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里的環境千奇百怪。大部分是林地,其間夾雜著河谷和山嶺,此外還包括腐爛發臭的沼澤。
平靜的沼澤總是附帶一層白色的霧氣,橫七豎八的爛木頭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若是有人不小心踏入其中,沼澤的爛泥便會緩慢而不可逆轉的將其吞噬。
這種吞噬是一種極大心理折磨,其過程往往持續幾個小時,甚至幾天。受害者從沒入腳踝到淹沒腰際,再到只剩脖頸,任何掙扎和呼救都不會改變死亡的命運。
那怕是實力不俗的冒險者,面對黑森林的沼澤也極為恐懼。因為沼澤中不但有粘稠的爛泥,還有各種可怕的怪物。
比如某些指頭大小的食腐幼蟲。它們平時藏身泥沼,一動不動。可若是察覺動靜,便會群聚而至,咬破受害者的皮膚,鉆進其體內。
這種蟲子不喜歡新鮮血肉,可它們會釋放毒液,加速肢體腐爛。
然而黑森林里的食腐蟲很受死靈系巫師的喜愛,蟲粉是一種重要的施法材料。為了捕獲這種價值不菲的蟲子,有不少人冒險在黑森林的危險沼澤邊安家。
“食腐蟲粉只是沼澤的一種出產,這里有不少好東西。聚集的人多便形成黑沼村。”托德騎著馬,把周青峰帶到一個極其簡陋破舊的村子,“但這里的生活太苦,太危險了。”
“光憑我們倆是沒可能探索精靈遺跡,必須得想點別的辦法。”返回白鴉村不過是等著被圍困,周青峰和托德便決意另尋生路。根據野蠻人的介紹,周青峰決定來黑沼村試試。
可托德卻對周青峰的設想并不報太大期望,他只反復談論黑沼村的窮苦和危險,還有這里糟糕透頂的環境,“這是個沒有希望的村子,生活在這里的人不過是在等死。”
周青峰騎在馬背上,眺望眼前的破村子,“我們也不過是在掙扎求生而已啊。”
相比擁有高墻,壕溝,弩炮,戒備極為森嚴的灰泥村和白鴉村,眼前這個村子毫無防護。
它只有一圈低矮的木柵欄,雜亂無章的窩棚,臟亂惡心的營地,以及活死人般麻木的村民。
村子里沒有守備,也沒有什么核心頭領。來這里的冒險者都很少,只有三百多蓬頭垢面的普通人,獨來獨往。
“沼澤里時不時冒出毒氣,還會沖出些可怕的怪物,隨時都會要人的命。像老修斯,陸坎斯那些人都看不上這里,更不愿意來冒險。這地方本不應該建村子,
連地精都不愿意來,視這里為禁區。
可很多窮人沒有選擇。他們無法進入正規的村子,就只能來這里,賭上自己的性命從危險的沼澤中換取少量出產。所以這里經常死人,生活特別困苦。”托德解說道。
黑森林里即將發生一場大變,班恩的信徒想奪占此地作為基業。若是不反抗,黑森林里的人類不是被送去血祭邪神,就是被抓去充當奴役。
不想接受這悲慘的命運,就必須拼死一搏。
周青峰在‘信息網絡’中繪制了黑森林內人類定居點的地圖,其中就包括這個建立在沼澤旁的村子。他希望能利用這里的人力干一番大事,但......,難度很大。
黑沼村的人都很窮,可若是以為這里的人好忽悠,那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窮,所以愚昧,所以膽怯,所以蠢笨。
這里的人自卑懦弱,卻又狡詐奸猾,還鼠目寸光。各種人類的劣根性都可以在他們身上找到。想靠小恩小惠,善意勸導,或者激昂的演說來調動他們,完全是做夢。
可周青峰找不到其他可能為己所用的人力了。
村子入口豎著一桿千瘡百孔的破旗子。旗子下的木柵欄上掛著好些怪物的頭骨,也有很多人頭掛在上面。
人頭干癟,有的在咧嘴大笑,有的則在放聲哭嚎,還有的皮膚皺褶,丑了吧唧。都不曉得這些人死之前經歷了什么,竟然有如此豐富的表情,還都被保留下來。
其他村子的人都在憂心忡忡,擔心自己的命運。可這個村子的人卻無知無覺,又或者無所謂。他們本身就過的猶如牲口,再糟糕又能糟到哪里去?
周青峰騎馬進村,村口的幾個窩棚里蹦出好幾個黑乎乎的家伙,仔細一看全是些臟兮兮的家伙。他們胡亂穿著些獸皮衣服,散發著惡臭,叫人望之生厭。
這些家伙甚至很難被稱之為人,一個個模樣怪異,露著發黃發黑的牙齒,帶著獻媚的惡心笑容向周青峰打招呼,推銷自己從沼澤里弄來的各種出產。
“先生,需要泥沼爬蟲的毒腺嗎?”
“先生,需要劇毒水蛇的獠牙嗎?”
“先生,.......”
“滾開!”周青峰被臭烘烘的氣味熏的惡心,一聲爆喝,細刺劍都抽了出來,“離老子遠點,你們這些散發臭氣的垃圾。敢靠近我就捅死你們。”
‘信息網絡’籠罩黑森林的十五個人類村子,周青峰在收集信息的過程中,敢朝他這個‘圣光’撒謊的就只有黑沼村的人。
村里的人可憐可悲又可恨,叫人根本提不起任何好感。為了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他們發展出了一套極度自私自利的行為準則。
刺劍之下,獻媚的村民不得不后退。
野蠻人托德對此也冷眼旁觀,只稍稍前行半個馬頭帶路,低聲說道:“這的人都這樣,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老巫醫博格的窩棚就在前頭,那家伙也是個怪人。
維克多,你確定你的計劃行得通?老博格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總得試試看嘛。”周青峰望著比豬窩還臟的村子,努力讓自己沉住氣。現在麻煩臨頭,沒得選擇。
黑森林里怪物橫行,正兒八經的戰士巫師很少見,倒是不少玩毒藥,詛咒,乃至尸體的巫醫薩滿喜歡在這里廝混。
而在巫醫當中,黑沼村的老博格很特別。他既是老奸巨猾的黑心商販,又時常接濟村里的窮人;他時不時就拿活人試驗藥品,可出售的藥品又效果極佳。
這家伙明明可以把黑沼村整合成一個正式的人類定居點。可他偏偏就是不干,天天待在自己的窩棚里熬制難聞的藥水,進行各種奇思妙想卻又毫無效果的試驗。
托德帶路,周青峰在個不起眼的窩棚前下馬。兩人撩開門簾走進去。
窩棚內的空間倒是不小,中間一口大鍋,咕嘟咕嘟的冒泡。里頭黑乎乎的液體散發難聞的味道。走近了一看,竟然有一具無頭骸骨在里頭煮著。
凌亂的角落擺放著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的像木頭樁子,有的是風干的動物內臟,還有一個擺滿玻璃瓶的木架子,泡著不明來歷的標本。
大鍋旁站著個穿斗篷的侏儒,光頭,長須,面容陰沉。這家伙正握著把小刀在一張桌子上切肉。等周青峰靠近了,才認出切的是一條人腿。
桌子上還有其他人類肢體,看得出是剛剛被肢解,鮮血淋淋。
周青峰本就被大鍋里煮的味道弄得極其難受,看到被肢解的尸體更是反胃,忍不住想吐。這地方簡直就像個屠宰場,干活的是個變態殺人狂。
托德個子太高,進來后不得不彎腰低頭。他也不習慣這窩棚的環境,朝解剖尸體的侏儒喊道:“嗨,老博格,停一停。我們想在你這里配一副藥劑。”
老侏儒仿佛這會才注意到有人進來,他回過頭看了眼托德,卻忽然兩眼放光的跑到周青峰面前,語帶驚訝的喊道......
“小子,你這幅身體真不錯,四肢勻稱,比例協調,是我最近幾年見過最完美的。等你死了把尸體賣給我吧?我想給你做個解剖。”
周青峰正捂著嘴強忍惡心,聞言大罵道:“解剖......,你這也配叫解剖?我看你連基本的人體構造都不懂,找個殺豬的來都比你干的漂亮!”
老侏儒卻歡蹦亂跳的反問道:“你認真的?哪里能找到比我更懂解剖的殺豬匠?我想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