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現在做了鄰居,往來也方便了許多。”
楊霖不無得意地說道,說完還看了一眼楊資謙,這孫子從海上漂泊這么久,一上岸就著急忙慌趕過來。
雖說高麗和沈陽府緊挨著,來一趟也不費事,但是也看得出,他是真的有些急了。
自己手里握著崔洪旭這張牌,隨時可以放回高麗,那時候楊資謙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目前看來,高麗的那些酒囊飯袋武將再加上望風而逃的士卒,怎么看也不是能戡平這民夫之亂的樣子。
若是讓崔洪旭帶著人鬧將開來,不知道何時才能平息,到時候他廢除高麗王,自己做朝鮮王的美夢就破滅了。
楊資謙趕緊笑道:“少宰麾下虎賁,如此勇武,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便將那韃虜賊酋殺得灰飛煙滅。這等功績,就是那秦皇漢武,也難以比擬啊。”
楊霖輕笑一聲,問道:“你去而復返,總不會是來拍馬屁的吧?有什么事,說吧。”
楊資謙心中暗道,什么事還用說么,臉上表情卻不敢有絲毫怨憤,只是低眉順眼地說道:“少宰,那崔...”
楊霖揮了揮手,打斷他道:“崔洪旭的事你放心,我不是都和你說好了么,怎么,你信不過我?”
“信得過,信得過,嘿嘿。小人這次渡江而來,主要還是來恭賀您剿滅女真,滅了大逆不道的金國。”
楊資謙嘴上不敢說信不過他,心里卻是一萬個信不過。
信得過他的,哪一個有好下場,縱觀契丹、西夏、大理、吐蕃、交趾...
如今到了高麗的頭上,難保不讓人生出其他的心思來。
楊霖笑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么,現在開發這些地方,需要高麗的民夫筑城。人手短缺,已經到了萬分緊急的地步。此時若是處置了崔洪旭,那民夫們鬧將起來,我當然會幫你壓下,可是這么多的活誰來干?”
“不過你既然來了,也別急著回去,干脆和我一道,回去汴梁。”
“實不相瞞,汴梁將有大事發生。”他看了一眼左右,豎起手掌,對楊資謙說道:“本官要接受禪讓,登臨帝位。到時候一紙詔書,就祝你更上一步,世代鎮守高麗,統御高麗子民。”
楊資謙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么機密的事,自己竟然會被提前告知。
激動之情再難抑制,恨不得現在就行面君之禮了,楊霖擺了擺手,示意他要低調一些。
楊資謙趕緊點頭,手指都激動的微微顫抖。
誰能想到,短短的幾年時間,曾經不可一世的宋遼金...竟然要先后滅亡了。
到最后,這三家的版圖和疆域,都歸了眼前這個人。
自己改姓楊,豈不是可以宣稱,和中原皇室有血親了?
楊資謙在心中,為自己的先見之明,很是叫了一聲好。
打發走尚在激動中的楊資謙,楊霖長舒了口氣,這回有可以糊弄他一道了。
這楊資謙每次來,都是割肉放血,卻還是孜孜不倦地來送財寶、美女、民夫、壯丁,自己都快被他感動了。
說不得要給他點甜頭,他又不傻,肯定不會到處亂說,自己相當于沒來由什么都沒付出,就把他給打發了。
不過遼東筑城,高麗民夫和壯丁,確實是主力。
這些勞動力,是當下不可或缺的,不然動用國內民夫,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的錢糧。
新政頒布不久,為了維持它的權威,是絕對不會隨意更改的。
如此一來,大宋招募的民夫,就得按吏目的俸錢結算。
楊資謙出去之后,楊霖按著額頭,擰眉思索。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將來的大工程同樣不會少,還能次次都去敲詐高麗,再壓榨他們,估計真的被榨干了。
看來要招募一群專業的、數量龐大的隊伍,來完成今后幾年的基建了。
這些人到底是依附在朝廷的身上,以類似行伍的工程兵來招募,還是放給民間,讓袖樓下手,組建一個個工廠,再由朝廷招標...
兩個想法各有優劣,楊霖一時拿不定主意,不過每一個都是當下比較好的構想。
光一個遼東的開發,可能就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來不斷地完善,甚至需要幾輩人的努力。
除此之外,還有西南,馬上就要大規模改土歸流,少不得要筑城修路,改善交通。
更別提五京的設立,遷都之后新的都城的建造,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這又要和如今各地的學校聯手,若是以行伍招募,還要和兵部、樞密院協同,一想起來就令人頭大。
是放任民間發展,優勝劣汰,還是完全由朝廷掌控,才是自己當下最想解決的問題。
想到這里,楊霖又想起了當初的格言,遇事不決可問蔡京...
是時候,重返汴梁了!
去時權傾天下,回時黃袍加身。
沈陽府內的衙署大堂已經建好,楊霖召集此地的文臣武將。
能來的都是重臣,亦或是少宰親腹,大家都預感將有大事發生。
眼看人到的差不多了,楊霖站起身來,輕咳一聲。
大堂內頓時安靜下來,全都抬眼,望向楊霖。
“諸位,有賴于三軍將士用命,文武官員費心,如今遼地已平。我們打下如此廣袤的疆土,卻不能棄置不管,放任此地再次決出一個強虜南下。”
“既然要管,就要和中原一樣,我準備在此設立兩省,是為長春和沈***體的界限劃分,容以后在細細酌定,如今且以混同江、長白山為界。宗澤任兩省巡撫,所部兵馬劃歸吳玠掌管;吳玠為兩省總督,統攬留在此地的兵馬;姚平仲率部反回大同,鎮守云內;西北諸部人馬,將功勞簿上報登記在冊,返回各自戶籍所在。”
韓世忠聽了很久,沒有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問道:“少宰...”
楊霖瞪了他一眼,道:“韓世忠解去河北幽燕兵馬大元帥一職,此乃臨時職位,今后不再設立。河北、幽燕兵馬,各歸當地總督管理。”
說完一指韓世忠,道:“你隨我回汴梁,聽用。”
韓世忠心中狂喜,這一刻已經開始盤算自己在樞密院的桌椅板凳,從哪里訂制,要什么材料的了。
他的手下眾將,也十分高興,從此樞密院有了靠山了。
“我們打贏了女真韃子,滅了金國,但是還沒有到刀兵入庫,馬放南山的地步。此地多少的部落,都未徹底臣服,吳玠!”
“末將在。”
“你在此鎮守,不得有婦人之仁,總歸記住一句話,枉顧朝廷號令者,以謀逆而誅之。”
吳玠抱拳領命,楊霖點了點頭,這弟兄倆是自己的親腹,一個在東北,一個在南海,都是在邊陲海外獨掌大軍。
有風險么?是有的,但是有時候就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然什么事都疑神疑鬼,大事總壞在這上面。
安排好了一切,到了第二天,楊霖便帶著萬歲營親衛,京營禁軍的將士,還有韓世忠、楊資謙等人,浩浩蕩蕩回京。
這一回,沿途的百姓,無不駐足觀看這些將士。
尤其是幽燕河北一帶,被異族統治、劫掠了幾百年,終于見到了漢家王朝重振雄風,將北境徹底地靖綏。
沒有簞食壺漿,也沒有歡呼雀躍,倚著樹干、柵欄,只要那些經歷過邊亂兵災的老人,在風中擦拭著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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