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武廷執、正清廷執三人落至大陣前沿,各向一面,將自身氣機完全放了出來。
三道異常宏盛的道法靈光混雜著三人身上寶衣寶光沖升而起,望去如大日之芒光,將身后整個陣勢都是遮蔽住了。
唯能清楚看見的,是位于他們中間的兩界通道,那巨大的光氣漩流依舊在那里徐徐轉動,將來自天夏方面的各種力量徐徐渡來。
在他們的面前,最前端是身上閃爍著相似光芒的元夏上真,這些人分散在四周凝視著他們,此輩身后是無盡深遠的虛空,還有那位于半覺仙之后,代表一個個世道的璀璨星云。
這些元夏修士能夠感覺到他們三個人的強勢,就算他們有數倍以上的人數,也不見得能從正面強行突破。
于是遁光而行,就繞著他們來回飛旋,似想找尋出破綻。
只是三人不但自身道法高絕,身上寶衣堅韌,背靠著的更是未被解化的陣勢,守御可謂異常之嚴密。
元夏一方找不出破綻,那就只有尋一點而破了,三人各一角,看著穩固,但實際上只要攻破一點,就能破開守御。
此前與張御、正清道人都是斗戰過,但是唯有武廷執鮮有出現,正常情況下,實力強盛之人早就站出來了,因此他們判斷,這是一個突破之處。
故而在場諸多元夏修士意識交流了一下,便分出大半人手,負責牽制住張御和正清道人二人,余下之人集中全力攻擊武廷執。
與此同時,涵樞金鐘聲息仍是陣陣傳來,從斗戰至如今不曾停過,不過當刻意針對某個人時,那么對其他人影響自然減弱。
此刻他們重點針對的乃是張御。
各種攻勢大部分都是對著著他而來,一個人可謂承受了半數以上的壓力,不過就算是這樣,飛劍縱橫之下,諸多受了駱道人道法的元夏修士依舊不敢正面與他交手,只是拼盡全力與他周旋。
而正清道人那里,同樣也是分出了足夠的人手負責牽制,總算這一位沒有直接通過氣機牽連正身的手段,他們人手又是充足,故是他們應對起來不似對抗張御時那么謹慎。
可是意外卻是在武廷執這里,他們發現,這一位的難纏程度,也不亞于正清道人多少,其人道法不但能破解來襲道法,更能由此催發出一股浩大威能。
盡管涵樞金鐘可以在一定程度化去他身上寶衣的守持之能,可是其上也是種落有許多其余寶器的氣機,故是幾次破化下來依舊無法從他這里突破。
而在這里纏戰了諸多時間后,方景凜等五人駕馭又一具以化劫真陽塑造的假身,通過兩界通道再度歸來,并回到了陣中。
武廷執這時沒有繼續堅持在殘破的第十層大陣上死扛,而是下令撤到后方布置完備的十一重陣勢之中。
元夏諸勢順勢而來,繼續加大攻勢,并對著此陣反復沖撞,因為他們已然分辨清楚,這一層陣勢過后,那便是最后一陣了,只要突破這兩處,那就能將天夏之人驅逐出元夏空域。
只是這兩層陣勢卻是出乎意料的穩固,在臨近一年輪轉之期的最后這十天之中,元夏一方的進攻之人使出了幾乎所有的手段,仍舊沒有辦法得以突破。
但這并還不是主要問題,元夏眾修發現,隨著挨近一年輪轉之期,天機變動越來越大,特別在兩界通道這一段,天夏之人愈戰愈強,似是完全擺脫了元夏天序對他們的壓制,且還似有所提升。
反而他們到了這里,就如同進入了天夏世域之中,總感覺有什么地方受到了限制,此消彼長之下,他們的進攻勢頭也是由此受挫。
而到了臨近輪轉的最后三日,元夏一方的進攻卻是不由緩頓了下來,因為每一個人心中都清楚,就算面前這一陣能突破,后面還有一陣,短短兩三天,他們無可能將天夏來犯之敵驅逐出去了。
在過去的七日中,又有兩名上真敗亡在了張御劍下,所以他們不可謂不盡力了,然則兩殿及上三世那里雖然派遣來了一些支援,但依舊沒有兩邊的真正上層出面,這導致了他們后繼無力。
天夏這邊其實一直防備兩殿和上三世的高層,假如這些人都是加入進來,就算他們做好了準備,結果也是難說的很。
可是令他們詫異的是,這些人自始自終都沒有動靜。
時間往后推移,到了臨近輪轉之期的最后一日前,元夏方面零星的攻勢也是停了下來,進攻一方所有人既不進攻,也不后撤,只是默默懸立了在虛空之中。
天夏這邊同樣也沒有反擊的意思,守持在了各自陣位之上,靜候那一個他們早就期待的時刻到來。
張御看向元夏天序與天道交匯之所在,那里霞光激流變得愈發激烈了,他能感覺到,天機似在翻滾變動著,原先壓制似正在被撬動起來,便漸漸了露出一絲縫隙。
他凝神看著,盡管只是進入了天機劇烈變化的前奏,可天道與天序之間的碰撞演化依舊異常jing彩,他展露了更多的玄機。
再是一日之后,終于來到了一年輪轉之期,那一抹無法磨平的天序缺陷由此生出!
而在這一刻,整個虛空似是閃爍了一下,隨后能感覺到異常動蕩在虛空之中生成,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整個元夏天序變得躁動了起來。
這一刻,似乎天道又一次壓過了元夏天序。
兩殿之上,越司議等幾名大司議俱是目光幽深,上三世中,也有修為高深的求全道人在那里默默看著,一些人則是目光奇異。
兩殿諸司議俱是默不作聲。
仇司議一個人來到了沿臺邊上,目光之中滿是興奮,他看到天機在方才那一次躁動之后,又是恢復了平靜,那是因為天機的在一瞬間脫離了壓制,并齊齊由那個缺口向外涌動,試圖破開一切束縛。
在這等平靜后,更大的閃爍自虛空之中迸現出來,有這么剎那間,在場所有人都失去了自身之感應。
唯有那些求全的修道人,因為道行高深,幾乎又在同時適應了這等變化,并立刻恢復了過來。
此時此刻,他們感覺到的是有別于過去的天地,天機變化無盡,各種變數活躍跳動,仿佛充斥著無限之可能。
可是元夏天序依舊發揮著作用,將這些變數又一一消殺。
只是兩界通道,像是在這堅殼上鑿一個巨大的缺口,無盡變數時時刻刻自那里涌入進來,似乎要沖破以往以一切的束縛和沉疴。
然而這些的固束不是那么容易被沖垮的,依舊牢牢維系著局面,那些用以維持天序的鎮道之寶此刻一起共鳴了起來,強行壓制著那些試圖暴動的天機。
向司議看到這里,卻是轉身過來,對著座上深深一禮,道:“向某竭盡全力,還是沒能將天夏來犯之敵驅逐出去,致使輪轉之期遭天機反侵,向某愧對兩殿,愿意請辭下殿主持之位,另選能者居之!”
萬道人沉吟一下,也是對著座上一禮。
過司議看了看他們,才緩緩道:“此過錯不在兩位身上,而是天夏準備充足,兩殿力有未逮,我等看得出來,你們兩位已然盡了全力。”
向司議聽他此言,心下微松。既然上面有了這個說辭,那么就算此回進攻不利,也怪不到他們身上了。
可他想著,此事總要尋一個人出來承擔此責的。
越司議這時忽然開口道:“仇司議,你擅推算,你認為天機動蕩將會是持續多久?”
仇司議道:“若是鎮道之寶的排布不恢復到鎮壓之前,或者添加入更多力量維系,那么這下來三十余日恐怕都會是如此,此天機終究會被我元夏天序克壓,至于更遠,請恕仇某無法看透。”
他的潛臺詞是處置不妥,可能這場天機之擾會更長,但是他只能看到這么遠了。
越司議語聲客氣道:“我知道了,仇司議且退下吧。”
仇司議執有一禮,神情自若的退到了一邊。
全司議道:“若是這等事持續長久,極可能會動蕩諸般鎮道之寶,天夏一定會趁亂來攻,不若把人都是喚回來吧。”
他們的攻勢是為了在變亂到來之前逐走天夏,現在變亂已然到來,那么進攻自是沒必要繼續下去了,下來收拾爛攤子,才是他們需要做的。
天夏這一邊,對于元夏天序的動蕩也是有了一個較為正確判斷,認為至少持續一月以上,并且后續可能會發生更多變化。
而這個時候,元夏方面肯定是自顧不暇的,各種天機需要他們來理順,就等于一個舟船之上出現諸多漏洞,若不及時堵住,那么可能會導致破口越來越大。他們要做的,就是牽制元夏方面的力量,使得他們無法集中力量做此事。
不過天夏并沒有決定立刻進攻,因為元夏天序為了克壓天道,在遠離兩界通道的那一段反而壓力倍增,所以他們決定稍作休整,待得其勢稍衰后,再做行動。
張御則是看向斗歲世道那里,現在這個空隙之中,無人可以來干擾他。那他正好去尋找那名道人,與之做一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