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廳之內已是一片殘破,所有此間駐守之人都已是尸骨無存,滿室飄蕩著一片赤紅色的血霧,僅是片刻之間的斗戰,林老道就已然將廳中所有人剿殺一空。
他所挑選的這艘環廳,里面的守御力量是諸環廳內最為薄弱的,正好符合他先易后難的做法。
他本來以為進入此間之內,因為陣力被靈性力量隔絕在外,自己只能動用自身法力去收拾敵手,哪怕自己摘取了寄神之功果,恐怕也要費一番手腳,可真正斗戰起來,卻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他驚喜發現,以往這些能和他來回過招對攻之人現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此輩的道法變化在他眼中變得毫無秘密可言,每一招幾是在發動之先,就能被他提前感應察知,進而做出了所應有的反制。
他自忖這應該不止是自己摘取了功果,還應該是之前看到了那些上乘道法之故,一時間,他也是信心大增,感覺之前是過于低估自己了。
在轉念之時,那一絲絲被他煉化出來的精元血氣也是在周圍飄繞回旋,再被他一點點收入了身軀之中。
只是忽然間,他感應之中升起異兆,霍然一轉身,便見一道光芒出現在大廳之內,旋即衛道人之元神自里浮現出來。
他目光凝注過去,心下既詫且喜,沒想到這么快就把此人給引出來了,此人可是打殺熹王的最大障礙,要能除去,麻煩至少能減去一半,只可惜其派遣來的只是元神,便是打滅了,也不能對此人予以重創。
不過沒關系,正好先借著驅殺的元神的機會,設法先了解下此人的手段。
他氣意一使,周圍赤紅氣霧向著衛道人元神包圍過去,而手伸手猛地一攥,試圖將之困在此中,然而衛道人向前一傾,其元神居然輕易穿透了那一層赤霧,直往林老道所在而來,后者一聲冷笑,身影一晃,霎時遁離了原地。
然而他方才再度現身出來,卻見有光華一閃,整個人的身影頓時爆散開來。
外間林老道正身處,他身軀一震,睜開了雙目,不由露出愕然之色。
方才這一戰,他失敗的莫名其妙,只是他再一琢磨,卻是有些明白了,衛道人算準了沖迎過來時他會起法遁避,也算準了他遁法去落之地,所以早便以厲害手段設布在那里等著他,結果一瞬間就被打滅了元神分身。
這說明對方不僅道法修為在他之上,斗戰經驗也同樣比他豐富。
還有一個可能,對方恐怕很是了解他的神通道術,容由教與昊族斗了這么多年,許多東西已經不是隱秘了,對方身為熹王身邊可能道法最高之人,了解到這些并不奇怪。
他思忖道:“此沒有什么大礙,下來我可用以往不曾用過的魔道神通與之交手,這般就不會輕易受其所算了。”
而且只是折去了一具元神分身罷了,如今他擁有著大量殺煉得來的精血元氣,根本不怕這點耗損。
他起法訣一拿,稍事片刻,元神再度凝練出來,隨后又以同樣手段塑造分身,待兩者一合,就再度殺向環廳之中。
這一次他沖入進去之前,吸取了上回的教訓,先是使了一個墮毒之術,若是對方感應追尋他,那么會有穢毒落入其身軀之中,以此杜絕對方找尋到自己所落位置。
而后他又使了一個“幻亂玄機”之術,此術可進一步遮蔽感應,只要對方不知自己身落何處,又會使動什么手段,那么自不可能如方才一般算準他所為,兩人便可以“公平”一戰了。
可是這回,一進入環廳之中,他便覺一股強猛法力向著自己撞來,為了能沖入進去,自然是鼓蕩法力與之一撞,可馬上感覺到,對方法力比自己更為高深,于是再是增添了一把力上去,可方才如此做時,對面法力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心中一驚,正待變化,只覺一陣狂猛沖勢上得身來,同時一道與方才一般的光芒閃過,意識頓時一黯。
林道人正身這處再度睜目,他想了一想,弄明白方才對方是錯亂了自己的感應,令他產生了錯判,再用與上回相類似的手段將他化身再次殺滅,這純粹是在斗戰經驗之上勝過了他。
他認為這倒未必見得是雙方的斗戰能力相差太多,而是他不熟悉功行修為道行長進之后的斗法路數,而對方沉浸于此不知多少年月,而斗戰中差一分就是差許多,再加上對方那不知底細的犀利手段,所以才如此快的敗下陣來。
他冷笑幾聲,道:“不過只是差了幾分罷了,以往是不知曉,如今試過幾次,很快便能迎頭趕上……”
很快他又重塑了一具元神化身,送去與之交戰,可是這一次,也沒能堅持太久,數個呼吸之后,元神化身便就失段去了牽連。
“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法力較我深湛罷了,下來可避其鋒芒,揚我長處……”
然而接下來他數次派遣元神分身前往,卻是次次被殺滅,每一回都是不超過十息,這靈他神情難看無比,要知對方還僅僅只是一具元神,照這么下去,哪怕殺煉得來的精元血氣都是耗盡了也不能拿此人如何。
除此外,他發現了一個對自己極為不利的事情。伴隨著他與衛道人的交手,此人似乎通過氣機之間的接觸,漸漸感應到了他正身所在了。
當中有多次若有若無的朝他正身所在望來,而最后一次分身被殺滅之前所看到的畫面,有一只天目懸在衛道人元神頂上,瞳光轉動不已,似是在搜循他的氣機所在。
他覺得再這么斗下去,一旦自己正身暴露在對方感應之中,要是此人直接追殺過來,縱然他可憑借陣力轉挪遁走,可也沒功夫去對付熹王和余下之人了。
且他所要擔心的還遠不止面前的敵人,還有背后的眠麓城域,眠麓現在是坐視不動,可誰知道稍候什么會是如何?
故是他轉念下來,卻是想到了一個主意,暗道:“不如邀得眠麓之人來與我一同對付此人!”
他這么想也有自己的算計,反正之前與眠麓溝通之時他并沒有暴露出什么敵意,此刻是友非敵,正可以曉以利害,邀之來戰。
若是眠麓之人同意來此與他一同擊敵,若被這衛道人殺死,那也是削弱了眠麓的力量,方便他稍候吞奪。
要是圍攻衛道人不死,那反正是落在大陣之內,只要殺死了衛道人,達成了目的,得取了其人精血元氣,那么到時候再將這些人一并煉化好了。
思定之后,他當即傳出一道光符往眠麓大陣這邊過來,由于陣氣交接,他送來之時也無敵意,故此符如上回般進入了大廳之內。
張御將此引入進來,令其落于大殿之上,光符一轉,隨著光芒展開,林老道形影自里現出,他對眾人執有一個道禮,道:“朱宗護,還有諸位,如今林某已殺至王舟之前,但是王舟委實難破,特別是熹王身前有一名衛道修,此人異常了得,我恐是拿之不下,故是想邀眠麓這里的同道一同攻殺此人,此人一除,熹王那里就容易許多了。”
說了這些之后,他又做出一副急促之態,道:“還望貴方能快些做決定,我眼下雖可困住熹王,但朱宗護當是知曉,熹王尚有一支預備大軍在后,若不能及時將熹王除去,過幾日大軍一到,結果就很是難說了。”
朱宗護神情肅穆,道:“林長老,謝你來告知我們,我已知悉,還請先回,稍候我們自會給尊駕一個回言。”
林老道再是執有一個道禮,身影就隨光化了去。
朱宗護想了想,回向張御道:“陶先生,此事……”
張御道:“此事可以答應他,我知他欲謀我,而我也需阻他完成最后之煉化,既他邀我前往,那正可借以支援之名做得此事。”
他本來要阻止其人完成最后一步,那還要以陣相攻,自外破壞,可既然主動邀得他前去,那卻是正好內外合攻。
朱宗護點了點頭,又道:“那么當由誰人前往?那衛道人我是知道的,此人是我那叔祖身邊最受信任的修道人,據傳修為深不可測,少有人能與之匹敵,而且入內還要提防大陣,非需道行深湛者不可。”
張御往上望有一眼,道:“既是深入陣中,那便由我來解決此事吧。”他之前不出手,是避免“上我”發現,下來完全是在大陣之內行事,那就不必要顧忌此事了。
朱宗護驚喜道:“陶先生親自出手么?”他又猶豫了下,“陶先生有把握么?”雖然他知道這位陶先生實力非凡,只看守衛大陣之時的從容便知端倪,可他畢竟沒有見過他真正出手,也不知這位實力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并且張御是他溝通的這些天人的不二人選,身份可是重要的,要是此行危險太大,他寧愿請得他人前去。
張御語聲從容道:“無礙,宗護在等等待消息便好。”語聲一落,他身上星光一閃,已是往陣中而來,同時一道傳訊先一步發去對面大陣。
林老道正等回音,此刻收到傳訊,得知眠麓同意聯手之事,不由大喜,親自出陣來迎,待見一道浩蕩星光路來,心下微凜,暗提戒備之心,同時把陣門一開,高聲道:“這位,請隨我入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