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水師艦隊,在沿岸的奉承聲中,漸漸駛離港口,去往大宋密州港。
看著船艙上內堆積不開,已經擺到了甲板上的禮盒,楊霖微微皺眉。
“這么多東西,是不是別人送你就收啊,兩個站腳的地方都沒了。”
阮小七聽了這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少宰,我這都是替您收下的。”
楊霖這才輕笑道:“不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本官幫他們高麗這么大的忙,收點禮物史書應當。讓我來看看,都是些什么好東西。”
掀開一個饋盒,只見里面滿滿的白紙,楊霖是書生出身,自然知道這就是高麗紙。
《紙墨筆硯箋》稱:高麗紙以綿繭造成,色白如綾,堅韌如帛,用以書寫,發墨可愛。
楊霖點了點頭,高麗也有其獨到之處,自從大唐時候,學會了造紙,就做出了這等極品。運筆紙上,膩滑凝脂,毫不澀滯。落墨則成半滲化狀態,別有韻味。
楊霖笑道:“這東西托人捎回汴梁,給蔡太師、李居士等人分散分散。”
緊接著是一個更加精美的禮盒,打開之后,是一對精巧的首飾。
阮小七湊上來一看,疑問道:“這釵子有些奇怪,插在頭發上有些大,當腰帶有些小。”
楊霖舉了起來,發現中間還有一層金莎,薄如蟬翼,熠熠生輝。
將兩個首飾連了起來,再看那首飾上有一可以活動的關節,上面用柔軟的布料填充,楊霖頓時了悟,笑吟吟地收了起來。
這玩意是一個情趣用品,高麗人可真是先進啊,至少在這一方面是。
這海面上風和日麗,大船乘風破浪,楊霖伸了個懶腰,然后拍了拍船欄,轉身對著已經消失不見的高麗大陸,高聲道:“小七,王氏高麗已經幾百年了,國祚之長,遠邁盛唐,超過大遼。楊資謙獲封朝鮮國公,你覺得朝鮮這個名字,比之高麗如何?”
“朝鮮?什么破名字,還是高麗聽著亮堂。”阮小七不屑地說道。
楊霖眼皮一抹,輕笑一聲,低聲道:“我倒是覺得還不錯。”
阮小七躺倒甲板上,翹著腿,看著遠處的海鷗,問道:“少宰,怎地如此提拔這個楊資謙,俺可看不上他來。這人透著一股子猥瑣樣,讓人一看,就想給他兩拳。”
“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胸懷似海,蝦兵蟹將也能為我所用。”
金國,會寧府。
朝中的大臣,上書讓阿骨打更改年號,改元“天會”。
諳班勃極烈完顏撒改及群臣為阿骨打上尊號稱大圣皇帝,定為天輔元年。
阿骨打坐在一個銅爐旁,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就改了吧,可有什么說法?”
楊璞笑道:“承天之意,群雄輔佐。”
阿骨打這才有些興奮,道:“朕麾下這幫女真悍將,都是從完顏部出來的,一個個如此雄壯,英雄了得,這個年號用的十分好。”
他站起身來,環視左右,大聲道:“朕還年輕,正是一個勇士最強壯的時候,就應該為子孫打下一片天下。朕起兵以來,全仗你們用命,麾下兒郎們勇武,一路順風順水,滅了契丹大遼國。”
“只有在幽燕、云內,兩次伐宋,都吃了大虧。吳乞買死在了涿鹿山,朕心中從來沒有忘記這個仇恨,這次讓宗翰和宗望當先鋒,只是先搓一下南人的銳氣。等到秋高時候,朕就御駕親征,這一回定要拿下南朝,打進開封東京汴梁。”
他的嗓音十分雄渾,眼神掃過的地方,如有實質,所有的女真貴族,都被他調動起來,真臂高呼。
皇宮的這個小帳內,似乎被點燃了一般,眾人全都十分亢奮。
金人和大遼一樣,在皇宮內,是用大帳的。
“再給咱們半年的時間,兒郎們恢復了之后,后方又穩定了,這一次可不好輕易折回了。”
一個虬髯大漢,起身道:“陛下放下,這一遭不滅了南朝,俺們一個都不活著回來。”
女真人起兵伐遼,真的是太順利了,都有些讓人不敢相信。
所以他們的傷亡,大多是在幽燕、云內,死在這兩個地方的女真謀克,比整個伐遼過程死的多數倍。
所以這一代還有些血氣的女真貴族,都對大宋有很深的敵意。上次兩邊都是調動舉國之力,想要一舉奠定勝局,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打亂了。
但是大家彼此都知道,宋金早完還有一戰。
阿骨打十分滿意,當時伐遼時候,也是這般的氛圍。
他敞開心胸,盡情地沉醉在這種感覺中,只待秋來人壯馬肥,便要縱馬南下。
大馬士革,富麗堂皇的宮殿內,耶律大石和塞爾柱的將軍圖格魯克相對而坐。
遼人剛剛打下這座城池,早在公元前10000年到公元前8000年的時代,大馬士革已經有人居住。
這里是實打實的文明發源地,曾經創造無數的輝煌燦爛,但是百年前,它被塞爾主人踩在腳下。
塞爾柱人強勢占據整個波斯,騎在阿拉伯人頭上好多年,幾年前又被突厥人打敗。
現在,契丹人來了,都是來自那個殘酷的地帶,他們比突厥逃出來的晚,所以更加強悍。
耶律大石笑的十分開心,對面的圖格魯克卻沒有那么愜意了,他愁眉不展。
本打算和遼人一道,擊敗花剌子模,但是沒有想到,那么強大的花剌子模人,在遼人的面前不堪一擊。
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他們已經喪失了全部的西半部國土,只剩下和喀喇汗接壤的地方,還勉強留在手里。
如此一來,塞爾柱甚至不和花剌子模接壤了,換成了大遼這個更可怕的鄰居。
耶律大石笑道:“將軍,你回去之后,替朕跟你們的汗王說一聲,這些城池是朕的將士用血換回來,他要是真的想要拿回去,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不過朕可以保證,你們會為此后悔的。”
圖格魯克臉色一苦,自己的國家,連花剌子模都打不過,怎么和這些人打。
他怏怏不樂地起身,拜別了耶律大石,知道大馬士革是要不回來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耶律大石笑著對群臣道:“塞爾柱已經是腐朽不堪,就和他們的這個將軍一樣,渾身透著一股腐臭味。打完花剌子模,朕打算將它征服。”
在場的遼人,全都神色輕松,面帶笑意,絲毫沒有把塞爾柱看在眼里。
通過這些日子的并肩作戰,他們已經了解到,塞爾柱就像是當年的大遼,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了。
軍隊中充斥著幾代人留下的紈绔子弟,全是些酒囊飯袋,占據了幾乎所有的武將位置。
打起仗來,這些人根本不會踏入戰場一步,而是躲在很遠的后方,瞎指揮。
這樣的帝國,他們太熟悉了,就是耶律延禧手下的大遼。
耶律大石正在高興之際,有一個侍衛進來,帶著一個官員,匆匆跑到殿上。
“陛下,大宋西域都護府派人來了,說是要和咱們大遼,東西夾擊,共取花剌子模。”
“大宋?”耶律大石聽到這兩個字,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也把在場的眾人的思緒,拉到了一個不愿意回憶的時候。
“朕這輩子,也不要再和大宋結盟了。”耶律大石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出奇的憤怒:“讓他們滾蛋,朕不要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