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思遠趕忙搖頭,“我不知道。”
韓彬冷聲道,“我們每天都會遇到很多罪犯,大多數人都會撒謊,見的多了,也就有了辨別的能力。所以誰撒謊,誰說的是實話,我們一看就知道。明白嗎?”
韓彬這番話,其實是有些夸大的。
世界這么大,什么樣的人都有,有些人心里素質很差,遇到了警察連話都說不清,更不要說在警察面前撒謊了。
還有一些人心理素質很強,只要有充足的準備,警方也很難辨別真偽。
而雷思遠更大多數人一樣,恰恰處于這兩者之間。
而韓彬精通微表情分析,從雷思遠的神態就看出,他對于李苑的死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雷思遠辯解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是回到家以后仔細想了想,才猜到李苑很可能出事了。”
“怎么猜到的?”
“我回到家想過跟李苑打電話,問問她的情況。但是我又擔心跟蹤她的事會暴露,到時候反而會引起她的反感,就沒有打電話。后來我睡不著,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發現游泳館里很可能只剩下了李苑,想到她可能出事了。”
李琴哼了一聲,“這樣看來,李苑離開你是正確的。你明知道她也在游泳館,不是第一時間想著保護她,而是擔心會牽連到自己,直接逃離了體育場。像你這種沒有擔當的男人,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
雷思遠露出懊悔的神色,哽咽道,“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我當時應該進去的,現在也很恨自己,為什么不能勇敢一點,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趕到李苑身邊,也許結果會不一樣。”
馬景波坐在沙發對面,用審視的目光望著對方,“你這個解釋很難讓我信服?自己心愛的女人遇到了危險,你的第一反應是逃離現場,而不是跑去保護她,要么是你根本不愛她,要么是你做賊心虛。”
馬景波繼續說道,“你是否愛她,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分析一下做賊心虛的情況。”
“李苑跟你分手,你數次求復合,但是她都沒有同意,所以你就懷恨在心。昨晚,跟蹤她進了游泳館,再次跟她提出了復合,她依舊是沒有同意,你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殺了。”
“我沒有,你不要誣陷我,我根本就沒有殺人。”
雷思遠嚇得打了個哆嗦,猛的站起身來,“我有房有車有正經工作,什么樣的女孩找不到,她不想跟我就算了,我何必要殺了她。我不傻,我有的選,我還有大把的女孩可以追,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坐下。”
包星將他摁了下去,呵斥道,“你小子別拿警察當傻子,你說的越敷衍,我們越懷疑你有問題,你自己都解釋不通,還想讓我們警方相信。”
雷思遠沉默了片刻,低著頭說道,“我錯了,我不該美化自己,我承認,我在游泳館門口的時候,就猜到可能是李苑出事了。但我當時也不確定,猶豫過要不要進去,后來我就想著,這個女人這么絕情,說分手就分手,她都不把我當回事,我又何必為了她冒險,就走了。”
李琴搖了搖頭,“果然,李苑離開你是對的。”
雷思遠抬起頭,“如果她不跟我鬧分手,不離開我,不傷我的心,我一定不會這樣的。我只是覺得為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不值得。”
“你既然覺得不值得,又為何找她復合?”
雷思遠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可能……習慣了吧。”
李琴暗嘆了一聲,好一個習慣了,看似不是理由的理由,其實,道出了很多人的生活。
什么是愛,什么又是不愛,看似一個簡單的問題,年輕時說一千道一萬。
年紀大了,相處久了,反而不明白了。
更多的理由,只是習慣了彼此。
生活不易,又有多少人是按照習慣去生活。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打破所謂的習慣。
習慣是很可怕的,明知道是錯的,但是當你第二天醒來,還是會按照習慣生活。
韓彬翻看了一下之前的筆錄記錄,問道,“你有沒有見過李苑的父母?”
“我見過李苑母親,因為她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后來就沒有再見過了。”
“既然李苑母親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李苑為什么還跟你交往?”
雷思遠回憶了一下,“當時我也有這個疑問,跟李苑母親見面后,發現她母親并不喜歡我,當時還以為我倆沒戲了。結果沒多久,李苑就答應跟我正式交往了,當時我還有些納悶。后來我才感覺,李苑對父母并非言聽計從,甚至有些叛逆。”
“李苑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什么異常?”
雷思遠張口就來,“她工作比以前忙了,總跟我說加班,我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韓彬猜測,李苑很可能是想獲得去國外進修的名額,所以比之前更加努力工作,只不過,李苑并沒有將此事告訴雷思遠,或許這才是李苑決定分手的原因。
兩年的異地戀,誘惑太多,可不是誰都能堅持下來的,更何況,以這兩個人的感情來看,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牢靠。
“還有其他異常的地方嗎?”
雷思遠思索了片刻,“還有一件事,也挺可疑的,但是我不確定,是否跟李苑的死有關?”
“你盡管提供線索就是了,有沒有關系,我們警方會自己判斷。”韓彬道。
“李苑睡覺的時候,偶爾會說夢話,有一次還把我嚇到了。”
“她說什么了?”
雷思遠深吸了一口氣,回憶道,“有一次,她手腳使勁掙扎,嘴里還喊著,水,水,救我,先救我!”
“叔叔,對不起,對不去叔叔,是爸媽不讓我……”
說到這,雷思遠攤了攤手,“后來她就醒了,已經鬧了好幾次這種事,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也聽不清說了個啥,反正她經常做這個夢。”
韓彬在本子上記了一下,“睡醒之后,你沒問過她嗎?”
雷思遠說道,“問過,一開始她不承認,后來次數多了,她就說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做噩夢了。最終她也沒說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韓彬追問,“你在體育場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可疑人員進出游泳館?那個人應該是從九點半到十點之間離開的游泳館。”
雷思遠說道,“我記得,九點五十分左右,那個保安進去了,不到十分鐘又出來了。”
“除了保安呢?”
“還有一個女的,是九點四十分左右離開了游泳館。”
“什么樣的女人?”
“我記得,她戴著一個帽子,還有口罩,我沒看清她的模樣。對了,她還背了一個黑色的包,其他的我就記不清了。”
“她怎么離開的?”
“好像是走著離開的體育場。”
“你沒看清楚模樣,怎么知道她是個女人?”
“她個子不高,應該就一米六多,而且挺瘦的,穿著一身棗紅色的大衣,有點老氣,帽子也是女款的,走路看起來也像是女人。”
韓彬記下了重點,繼續問道,“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公司的事,比如跟誰有矛盾之類的?”
“沒有,她很少跟我說公司的事。”雷思遠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問道,“警察同志,李苑真的死了嗎?”
韓彬答道,“是的。”
李琴接著問道,“李苑的尸體就在停尸間,你想去看看她嗎?”
雷思遠咽了咽口水,“算了吧,我就是問問,還是不給你們添麻煩了。警察同志,你們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真的沒有殺李苑,我也沒必要那么做,你們還是去找真正的兇手吧!”
韓彬等人自然不會相信他的一面之詞,在他家里仔細搜查了一番,不過并沒有找到李苑的物品和作案工具。
而后,韓彬拿出了幾張體育場監控的高清截圖,放在了雷思遠的面前,“你瞧瞧,對照片上的人和汽車有沒有印象?”
雷思遠翻看了一下,最終指著一個穿著棗紅色大衣的女子說道,“這個女人,就是她九點四十左右離開的體育館。”
“你仔細回憶一下,這個女人還有沒有其他特征?”
雷思遠思索了一會,皺眉道,“我當時正煩著呢,也沒怎么注意她,真想不起來了。”
韓彬指著照片,“離開體育場后,你有沒有再見過這個女人?”
“沒有,出了體育場后,我過了前面的路口,打了一輛車就直接回家了。”
馬景波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這段時間暫時不要離開琴島,警方還可能會對你傳喚。”
雷思遠忙不迭的點頭,“是,您一個電話,我隨叫隨到。”
馬景波綜合考慮一番,并沒有拘留雷思遠。
采集了雷思遠的指紋和DNA后,眾人離開了雷思遠家。
包星追問道,“馬隊,你相信這小子的話?”
馬景波搖了搖頭,“不相信。”
“那為什么不拘留他?”
“筆錄已經做了,家里也搜過了,沒有找到作案工具和贓物,拘留的意義不大。”馬景波準備讓人盯著雷思遠,也算是一招閑棋。
雷思遠不離開家,跟拘留沒有太大差別。
雷思遠離開家,或許能有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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