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很是平靜望有片刻,在他目印觀察之下,這些邪神并不是方才所表現出來的扭曲模樣,而是一團不辨形狀的穢濁之氣。
角空星上的禁陣雖擋住了大團穢濁之氣,可那一絲絲幽深晦澀的氣息仍在試圖往里滲透進來。
實際上從禁陣的些許變動上面看,這些東西先前當是動用了迷障的,但他完全沒有感覺到什么。
這應該是這些邪神的實力略遜于朱鳳、梅商二人所遇到的那一頭,所以迷惑不了他。
他看了幾眼后,便干脆不去理會,繼續在那里定持,順便推演那門目印神通。
又是幾日過去,他抬眼望去,見那邪神似又是多了一頭,而圍裹在角空星上穢濁之氣更是濃郁了幾分,有隱隱透染進來的勢頭。
他看過之后,淡聲言道:“敕、誅!”
此一言道出,那些邪神身軀之上忽然爆發出耀目閃光,在幾個呼吸之間,連帶那些穢濁之氣一同化作虛無,此物一去,虛空之中一片通透,再度顯出現了無數繁星。
而這個時候,他忽然往某一個方向看去,輕輕一甩袖,一道劍光倏地飛出角空星,下一刻,虛空之中爆發出了一道法器相撞的光亮。
不過躲藏在暗中之人看去沒有與他交手的打算,在察覺到自己已然暴露之后,似乎是怕他追來,便帶著一絲慌張飛速遁走了。
張御職責是鎮守角空星,故也沒有去追趕,心意一召,蟬鳴劍就又轉了回來,他把心光放出,沉浸入周圍禁制之中,見都無異狀便收了心光,繼續定持。
上宸天,長盤道宮之內贏沖正在排布派內事宜有一名弟子站在殿外稟告道:“老師,曹玄尊回來了。”
贏沖放下呈書,道:“請他進來。”
曹道人自外走了進來與贏沖見了禮。
贏沖很是客氣的請了他坐下道:“曹道友怎是突然回來了可是角空星那里出了什么變故么”
曹道人回言道:“贏道友,角空星那邊忽然換了一個鎮守,手段十分厲害我雖未曾見到是誰人但是從其出手來看極可能是那位……那位玄廷的張守正。”
回想起方才的遭遇他仍是心有余悸。
他是出身附從小派的玄尊本身修為法力都是不高所以才被贏沖指使去監察角空星,可此前那一劍過來,其上力量幾是將他護持法器和渾身法力都是殺崩,而看上去對方還只是試探的一劍,這讓如何不怕
他當時就沒敢再停留而是直接跑了回來。后來細想玄廷之中現如今有名能手之中用劍之人就沒幾個有此能耐的,還有可能來鎮守角空星的,那只可能是張御了。
贏沖沒有立刻聽信于他而是仔細問了一些詳情,最后才道:“不錯,聽曹道友之言,此人當是那位張守正無疑,曹道友此刻回來是正確選擇,我上宸天不該再無故拋卻力量。”
他對孤陽等人將連羌、蔡熏二人提前排斥出局的舉動其實是不贊同的,這么做短期看是好事,但實際上仍舊損傷了自身實力。
在他看來,便是有矛盾,也是可以調解的,特別是在外部壓力越來越大的情形下,更可利用大勢驅使此輩,而且這么做也實在太過粗暴了,真當其余玄尊看不出來么人心就是在這么不知不覺間失去的。
現在他只能小心使用手中的每一分力量。
只在這時,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這一次張御孤身在外,若是能將張御圍殺,那么……
可是在心里反復衡量過幾遍后,他卻是嘆息一聲。
此事十分難為,角空星本身就攪亂天機,憑著邪神之助可以盯著,但是要一鼓作氣登上去卻難,對方還有元都玄圖接引,見到不對,那隨時可以轉了回去,調動再動多的人手也不可能將其圍殺。
除非是能動用青靈天枝拖住元都玄圖,那么倒是有一定可能將此人殺死。
從他本心而言,若是讓他來選擇,不定就這么做了,但可惜駕馭青靈天枝的權柄不在他手里。
只是為了一個寄虛修士,孤陽等人是絕對不容許他如此做的。
曹道人此刻則是心中慶幸不已,佩服自己當時的果斷。張御在殺敗連、蔡二人后,上宸天都是公認要盡量避免與這一位交戰,要是當時自己再遲走了一步,那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他見贏沖久久不言,便試著道:“贏道友,有此人坐鎮,角空星便無法攪擾了,邪神對其毫無威脅,而在下也不是此人對手,若是再去,怕是……”
贏沖道:“道友說得是,這人的確難以對付,此事便先不用做了,容我尋一個對策。此行道友辛苦了,先行回去休整吧,放心,道友該得的賜賞一份不會少。”
曹道人欣喜道了一聲是。這也是他樂意為贏沖辦事的原因,后者做事很講道理,做事都給好處,做得好便給得多,做不好也看情形,不會一概問過,也不會強求你去做超出自身能力范圍的事。
不過要是你要陽奉陰違,不愿聽從,這位懲處起來自也一樣不會手軟。
可要是換成三位上尊,除了把好處留給親信和一些道行修為高深宿老之外,其余人多數時候只能被白白驅使。
曹道人告辭離去后,贏沖想了想,喚來了白衣小童,沉聲問道:“可能讓那位出手么”
白衣小童目光呆滯了片刻,隨后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能出手。”
贏沖又問了一句:“可能賜下一些用物么”
白衣童子又呆了片刻,才道:“代價。”
贏沖沉思片刻,點下了頭,又讓那白衣小童去了。
說要代價,那就沒有辦法了。要是能付得出代價,那他還要找外面的力量干什么
讓他嘆息的是,上宸天因為曾與天夏一體,所以也保留接納了許多天夏體系中的東西,也是因此,如今的上宸天,比起神夏之時,中下層強盛了不是一點半點,而是數倍之差距。
可是決定雙方力量對比的,終究是上層力量。他發現比起那時,自己所能動用的力量非但不多,反而變得少了。
而反觀玄廷,其派遣往虛空之中的每一個玄尊,背后都有著元都玄圖這等鎮道法器相助,更有上乘法器可得借用,這讓他如何打得贏
可他沒可能去推倒這些,先不說他做不到,便說他自身也是受益人之一,就不可能去做此事。
他想了想,好在從各種情形來判斷,張御應該不可能一直待在角空星的,等那里替換了人手,那再想辦法不遲。
這時他又想起投入到內層的道書,如今過去月余,也不知情形如何了,便喚來一名親信弟子,問了一下此事。
那弟子回道:“回稟老師,此前傳來消息說,那道書投入了訓天道章之后,著實引起了不小動靜,還引得一場大辯討,后來天夏一名玄尊還出面駁斥過,才將此勉強壓了下去,不過從各方面眼線傳來的情況看,這道書仍是在私底下流轉著。”
贏沖嗯了一聲。天夏不同于上宸天,遇到事之后,上層的反應是很快的,道書被排斥他也是有所預料的。
不過光是批駁并沒有用,越是批駁道書傳播越廣,關鍵是源頭不去掐斷,那他就可以不斷將后續道書投入進去,讓那些低輩玄修無所適從。
訓天道章雖然使得諸人得以聯絡交通,但是同樣,也給了他們滲透攪亂的渠道。
他心中略略寬慰了一些,角空星那邊失利,這方面卻是稍有了一些收獲,這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他關照道:“不要放松,你需繼續盯著,有什么變化就來及時告知我。”
那弟子應命下來,見贏沖再無關照,便告退而出。
到了外間,他想著已然半月沒去過問此事,也該去問問了。
這不是他辦事不積極,也不是他對此不上心,而是半月時間對修道人來說根本就是一晃之間的事。
平日他需要打坐,需要祭煉本元法器,還要祭煉丹藥,更要修行神通道術,刻畫法符,這樁樁件件都需要時間,哪有功夫去顧及其余
而這些東西可都是涉及身家性命,現在距離大戰不遠了,他必須加緊積累。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在他的概念之中,半月時間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大變化。
可是等到他尋到那些負責盯緊此事的玄修后,卻是發現情形與自己先前了解到的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他沉著臉道:“此事發生多久了”
為首的年輕玄修戰戰兢兢道:“看起來大約有個七八日了……”
那弟子冷聲道:“為什么不來報我”
年輕玄修更是害怕,道:“回稟上修,因為訓天道章畢竟是天夏所立,為免天夏留意到我等所在,每次駐意過后,都是隔個幾日才是再是入內觀看的,故我等也是方才異狀的……”
那弟子道:“你們這么多人,難道不會分開去訓天道章”
那年輕玄修面露苦笑,他們都是一個地方的人,分開入內和單個入內,不是一回事么可他不好明著反駁,只好道:“是是,小人下次定然會注意的。”
那弟子冷然道:“沒有下次了。”他身上法力一轉,那個年輕玄修整個人頓如煙花一般爆開,這殘忍一幕嚇得余下之人都是臉色發白。
那弟子哼了一聲,就轉身走了出去。區區一個玄修弟子的性命根本不放在他心上,金郅行那里一直在傳授法門,此等人要多少有多少,且此舉也可讓余下之人長長記性,讓他們知道到底該如何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