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方貴,場間其他聽到了太白宗主話的人,也都愣了。
這太白宗難道還藏了個什么厲害弟子不成?
口氣也太大了,張口就要殺了人家堂堂朝仙宗的圣女?
若論起來,太白宗倒像是確實出了個有點了不起本事的弟子,不久之前,便曾經在尊主玄崖三尺神誕之上,一力橫掃了整個尊府同輩血脈,可關鍵是,那個弟子才只是筑基境界吧,而且只是筑基中期,也正是因為他乃筑基中期,所以他橫掃安州尊府同輩修士的事情才會被人如此稱贊,但這樣的人固然是妥妥的仙苗,你讓他去斗朝仙宗的圣女,就有點……
朝仙宗神字法傳人,三件異寶傍身的金丹修士……
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尤其是那在位朝仙宗圣女初初出手,便立扭轉了下方戰局的情況下,更是連一些老牌金丹,也著實不敢過去招惹她,這種情況下,你讓一個筑基境弟子去對付人家,能近身嗎?
“宗主剛才說的啥?”
而這時候的方貴,也正隨手扯過了旁邊一人問著:“我沒聽清楚!”
“說讓你去殺了那位朝仙宗的圣女!”
正與一位尊府金甲尸纏斗的張無常被扯了過來,下意識的回答。
“這像話嗎?”
方貴氣一把將張無常給扔了,憤憤道:“我哪能打得過她?”
“我覺得既然宗主說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這時候之前與他一起從地窟里出來的同門等人,也都邊殺邊湊到了他身邊來,顏之清師姐道:“你仔細想想,在你回宗之前,宗主有沒有教過你什么對付她的法門之類?”
“沒有啊!”
方貴一邊摧動大飛蛋術,把近了身的木尸皆給砸成了一坨一坨的,一邊憤憤道:“這老東西還說要給我一份大禮呢,也只是說說,都沒有給,結果現在卻讓人去對付一個金丹……”
“我爹不會讓你去送死!”
身旁的趙太合一邊殺戮,一邊低喝:“畢竟他那么疼你,所以……”
“你還是宗主的親兒子呢……”
方貴直接一句話懟了回去:“你咋不去殺她?”
趙太合冷哼了一聲,道:“不是你說他更疼你的嗎?”
方貴寒心叫道:“畢竟血濃于水啊……”
趙太合:“……”
眾同門:”……“
“方貴哥哥,說不定真的可行!”
也就在這時,旁邊的小鯉兒道:“我們如今也只有這一條路走了,對方的木尸很難殺死,越是拖延對我們越是不利,趁著現在太白宗這邊還能抵擋,我們只有過去將那位圣女打退,才能絕了這一場尸患,更重要的是,剛才我們在地窟里修行,修為應該都有不少提升……”
“你才認識宗主幾天,也站在他那邊了……”
方貴氣呼呼的瞪了小鯉兒一眼,又遠遠往那朝仙宗圣女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她遠在戰場之后,周圍皆是一片片,形容可怖,數量更像是無窮無盡一般的木尸,心里更郁悶了,叫道:“先別說我去了能不能打得過她,就算是想去也過不去啊,這么多怪物攔路呢……”
“廢什么話,我們幫你護法!”
蕭龍雀鐵槍橫掃,蕩飛了四五具木尸,低喝道:“陪你殺出一條血路!”
“這樣……”
方貴琢磨了一下,只見那木尸一片一片,潮水也似的涌了過來,太白宗這一方里,也確實快要抵擋不住了,畢竟修士是會死的,靈氣是會耗光的,可是那些木尸卻是極難殺死,而且不知疲倦,甚至還能源源不斷的補充數量,正面戰場交鋒,確實會被它們拖垮……
再加上這時候他身邊的諸人,已皆躍躍欲試的看著自己,連嬰啼都呲著牙搖著尾巴呢,自己堂堂玉面小郎君,橫掃安州筑基無敵的方貴方老爺,又豈能在這時候認了慫?
“那便過去試試吧!”
方貴心里鼓起了勁,冷喝一聲:“開路!”
“殺!”
見得方貴終于答應了下來,那從地窟里陪著方貴出來的顏之清、許月兒、張驚、孟留魂、小鯉兒、趙太合、蕭龍雀、嬰啼、阿苦師兄等人,皆心下一喜,壯起膽魄,大喊著向前沖了出去,一時玄法縱橫,寶光肆虐,攔在了他們身前的木尸堆里,頓時殺出了一條血路。
“不可,你們回來……”
而一見他們這些人,居然真個沖進了尸堆里去,周圍頓時有不少人大驚。
其中尤其是郭清師姐擔憂不已,她雖然也聽到了宗主的命令,但同樣也心下不解,在她看來,哪怕這時候真需要有人過去和那朝仙宗圣女拼命,也該是自己才對,不能讓方貴這樣的師弟沖在前頭,只是她本就統率各仙門弟子,抵御木尸來襲,距離太遠,來不及阻止。
這時候一見方貴等人已經向外沖殺了,心間頓時焦急,那無盡的木尸,皆是由尊府金甲、長老,以及各仙門的尸首組成,其中不乏生前為金丹修士的存在,雖然復生之后,法力已無,比不得生前,但同樣也是鋼筋鐵骨,怪力非凡,又豈是他們這群筑基境的弟子可抵擋的?
甚至說,他們都不全是筑基,還有許月兒這樣的練氣呢!
而就算是筑基,便如張驚和孟留魂這等人,也只是丹藥筑基的啊……
一旦沖進了對方尸堆里,遭受圍攻,怕是想救都救不了。
只不過,戰場之中形勢萬變,她再是焦急,這時候也已阻止不得,眼見得這群膽大包天之輩,皆被那無盡尸潮淹沒,她一顆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可也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嗷……”
那些古怪恐怖的木尸,一個個無聲嘶吼著,將方貴等寥寥七八人瞬間淹沒在了里面,望著那黑壓壓的尸潮,便是金丹修士都感覺渾身發冷,可也就在他們幾乎要捂起了眼睛,不忍心看向那些作死的小輩被尸潮吞沒之時,忽然便看到一道萬光從尸堆里飛騰了起來。
那刀光凄艷至極,旋轉而起,傾刻間便將七八具木尸絞成了碎屑,灑落一地,而那施展刀光的,則正是趙太合,他一刀起處,自己也有些意外,但旋及便是滿面傲意,刀光滾作一團,更為驚艷,關鍵是在那刀光里,甚至有人感覺到了一絲陰陽交錯的神秘道蘊。
刀光橫掃,斬殺掉的木尸,居然沒有一個再爬了起來的。
而發覺了這一點的趙太合,更是出手愈厲,一浪接著一浪,傾刻間殺出一條血路。
“那人是誰,竟如此驍勇?”
有人遠遠望見了這一幕,已是又驚又喜,連連詢問。
“那位……好像是太白宗的少宗主趙太合啊……”
“果不愧是太白宗趙真湖之子,竟有此等手段……”
“不對,太白宗少宗主不是姓方嗎?”
“噓,鐵娘子在呢,不要亂講,那是私生的……”
“哼,顯擺……”
而見著趙太合突發神勇,攪殺一路木尸,另一邊的蕭龍雀不屑的冷哼一聲,也忽然間揮舞鐵槍,便像是掌中一條烏龍,傾刻間將四五尸近了身的木尸掃飛了出去,其勢之兇,居然不在趙太合之下,她自己也是又驚又喜,接連出手,周圍的木尸一個個被挑上了半天。
而若是仔細觀察,便可以發現,在她這一出手之時,槍身之上,居然也出現了淡淡的黑白兩意光芒,使得她一身法力,已頗具神妙意境,似是大開大闔,卻已多了些精微變化。
“哼,你最近怎么總是說我愛顯擺?”
趙太合一見蕭龍雀出手如此兇猛,忍不住開口,回了一句。
蕭龍雀一聽趙太合的話,猛然回過了頭來:“你終于愿意跟我說話了?”
趙太合冷聲道:“是你先不搭理我的!”
蕭龍雀大怒,一槍將三個木尸洞穿,手一抖震成了碎屑,厲喝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趙太合臉氣的通紅,還沒答話。
旁邊的方貴笑道:“說老實話,確實你更像條漢子!”
“唰!”
趙太合與蕭龍雀同時轉頭瞪了他一眼,齊喝道:“閉嘴!”
方貴被罵的灰頭土臉,訕訕道:“欺負我人少是吧?”
說著轉頭向小鯉兒道:“幫我一起罵他們!”
小鯉兒臉都紅了,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只是除掉了方貴身邊的兩具木尸。
倒是旁邊的許月兒聞言抬起了頭來,道:“我幫你!”
只是話還未落,蕭龍雀瞪了她一眼,她忙縮了縮腦袋,道:“不敢,不敢……”
諸人一邊打著嘴仗,一邊向前沖去,這時候已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只見他們所過之后,木尸皆被殺散,居然始終無法困住他們,更為可怖的是,他們這些人明明都修為不高,可是出手之際,卻是越來越猛,再多向他們涌了過來的木尸,也皆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趙太合與蕭龍雀兩員猛將出手兇厲不說,一邊的顏之清與張無常兩個,也是一展術法,一展飛劍,同樣也是出手精妙無比,漏網近身的木尸,皆被他們二人輕松殺死。
而在后面,張驚與孟留魂兩個,老老實實的押陣,同樣也沒有任何木尸能近身來。
就算是修為最低的許月兒,混在人群里,都時不時便施展一道精妙的術法,將某個兇殘的木尸偷襲成功,這一幕看在了遠遠的仙門眾修眼里,都已驚的快要說不出話來,心間甚至感覺驚恐:“這樣的人,哪個放在其他仙門里,都是妥妥的真傳天才,太白宗居然有這么多?”
而這,還只是他們距離太遠,看不真切的緣故,否則的話,震驚之意必然更甚!
“這群貨好像都變厲害了啊……”
而方貴,這時候也理所當然的背了兩只手,被眾人護在中間,慢悠悠的往前走。
他也不出手,只是溫養著氣血,遠遠的看著那位朝仙宗圣女,畢竟對方是金丹修士,還是朝仙宗圣女,所以他心下也不敢有半點大意,浮屠劍早取了出來,掛在腰間,天邪龍槍則是取了出來,背在身后,再一琢磨,又將以前藏的幾件魔山異寶取了出來,謹慎的拿在手里。
其中一顆是紫色核桃,當年去尊府前太白宗主給他的,天生有火行道紋,力量不弱,另外一顆則是方貴在尊府得到的,上有水行道紋,可以釋放出寒霜之力,同樣非同凡響。
一邊準備,一邊觀察著周圍諸人身上的變化,只見他們這時的術法,皆已精妙了許多。
這種精妙,不是修為上的,而是對道蘊的領悟上的。
可以明顯看得出來,雖然這時候出手最兇猛的是趙太合與蕭龍雀兩個,但這只是因為他們二人出手風格容易顯露而已,顏之清師姐、張無常、許月兒等人,出手沒有那么強勢,看起來自然不如他們兩個,但若論起對道蘊的領悟,卻不見得比他們兩個差了……
最關鍵的是,這種變化,只是一個開始。
方貴能夠感覺到,隨著他們修為提升,過種道蘊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優勢!
“難道都是那一盞點破混沌分陰陽之橫掃無敵造化厲害燈帶來的好處?”
想到了他們在地窟與自己一同悟道的場景,方貴隱隱猜到了什么。
不過如此想著,倒又看了旁邊的阿苦師兄、小鯉兒、嬰啼等幾個一眼,阿苦師兄出手之時,還是那么老實巴交,變化不大,而小鯉兒則像是完全沒有變化,可方貴有種感覺,若真論起那對陰陽道蘊的領悟,小鯉兒應該是這所有人里最多的一個,只是因為她本身根基便足夠高明,所以對陰陽道蘊的領悟,反而深藏于修為根基之中,因而顯露不出變化來。
至于嬰啼……
……它確實沒啥變化,當初在地窟里一直睡覺來著!
“這些貨都沾了我的便宜,回頭得朝他們要錢!”
方貴心里想著,便更心安理得的受他們簇擁,由著他們開路送自己入戰場深處了。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片戰場縱然看起來昏天暗地,極為廣大,但在趙太合等人的簇擁下,他們卻前進的極快,很快便已橫穿了整個戰場,筆直的向著那位朝仙宗圣女趕去。
期間王庭仙軍里有不少人來阻止,都沒有能夠成功。
“太白宗居然有這等弟子?”
而隨著方貴等人逼近,那位微閉了雙眼,手持碧色古劍作法的朝仙宗圣女白幽兒,也似受到感應,慢慢睜開了眼睛來,她似乎有些贊許的看了方貴等人一眼,自語道:“他們身上的道蘊實在微妙,居然連我都無法看破端倪,若成長了起來,怕是不會輸我太多……”
“只可惜,他們如今都還不會用……”
而在她自語自語之時,方貴也已來到了身前。
只見他身邊一群人牢牢住,任何靠近來的木尸皆被掃飛了出去,而他自己則挺胸凸肚,目中無人,倒活像是被一群爪牙簇擁著上街的惡少,遠遠的看到了這位圣女,他便也瞇起了眼睛,嘿嘿笑了兩聲,手里盤著倆核桃,怪聲叫道:“兀那小妞,過來讓爺瞧瞧!”
“太白宗居然有這樣的弟子?”
聽得了那位太白宗弟子的叫喊,盤坐在了三件異寶前的朝仙宗圣女白幽兒遠遠的看了一眼,心里頓時有些無奈,心想自己閉關這么多年,一直被師尊要求不可生事,如今好容易被帶了出來,正是想見見同輩天驕風采之時,怎么第一站到了這太白宗,就遇到這么一個貨?
你是來斗法的,還是上街強搶民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