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后路突然被階段,可是天夏方面并沒有如元夏方面所期盼的那樣,在第一時間陷入混亂與懼怕之中。
這是因為雖然道途之上往來斷開了,可是玄修弟子依舊能夠通過訓天道章與后方進行聯絡。
并且來時之前玄廷就告訴所有人,后路有可能會被截斷,若是出了這等事,不必擔心,玄廷自然會盡快破除阻障。
天夏在來此之前做了充分的準備,也進行了很多預判,對于多種情況都有一定的應對,而由陳首執親自坐鎮后方,就是為了保證后路通暢。
另外一個,張御此刻正坐鎮在此。前幾次斗戰,他屢挫強敵,在來此之戰更是一人斬殺七名求全同輩,這在眾人心中建立起了前所未有的強大信心,諸修都是覺得,只有他在此坐鎮,那就什么都不必畏懼。
張御方才將前面事機交給林廷執后,暫時就退了下來,不過他仍是觀辨著場中局勢,一有有變化,他會自己上去接替,或者讓其余廷執上去抵擋。
此刻后路阻斷,他以目印、聞印試著察看了下,看出來這應該是某個鎮道之寶的力量,心下一轉念,認為此等舉動或可能只是元夏方面的一個威懾。。
因為通常的進攻方式,這等舉動不應該是單獨做出的,而應該是有其他手段一起配合的。
聯想到元上殿之前送來的書信,他不禁若有所思,這好似更像是元上殿在告訴他們,如今我并不是沒能力對付你,只是暫時不愿那么做,但若是將我逼得太急,那就說不定了。
他眸光微動,看來元上殿如今的確很是窘迫,所以才采取了這等方式。
畢竟敵人若是愿意和你坐下來談判,那么一定是拿捏不到你,或者認為拿捏你的代價大于自身的付出。而若是擁有足夠的力量,則根本不必與你談什么,直接對你動手即可。
故而越是如此,越是證明元上殿此刻之窘迫。畢竟一年輪轉之期將近,為了對抗天序,他們無法抽調出太多力量。
但因此而小看元上殿,那卻也是不對的。
他判斷元上殿應該還有厲害手段在后,因為此輩截斷了后路之后沒有任何舉動的話,這只會讓他們更為輕視,所以下來卻是要小心了。
他思定之后,立刻通傳下方,要各處嚴加戒備。
風廷執此時看了看前面,見自林廷執出去之后,陣器雷珠的碰撞卻是大占便宜,此刻他見到前方隱隱約約有一個星云顯露出來,知那應該是某個世道之所在,觀其所在,距離他們還相對較近,若是有意,是可以一并納入攻擊范圍之中的。
于是他起訓天道章問道:“張道友,是否要攻擊前方那方世道?”
張御否道:“不必,不去管它。”
諸世道現在并沒有加入元上殿的反擊之中,那他們就不必主動去招惹。
從北未世道帶來的消息看,現在諸世道樂得看元上殿的笑話,而他們若是遭受攻擊,哪怕為了顏面,也是有一定可能出手的。
雖然因為維護天序之故,這個可能性實際較低,但他不必主動去給此輩找到進攻的借口。
若是敵人不來一起攻擊你,那么正好一個個的去擊破,沒必要一并去招惹過來,在戰術上也是不明智的。
而下殿某處,全司議和向司議二人也在觀望前方戰局。
向司議見到天夏陣勢毫無半分變動,他道:“全司議,在下覺得還是要當把那些非人之物拿了出來,諸世道都說什么那并非我元夏之物,這是笑話了,落入我元夏手中的,那自然就是我元夏之物了,不然當初收回這些東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全司議自然清楚向司議的建言并沒有錯,但是有些時候,礙于一些表面上推崇的規矩,哪怕明知道是正確的事,卻也不好去做。
故他只是道:“向司議,兩殿自有安排。”
向司議也不再說話,他只要確保自己說出話,事后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就可以了。元上殿是不是采納他的話,他對此是無所謂的。
反正元上殿也不可能因為這一次天夏的進襲而傾頹,他認為今次只是天夏報復性的還擊,只要天夏還沒有到上下都失去理智的地步,應該也不會做此想法,既是如此,他又有什么好急的呢?
另一邊,過司議看著天夏那邊的守御沒有任何改變,像是沒有因為后路阻斷而受到任何影響,而且等了有半日后,也沒有如預想之中收到任何回應。他便一甩袖,身影一閃,憑空挪移至一處廣臺之上。
萬道人正等在此,見他出現,便執有一禮,他道:“如何了?”后者道:“已得幾位大司議的準許。”
過司議目光越過他,看向后方,那里是一面巨大的水晶琉璃壁,像是參天冰巖一般聳立在那里,不過若仔細看,可以見到這里面似有許多影影憧憧的身影。
元夏將諸多變數消弭,將一切異類消殺。
但是有一些物事很是特殊,被元夏稱之為“異數”,這似乎是因為元夏自行塑造天序的關顧而誕生出來的一種東西。
元夏曾幾次將這等東西殺卻,但是沒過多久,其又是重新滋生了出來,而且在這東西層次之下的生靈,只要一旦被其沾染,就會變成此物的模樣,一些層次較高的修道人亦是無法逃脫,是個十分麻煩的東西。
元夏經過幾番推算之后,最后放棄了將之殺滅。
元夏終究有上層大能,還有鎮道之寶,不會真的對其束手無策。而是推算出處理掉此物后,反而會給天道帶來更多變機,并一直糾纏下去,乃至無窮無盡,也就是說,解決了這個麻煩,還會有新的麻煩出現,你還不知道那將會是什么。
既然如此如此,為了元夏天序能都順利推動,所以暫時將此物拘束封鎮了起來。
就如同見到空域內有雜物,但又無法挪走,索性將之幾排擠到一邊的陰暗角落中,眼不見為凈,等到合適時機再來處置。
而眼下天夏來犯,他們卻是準備將之放出來了,天夏方面若是無法破除此物,那么只能退走,要是被天夏破殺了,那么一切承負就由天夏來接取,他們也是樂見如此。
過司議此刻往晶玉壁中走入進去,見到這里坐著一名名形如石像一般的道人,每一個都是長得一模一樣,隨著他們走進來,都是一齊轉頭,向著他們看過來,這景象極其詭異。
萬道人這時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卷,遞給了過司議,道:“幾位大司議說,這東西能夠拘束五日,若是五日還不收回來,并且還未被消殺,那么便會脫離制束,成為一個變數。”
過司議將此接了過來,道:“五日足夠了,斷后攔截不過數日,只要讓天夏認識到我并非沒有手段對付他們便可以了。”
說著將密卷一展,上面浮現出無數蝌蚪一般的文字,他對著默誦幾句,這一瞬間,所有道人石像的頭顱都開始劇烈抖動了起來。
同時他隱隱感覺到天機發生了某些變動,但是很快又被元夏天序給壓了回去,重又恢復成波瀾不驚的模樣
那些道人石像忽然突兀的停止了顫動,下一刻,齊齊化作了一道陰風飛去不見,頃刻之間,整個晶玉洞室之內就變得空空如也。
萬道人道:“這異數頗是詭異,以往懷疑背后或有大能存駐,只是未經證實,此回若是天夏能將其背后那物引出來,那于我倒是一樁好事了。”
過司議搖頭道:“此事便不要想了,便是有大能存在,當初面對我元夏時不出來,那么現在也無可能出來面對天夏,此回只要能讓天夏疲于應付,不得不與我談判便可。”
萬道人道:“向司議的提議雖有幾分道理,可到時天夏若是還不退……”
過司議緩緩道:“等到一年輪轉之期過去,我等騰出手來,自能將之壓過。”
虛宇之上,天夏陣中。林廷執立在前方攔截陣器,這時忽然感覺不對,抬頭一看,心中微微一驚,不知何時,見到站著無數一模一樣的道人,看著像是一尊尊灰色的石像,此刻都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張御也是看到了這等景象,他眸中神光微閃,那些道人身影似乎重疊了起來,最后唯有一個道人立在那里,但是在他眼中卻是虛實不定,倒有點像是某種物事的映照。
他立時清楚,這個東西外表看著是一個道人,但其實并不是生靈,也似不存在生死之這等概念,但毫無疑問是被元夏的力量所拘束駕馭。
在深入觀察之中,他心中生出一陣感應,從其氣機之上感受到有一種強烈的侵蝕之能,立時向下方傳聲道:“讓所有弟子待在原處,守持心神,不得諭令,不得從飛舟之中出來。”
林廷執道:“張廷執?這是……”
張御道:“林廷執,你先回去,此物我來處理此事。”林廷執沒有半點遲疑,一個稽首之后,身影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張御再度看向那物,這東西只是漂浮在那里,林廷執走后,就轉而看向了他。他目光迎上,本擬用六正天言鎮殺此物,但是方想這么做的時候,心下卻有一陣感應生出,似乎這么做極是不妥,便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