斗氏,而且大概率還是柏舉斗氏。
那么只要吃掉柏舉斗氏,剩下的,不出意外,都是望風而降的廢物點心。
“要跟義士義從們講清楚,此次作戰,不在于城池爭奪,哪怕是現在到手的白邑,算得上是大城。丟了,也就是丟了,主要目的,聚殲來犯斗氏武夫!”
“是!”
“是!”
“是!”
小隊長一個級別想要讓他們發揮出主觀能動性,除了小組作戰之外,更多時候,就要看能不能領會上峰意志。
現在作戰意圖很明確,也無所謂有沒有消息泄露出去,就算消息傳出去,按照細作們的通傳效率,傳達到斗氏耳朵中的時候,只怕戰斗已經打響。
整個“義軍”的運轉,很快圍繞在“恐嚇列弱,決戰斗氏”這個戰術核心來運作。
五大隊陳安的作用,此刻就顯得尤為重要,在蔡地流竄,除了勇氣之外,還要有清晰的認識。對斥候們的使用,會達到一個巔峰。
不過陳安并不是無腦莽夫,進入蔡地的第一時間,就利用蔡國降卒為向導,根據斥候反饋出來的偵察結果進行比對,二次篩選降卒的可靠性。
這種“突擊檢查”的狀況,讓蔡國降卒完全不敢舍命賭博,如果想要坑一把陳安,結果沒有成功,那么第一時間就是自己的人頭落地。
既然做了降卒,一般情況下,還是惜命的。
“這幾日水位降了。”
在烏鱧的牲口場,沙哼看著墻根處的水漬痕跡,很明顯的一條水線在夯土墻上。
這幾日墻壁上的螺螄都死了不知道,從汝水中爬出來的螺螄多到不行,偶爾還能看到魚,不過隨著水位下降,很多地方已經開始散發出死水的臭味。
城內蔡國大夫羊舌肱很有一套,將城門洞直接堵死,然后開始排水,整個新蔡內部,其實已經沒有太大問題,而且新蔡的排水系統也發揮了作用,流水終究還是要朝著東南方向去的。
整個城市盡了最大可能在恢復,盡管因為水患,導致了干凈淡水的缺乏,炎熱的天氣,也讓城內國人出現了不小規模的病患,不過總體而言,打個保衛戰,不成問題。
“前往汝水的河道淤塞,舟船不得通行,現在想要傳遞消息出去,著實艱難。”
到了這個地步,賈貴也是沒有太好的辦法,烏鱧也已經盡了最大的可能。
整個新蔡,因為羊舌肱的鼓勵,都在拼了命要跟李解干到底。
這讓賈貴和沙哼很著急,一直想把新蔡內外的戰斗決心,傳達給李解。
只是水路都沒辦法走了,烏鱧也是一籌莫展,人要是在城外趟過去,且不說水還是沒過腳,就算坐車,牲口和車輪,也沒辦法承受這種道路環境。
更糟糕的是,只要他們行走的方向不對,絕對會被射成刺猬。
“稍安勿躁。”
沙哼眉頭雖然皺著,但還是開口道,“首李不會無怨無緣淹了新蔡,必有深意。”
“上將軍有何安排?”
聽到沙哼的話,烏鱧趕緊問道。
別人不急,他肯定是急的,要知道李解麾下的“哼哈二將”之一,就在眼前啊。而另外一個,則是新編義士一大隊的大隊長,放新蔡城中,那也是懸賞金極為豐厚。
甚至烏鱧只要剁了兩人的腦袋,比他賣馬五年的利潤還要高。
做生意,到底還是得格局大,賣馬算個屁,賣人賣國才是正道啊。
“我想,很快羊舌肱機會有反應,蔡人在北地還能通行,這幾日我看過,時有車馬往來,大多都是兵卒。”
沙哼大膽地猜測,“首李很有可能在進攻平輿……甚至駐馬城!”
這個猜測很大膽,完全猜錯了,但此刻羊舌肱整個人都是狂躁無比,相當的惱火。
“吳蠻野人,無恥——”
新蔡以北的村邑鄉野,多有退休的貴族在避世,田園生活自然是安靜祥和的,不過現在卻是出了大問題。
因為這次新蔡以北的騎傳,傳來的消息是,“義軍”新編義士五大隊大隊長陳安的勒索文書。
一句話,一個老大夫千金,一個年長士百金。
唯一讓羊舌肱慶幸的是,好在沒有公卿之輩在這里閑居。
蔡國公卿,大多都在上蔡置辦物業,新蔡這里太過靠近汝水,對他們毫無吸引力。
畢竟,公卿之家,還是很擔心河水暴漲淹了自家土地的。
果不其然,河水暴漲了,新蔡周圍一圈都淹了個遍。
“羊舌公,野人無恥勒索贖金,我等……當如何處置?”
“且先穩住吳蠻野人,隨后出其不意,聚殲此賊!”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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