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幾個西北將軍,楊霖腦子里頓時浮現出一些鮮活的名字,什么董卓、安祿山...
晃了晃腦袋,楊霖心中暗道,我和他們還是有不同的。
想到這里,楊霖往椅子上一座,大馬金刀地說道:“即日起,調你等駐守汴梁東大營,每日只需操練文教即可,閑暇之時隨時待命。”
幾個將軍互相打量,全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色,紛紛握拳在胸,對著楊霖大表忠心。
楊霖在座位上,一句話也沒聽進來,這些人對自己的忠心是不用懷疑的。
因為他們的利益,被自己握在手里,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們的族群興衰。
這些人,比自己真正的心腹還忠心,維護楊霖就是維護他們自己。
看著這幾個真正的狗腿子番將,楊霖心底搖了搖頭,這造反兩個字聽起來石破天驚,真的著手了卻發現是水到渠成。
大宋王朝所謂的得人心,也不過是得到了一群既得利益的士大夫的心,還是摻雜著濃濃私心的忠心,要來屁用沒有。
金梁橋前,殷慕鴻一人就摧折了汴梁所謂士大夫的腰桿子,難怪后來金人南下,滿朝袞袞諸公連一個殉國的都不見。
至于大宋倚為臂膀的六十萬都門禁軍,更是些銀樣镴槍頭,頂著強軍的名號,一戳就破。
后世的金人兩圍開封府,這些都門禁軍的表現,那才叫拙劣到家呢。
接下來幾百年,是北境異族井噴式爆發的時間段,女真人肆虐東亞,蒙古人殺遍亞歐,接下來是帖木兒上帝之鞭,這都是游牧、漁獵民族,在冷兵器時代的末年,最后的狂歡。
不管是深宮中的趙偲,還是堆玉樓上的趙佶,都不像是能帶著中原王朝,繼續傲立世界之巔的人物。
拋開這些家國情懷,自己有能力當皇帝,又何必惺惺作態,讓后人遭難,讓心腹被清洗呢。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這花花江山,六宮粉黛,號稱天子,統帥萬民,又是誰能輕易拒絕的。
送走了這些胡將,王朝立又單獨來拜訪,楊霖剛剛回書齋坐下歇息一會,沒好氣地問道:“你來作甚?”
王朝立心虛地說道:“少宰,下官特來稟報一些吏部的事。”
“放屁,你就是來打探消息,探探我的口風。”楊霖往軟塌上一躺,嘆了口氣道:“你是我心腹之人,瞞你作甚,你就大膽地問便是了。再過幾天,我也會把你們叫來。既然你自己來了,我便實話告訴你,我準備進燕王,你準備一下。”
王朝立心中突突亂跳,按捺不住地興奮,湊上前問道:“進燕王之后呢?”
他跟著楊霖的時間最久,剛剛進京殿試,然后任將作監丞時候,就跟著楊霖廝混。
當初的楊提舉,手底下可就這么一個心腹,代天出巡時候,汴梁城郊只有王朝立孤零零一個人相送。
他最清楚楊霖的脾氣,越是對你罵罵咧咧,越沒拿你當外人。所以便大著膽子,問出了這局誅心之論。
沒辦法,必須及時知道楊少宰的想法,不然這勸進之事,從龍之功,可就落了下乘了。
楊霖笑著乜了他一眼,道:“我還沒有拿定主意。”
王朝立眼珠一瞪,上前道:“少宰,屬下斗膽說一句,到了您這一步,便如那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
“你心中有數,好自為之便是。”楊霖淡淡地說道。
王朝立渾身頓時充滿了干勁,只覺得四肢百骸都是力量,作揖之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剛出書齋,便握著拳,嘴里不知道嘟囔一句什么,背著手仰天出門而去。
會到府上,王夫人見他這副模樣,給他除去官服,不解地問道:“官人,不是說去拜訪楊少宰了么,何故如此歡喜?”
王朝立這婦人,是跟他從苦日子過來的,最得他的憐愛。
再加上王夫人小模樣著實俊俏,又是成熟的年紀,夫妻倆感情如膠似漆。
王朝立摸著夫人的手,笑道:“娘子,咱們王家,飛黃騰達的時候到了。”
江南彌勒教匪徒,雖然被一戰擊潰。
但是并沒有被連根拔起,而是被打散成小股盜匪而已,這些盜匪漸漸聚合,又匯成幾支七八百人、或者三四百人的隊伍,開始在江南腹地到處流竄,一時還沒有被*******南一帶依舊是人心惶惶,新到的宇文虛中,剛一赴任,便召集了江南幾個州府的團練使和防御使。
總督府內,燈火通明,宇文虛中毫不怯場,當即劃分了戰區和各自的任務。
所有的武將全都精神一振,新任的總督抬手間就將江南省的幾個重點賊患區域劃出,責任已經歸結到了每一營廂兵。
以前拿不下賊人也沒事,只要是保衛了本地安寧,就算是完成了防御使得職責,但是現在不行了。
宇文虛中眼神冷峻,道:“軍令如山,但有完不成的,只好是軍法處置。這些賊人并無什么戰斗力,你們要做的只是窮追不舍,不放過一個。入冬之前,必要還江南一個海晏河清。我在杭州城設下斬首臺,若是斬不到賊人,就斬作戰不利的將軍。”
眾將心下一凌,紛紛抱拳領命,急吼吼地退了出去,準備開始第二次剿匪之戰。
此時的越州會稽山,飄起數十個風燈,把林中照的亮如白晝。這是楊天賜發明的一種照明工具,最適合夜里追擊圍殺敵人,朝天一放讓對手無所遁形。
近百個手持連弩的萬歲營情報司番子,個個面色凝重,弩機皆已上弦。
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面容有些悚人,走在最前面,正是四個獸孩之一,已經長大的楊天寧。
“頭兒,就是這個山洞。”一個稍微有些瘦小的探子,大聲喊道。
楊天寧看了一眼,自己摸到這里,也沒有半點動靜,足見此處連個暗哨也沒有,他撇了撇嘴,罵道:“潑賊狡詐,我們來晚了,走吧,進去看看。”
進到山洞里面,撲面而來一股血腥味,楊天寧眉頭緊皺,手握著刀柄慢慢走到里面。
“頭,你來看這里。”
楊天寧走了過去,只見地上躺著幾個尸首,全都是婦孺小孩。
幾個孩童,被人剝去了皮,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在他們的對面,是一個面容猙獰的男尸,看來是賊人用小孩威脅這個男人,在他面前把他的骨肉剝皮抽筋...
這些賊人走的時候,沒有留下活口,這個刑房內有幾具尸體,還沒有開始腐爛,應該是死了不久。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十八層地獄一般,楊天寧雙拳緊握,死死地盯著被剝皮的孩童。
“彌勒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