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渾道章

第兩百七十九章 借意蘊神明

張御正身在守宮之內修持功行,寄托神氣之時,明周道人忽是到來,說是韋廷執請他前去辨認一物。

他便從宮中出來,跟著來至明周道人來至一座云臺之上,韋廷執正在此間,前方云海之上還擺放一個巨大枝節。

他一眼便看出,這當是伊帕爾神樹的某一部分。他收回目光,拱手一禮,道:“韋廷執有禮了。”

韋廷執稽首還禮,道:“張守正有禮,勞動守正來此,是想請守正看上一看,這是否是那東庭異神?”

他從袖中取出那一個尊神像,遞于他觀看。

張御拿來看了看,雖然那尊神像被縮小了許多,但與原身一般無二,且能感到里間的神性力量與他所接觸過的伊帕爾神族并無不同,便遞了回去,道:“正是這異神。”

韋廷執點了下頭,將之拿回收好,又道:“守正上次呈報曾言,這些異神曾攀附于一株貫通內外層界的神樹之上,后來紀元輪轉,神樹崩斷,一部分散落在了外層,想來這個如此了,但如今看來,這異神殘存神樹卻是被上宸天拿去利用了,按照守正所言,那落在外間的異神也絕不止一個了,而當還有不少流散在外?”

張御道:“應是如此。”

韋廷執道:“這次是施道友、余道友二位遇到了一個異神,單個異神其實并不可怕,可若是聚在一處,那便很可能對我派遣在外的玄尊乃至外層星宿造成威脅,故此想要拜托張守正前往巡查清理此輩。”

張御點首道:“對抗外敵,本就是守正之職,此事由御處置便是。”

韋廷執笑了笑道:“此中繳獲守正自行料理便可。”說完之后他收了那雕像,打一個稽首,便就離開了此地。

張御一人站在云臺之上他看向漂浮在云海之上的那根枝節雖然其中一部分生機少去了,但內中還留下了不少。

看有片刻后,他眉心之中有一道神光射出照在那枝節之上霎時便將此中生機全數收回到了神樹神藏之地中待神光消去那枝節也隨之變成了一團飛灰。

他往外層望去本來就準備前往那里找尋神樹余下的部分現在倒是正好。

于心下默默一喚,便有一道流光飛來,落入他袖中,又在等候片刻之后,一艘法舟出現在了前方。

這正是上次林廷執予他乘坐的星舟有的此物就方便他找尋那些分散在虛空之中的神樹枝冠了。

他心念一轉來到了舟身之中意念一轉,就有一道拱形星軌在面前浮現而出,同時有諸多牽引之力過來。

他默默感應了一下最近那一處共鳴之地把星軌一撥,眼前頓似無數星流漫來,只是一瞬之后,他便已出現在了一處陌生虛空之中,前方可見一根堪比星辰的枝節存在,那斷面參差不齊,此刻正有一個神像正站于其上,

不同于此前余常、施道人二人所碰到的那尚在沉睡的神像,這個神像早已是活了過來,手中持有一根木杵,其以那龐大枝干為游舟,以木杵為槳,正在虛空之中的游蕩著。

在他發現神像的時候,這神像也是看到了飛舟,其渾身上下有若火焰一般的神性靈光晃動起來。

張御淡然看著這神像,他坐在飛舟之內不動,心光之中,一道劍光一閃,已是自飛舟之內飛出,朝其接斬了上去。

神像發出無聲怒吼,舉起大杵試圖遮擋,可是那飛劍來得極快,那動作只是做到一半,已然斬到了他的身軀之上,頓時爆發出一陣光亮。

待光亮消散,這神將仍是保持著原先的動作,可是過了一會兒,其身軀之上卻是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紋,而后化作無數碎塊垮塌了下來,連帶身上的神性光芒一同碎散,再由亮轉黯,直至熄滅不見。

張御此刻的實力,比起當初和在伊帕爾神殿交戰那時,提高不止一點半點,況且這回所面對的也只是一個尋常的伊帕爾神族,在他斬諸絕之下一劍便被殺滅。

他轉目往那枝節看去,眉心神光一照,此物生機盡數被收取過來,枝節軀殼頓時崩裂散開,只余留下無數碎塊。

而這整個過程,他根本不曾出得法舟,甚至沒有從座位上站起,這時他一撥星舟,又往下一處尋去。

兩天之后,東庭玄府。

張御化身站在星臺之上,看著前方的神樹,隨著生機不斷渡入進來,這株神樹枝干變得更為茁壯了,樹冠枝葉如汪洋恣肆,向外不斷延伸,幾是將整個安州都是籠罩在內,這已然有幾分青陽上洲大青榕氣勢了。

這時他看向遠處,思索了一下這些時日兩府遞上來的設府提議,意念一引,兩根枝節從主干之上脫離下來,隨風飄空而去,各自在安州之外的某處落了下去,很快扎根入內,并在短短數息之內便長成兩株參天大樹。

安州作為東庭州府已是差不多穩固了,但是安山以西的無盡密林仍然具備極大價值,那是一片未開墾的處女地,密林之中駐扎的食人和非人族類異常之多,異神也是層出不窮。

雖然這一紀元本該自外來的泰博神怪被擋在了外層,現在只有零星還在內層地陸之上,但是上一紀元曾經繁榮一時的異神現在卻又有重新抬頭的跡象。

以東庭這里為例,此輩以密林為遮蔽,不停的試圖侵犯東庭洲域,并試著想把域內的大量子民和土著轉變為自身信眾,雖然在禁陣守御下這沒什么用,但也不能這么放任不管。因為總有那么一些人會試圖去謀取所謂神明賜予的力量。

并且他還沒有忘記,復神會盡管在東庭接連打壓下銷聲匿跡了,可卻還并沒有真正消亡,所以他準備在府洲之外設立軍事駐地以作屏護,先栽種下兩棵神樹,隨后據點便可圍繞著此處修筑起來。

上宸天,虹殿。

贏沖道人負袖站在殿內,看著殿壁上面的一副圖畫,上面畫著一截翠綠橫枝,枝上十三個分叉,但如今已有兩個化作了灰色。

這說明已經有兩個天罡神將被消滅了,雖然他知道這東西擋不了天夏,可在這短短幾天時間被接連消滅了兩具,卻也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要是再這么下去,那根本起不到牽制天夏的作用。

其實除了這些,他手中的確還有籌碼,而且還不止一個,但這些本來是準備用在后續的對抗中的,不宜過早用出。

重要的棋子要慎重使用,要是現在就拿了出去,下來萬一有什么變局,那就難以應對了。

只是方才轉過這個念頭時,他忽然驚訝發現,那圖畫又是生出了變化,又是一根枝杈由原來的青翠之色化作了灰白之色。

他不禁皺起了眉,按理說這些天罡神將分散在虛空之中,每一個具體落在哪里根本無人知曉,可這么快就被擊破,這應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像是受到了針對性的攻襲,或許玄廷掌握了找尋這些神將所在辦法。

考慮到為這些異神提供遮蔽的枝干本就是長在內層的,那么玄廷或許也掌握了一部分,那么這部分找到外間殘干似也不是沒可能。

他在殿內來回踱步,要真是這樣,那么他就需盡快改變策略了,要么干脆放棄這些天罡將軍,果斷扔出另一枚棋子,要么就是設法補救局面。

一般來說,直接補救不是什么好辦法,那就被動應付了,唯有攻敵必救,或另開局面方為上策。

可問題是現在的天夏毫無破綻,玄尊兩人一隊巡游,本來可以在這里下手,可此輩背靠元都玄圖,就算能擊敗,也不過是令其暫時退卻,與之半點無損,下回還可再來,這幾乎是無解之難題。

外層二十八宿,每一宿都是玄尊化身鎮守,還有禁制守御,隨時可得玄廷之支援,要能強攻進去,那他們也犯不著再去招引寰陽派了。

所以思來想去,唯有以攻對攻,將那正在清剿天罡神將的來敵阻擋住,至少要將之擊退,這是眼下要挽回此局唯一可用之法。

拿定主意后,他又不再遲疑,直接來到了偏殿之內,這里供奉著一尊四臂道人神像,一手持著五色輪,一手托著日月盤,背后兩手各捏道決,其頭戴金冠,身著絹甲長袍,祥云繞身,神氣傲然,睥睨四顧。

這才是真正的天罡神將。

他做事通常是留有后手的,并且最大限度將可利用的條件利用起來。

當初在發現那些異神時,他不但要試著把這些異神煉成護道將軍,同時也在引導這些異神思緒,試圖造就出一個神上之神。

由于養煉時日不夠,這個神上之神目前還不算完全,還未能達到他心中的真正期預,可卻也能拿出來一用了。

他從袖中拿了一塊令符,暗誦幾聲,往前一擲,一道冷光就落入那神將眉心之中,同時口中道:“天罡護法成朝聽令,命你速往外間退卻來犯之人。”

那神將雙目一瞇,身軀一動,卻是從神座之上直接走了下來,到他面前,半跪下來,對抱拳一禮,道:“成朝領命。”言畢,殿內卷起一道洶洶煞風,直接飛出殿宇,沖空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