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岸拜過之后,將功法重新理了遍,心中已是有了許多底氣。
他想了想,又向上面遞了一封申書,這是他希望在關鍵時刻能夠給予自己一些寶器的支援。
他不知道天夏有哪些寶器,可現在的情況,已然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那么就大膽求申求好了,說不定上面就準了呢。
他倒并沒有把全部希望放在這上面,接下來他也是在思考各方面需要注意的地方,考慮每個細節,因為若只是為了消滅此人,那倒是簡單之事了,關鍵是要在不令人察覺到的情況下吞化此人,那就不容易了。
他也沒有一個人思考,當中把那個玄修弟子喚來,同樣是以道人對話的方式,將自己的一些簡單思路傳至其中,并且隨后又取得了一些回應。在此過程中,他的思路也是越發清晰,胸中的把握也是越來越大。
幾日之后,卻有一道光芒自外照落進來,并且落到了他位于主艙桌案之上。
待光芒散去之后,他見是一張金符擺在上面。取拿到了手里,分辨了下,卻是驚喜發現這是一張替誓符。
這東西能夠把修士的立誓遮掩了去,不與自身乃至道法相應。
但這東西不能久持,最多百十呼吸之后就會顯露出端倪,從而令對面感應到,所以并不是十分實用。
可是在他這里卻是正好,而且有點時間也是足夠了。
這下最大的麻煩也是解決了,他心中不由一松,同時信心更足。因為天夏既然給了他這個支援,別的地方肯定也會有所關照。
之前他做暗線旳時候,一直感覺自己是在孤軍奮戰,可是如今背靠天夏,卻是感覺一下就有了依托了。
他再仔細復盤下,確認再沒有任何疏漏的地方了,便在那里定靜調息了起來。
晃眼十天過去,這場虛空巡查差不多已是到了最后一日,他這才再度接近了元夏墩臺所在,意識進入了那照落過來的光影之中。
神思微微恍惚了下,他又來到了那方空域之內,再次見到了那個無面道人。
這位面對他的時候,也不是真的全無防備的,每次都是意識之間相互傳遞,這導致想動手也沒可能,好在這次張御傳授給他的法訣,就是純靠著意識反侵對方的,正好可以打此人一個出其不意。
無面道人道:“十天了,你考慮的如何了?”
重岸正要開口,無面道人唔了一聲,抬手示意了下,望向他道:“先不忙,你這幾日都是在巡游么?沒有做別的多余的事情吧?”
重岸道:“自然不曾,巡查又豈是可以隨意離開,我這幾日都在舟上。”他看了看無面道人,“你若不放心,我可以立誓。”
無面道人道:“我是要你立誓,但不是這個,而是你要立誓這幾天沒有打算做任何于我或者于元夏不利的舉動。”
頓了下,他又言:你別怨我不講人情,我也是為了安妥考慮,再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不分彼此,想必你也是能夠理解的。”
重岸十分爽快道:“可以。”有了替誓符,他就免了自己再尋辦法了,于是當場就立下了一個誓言。
無面道人這幾天心中一直有些不安,現在見他這么利索,倒也沒有要求再做什么,道:“還是那句話,你考慮好了么?”
重岸道:“我這幾日想了想,倒是有一個疑問。”
無面道人見話已說到了這一步,便耐心道:“你說。”
重岸道:“我在想,假設我這里出了問題,會牽連到你么?或者牽連到我等正身之上么?”
“原來你是在擔憂此事。”
無面道人發出一陣低低笑聲,道:“這你多慮了,我這分身雖然在此,但與你一般,我們彼此都可視作單獨之人,只有收了回去之后才會得知這里的消息,能夠最大限度使得本體不受波及。
我知道天夏有牽連正身的手段,但這可是在駐使墩臺之上,只要我不出去,天夏是不會主動進攻這里的,察覺到不對,大不了我自行散絕,是怎么也是牽連不到正身的。”
重岸不覺恍然,道:“原來如此,這我就放心了。那么……”
正在他說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忽然他的雙目忽然閃爍出了一道光亮,無面道人不由微微恍惚了一下。
他雖對重岸口口聲聲說是兩個人本為一個,但要說對完全沒有防備,那卻也不是,若是重新對他出手,他一定會提前生出感應。
可是重岸使得這個法訣并不是用來攻擊的,而是利用了雙方的氣意本就趨向同合,從而引發某種共鳴,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舉動充其量也只是試圖使得兩者重歸合一,單純從從功法之上并不含有惡意,這就使得他一下猝不及防。
無面道人在反應過來后,心下既驚又怒,雖然失了先手,可好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后續是對面功法有缺陷,他還有一絲反擊的余地,于是立刻鼓動jing神意念反擊。
重岸見他出手,心道:“來的好!”
無面道人這一動手,其便成了率先動手襲擊之人,那么他作為天夏這一方之人,就合情合理的獲得了約議準許反擊條件了。
于是又將法訣運轉到了第二步,蓄養多日的jing神一下爆發出來,無面道人本體自是功行高過他,然而這時在這里的只是一具分身,兩人一時倒是堅持不下。
可是他認為自己必勝,因為這里是元夏墩臺,受到鎮道之寶的遮護,所以算得上他的主場,重岸則恰好相反,等到重岸的爆發過去,就是他的機會了。
至于重岸為什么做,他此刻還沒工夫去考慮,只是一門心思抵抗后者的侵蝕和尋思反擊。
而在這個時候,懸凌在天夏空域之上的鎮道之寶“都闕儀”忽然震動了一下,一縷氣機波蕩出來,這使得元夏寶器“負天圖”垂降在墩臺上的氣息動蕩了一瞬,露出了一個剎那間的空隙。
而便是在短暫片刻之中,一道氣機自外而來,加持到了重岸的身上。
重岸得此相助,氣息頓時一壯,那股意識猛然大漲,整個映照之影霎時化作一道燦爛而輝盛的靈光,一下將無面道人整個覆蓋了進去。
可以見到無面道人的身影在晃動掙扎,可越是如此,越是加劇了兩者的融合,好一會兒之后,那光芒終于收斂了下來,重岸身影再度出現在了那里,無面道人已是不見了影蹤。
與此同時,無面道人閉關之地,他那具分身隨著意識化影被吞奪,也是隨之消失了,但只是片刻之后,卻又重新出現在了那里,而這一次,此身卻是由重岸化演出來的。
重岸稍稍定下心緒,暗呼僥幸,對方的反抗力度非常強,也虧得他得了天夏方面的援助,還有他對無面道人大部分道行神通都是十分了解,氣機也是相合,種種條件配合之下,這才順利將之拿下了。
因為他的部分神魂就是此人的,所以兩人的確算是同出一源,使得他順利無比的吞奪了此人。
但是事情到此還沒有結束,光是吞了此人沒有意義,還需要這具化身返回了元夏,然而后融入到正身之中,再設法占據正身,那才算是真正的反客為主。
如何做到這等事,這就是后續需要解決的,他一開始也沒有想好,只是有個大概的思路,好在天夏方面不乏能忍,想來是有辦法的。
他等了一會兒,見周圍沒有什么變化,也沒有驚動墩臺那位姚駐使,就將分身在那里,自己意念攜帶更多憶識轉回到了自己正身之上。隨后駕馭飛舟,重新折返了虛空世域。
回到了駐地之后,他方才從飛舟之中走了出來,卻見戴廷執正站在那里,他連忙上來一禮,道:“見過戴廷執。”
戴廷執看了他幾眼,點了點頭,道:“不必多禮,重岸,你既然成功回來,想來已是制拿了對面那人了。”
重岸沒想到戴廷執主動提及這事,一點也不加遮掩了,可再一想,不管后續之事能否做成,今日既然出手,那么在天夏這里的遮掩也就沒有意義了。他再是一禮,道:“回稟戴廷執,重岸幸不辱命!”
戴廷執道:“做得好,你膽大心細,方能做成此事。此事我會為你請功,我觀你也是消耗了不少jing神,你且先回去休歇吧。”
重岸道一聲是,只是他站著沒動,抬頭道:“戴廷執,晚輩想向你打聽一人,是關于晚輩老師的。”
戴廷執道:“關于此事,你稍候可以親自去問張廷執。”
重岸一怔,道:“張廷執?”
戴廷執緩緩道:“你老師如我一般,也是玄廷廷執之一。且位次還在我之上,如今你想見他,想也不是什么難事,且先回去吧。”
“是!”
重岸心中又驚又喜,與戴廷執別過,便回轉到了自己駐閣,只是方才進入正堂,就見一個年輕道人站在那里,他頓時心中涌起一股激動,上來躬身一拜,道:“弟子重岸,拜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