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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聽得張御送來書信,神容一正,沒再去訓斥那幾名弟子,而是揮了揮袖,示意道:“你等先下去吧。”
諸弟子頓得解脫,長松了一口氣,從宮室里退了出去,沿著宮墻之外的走廊往自己居住回返。
有一名心下不解的女弟子上前幾步,對著那名嫵媚女弟子悄聲問道:“鈴師姐,方才說得那位張守正是誰啊,此前梅守正到來時,老師也沒這么鄭重過。”
鈴師姐拿眼撇了她一下,這才道:“這位張守正在老師之前就成為守正了,據說履立戰功……”
她看了一下左右,放低聲音,“據說有一次遭遇戰,老師也是得了這位張守正之助,才得順利擊退外敵,后來成為守正的。”
那女弟子恍然道:“原來如此。”她順便捧了一下,“還是鈴師姐知道的多。”同時她心意轉入訓天道章之中,卻發現完全沒有關于這一位張守正的記載,眼珠一轉,“鈴師姐,不知道這位張守正可有什么弟子訝?”
鈴師姐看了看她,狐疑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女弟子忙是道:“師姐,你想啊,我們都是守正宮守正的門下,老師又受過那位張守正的恩惠,總要還報的吧?那我們做弟子也替老師分擔一些啊。若是遇見了張守正的弟子,能照拂便照拂,不能打好交道也沒錯啊。”
鈴師姐橫她一眼,道:“你倒是想得多。”她心道:“你以為我不想?就是這位張守正就沒聽說過有弟子的,嗯,學生倒是有幾個,這倒是提醒我了,待有暇再問問幾位師兄。”
朱鳳待把張御送來書信看完之后,頓覺這是張御有意讓功給他們,閉關什么的只是說個客氣話而已,不能當真。
要知道這詔旨先是送到了張御處,要是他直接接下,他們也不好說什么,盡管她與梅商修道在張御之前,可論戰績和在玄廷地位內的真實地位,那卻是無法相比的。
而且以張御過往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要清剿邪神那根本不是什么難事,輕輕松松就能攢到功績和玄糧。
她心道:“這次可是承了張道友一個人情了。”她想了想,對外言道:“來人,去把梅守正請來。”
自盧星介到來之后,梅商與她便一同駐守在此,主要就是負責盯著此人,兩者駐地相距不遠,得知她相邀,沒多久便趕了過來。
朱鳳道:“梅道友可是收了書信了么?”
梅商點頭道:“方才收到。”
他事先未曾想到,張御竟能給他們這么一個機會,對比守正其他所需肩負的職責,顯然剿滅邪神的危險程度是屬于偏低的,也較為容易立下功績。
他心中還暗自感慨道:“此前以為,張守正與岑師兄一戰,定然對我心存芥蒂,可以此事來看,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朱鳳道:“既然是玄廷發詔,那事不宜遲,當立刻去剿殺邪神。”
梅商謹慎言道:“朱守正,盧星介這里還需有人看住,我二人不能一同前往,需輪流前去才好。”
朱鳳輕輕一笑,道:“梅道友,邪神雖然不比那些上宸天的修道人,但同樣能為詭異,也要小心,我們二人聯手,彼此也能有個照應,盧星介這里你且放心,我已去書給畢明道友,他會前來此間,替我等暫時看顧一二。”
“畢明玄尊么?”
梅商一想,點了點頭,若能兩人合作,那當是最好了,他打一個稽首,道:“那卻是梅某占便宜了,這一次便由梅某來主攻為好。”
清穹地陸之上,萬明道人在駐閣住下后,便在那里穩固功行,待得十多天后,他從定坐之中出來,氣息已穩。
并且在此過程之中,他也是不自覺感得一個玄異。
此玄異名喚“肇朝”,他可自行擬一個氣息流轉的較長周程,假設與人斗法之中,某一刻恰好來到這個周程流轉一圈結束之時,那么屆時只需轉運玄異,他的心光和氣機立刻可以借此恢復至巔峰。
而周程擬定越長,所得好處便越大,若是這個周程以百載千載為計,那么到時候使出來,那么身上氣息心力可以數倍于往常,斗戰之力可得大幅提升。
這個玄異若是運用好了,那是十分有用的,但對于時機的把握卻也是十分考驗人。因為有些時候斗戰是突發的,那就無從去發揮了,有也等若無有,可要是能抓住機會使出來,卻能翻轉局面。
不過現在也無需他去斗戰,所以還暫時不用去考慮這個。
他起袖一拂,案上出現了幾本道冊,在青陽上洲時,張御曾對他說過,玄法不能只顧著積攢神元,也要多多觀讀前人道書。
他從聽了這個建言,后來修持之時,也不忘去觀覽道書,也是因為這個緣由,他理順了很多道理和疑惑,在攀登上境時心中也有了更多底氣。
在體會到了這里的好處后,無需關照,他自己就主動利用玄廷的便利,開始閱讀各類道書。而這些道書除了載文本身,下面還有前人觀讀后留下的各類注釋,包括張御的一些注釋也留在了其中。
這等做法在上宸天和幽城是難以想象的。因為各家各派的典籍才是一派傳承的根本,輕易不得泄露,更別說有了注釋,就可以照著修煉了。
然而天夏卻是靠著這一點,使得上層修道人可以輕易獲取到各種原本隱秘不宣的秘傳,從而對自身道法進行完善和梳理,使得本來相較弱一點的道法修持功夫也在趕上來。
譬如眼下在天機推算中天夏還處在下風,可對比以往已然是在逐漸接近了,要是再給天夏數十百年時日,那說不定就能趕上并超越了,這也難怪上宸天自覺無法容忍等待下去了。
萬明在觀覽道書兩月之后,感覺大有收獲,這才從參悟觀摩之中退出,他自覺讀了這些道書,修為雖未長進,但對未來如何行走,卻已是有了一番新的理解。
而接下來,他準備按照張御的囑咐,開壇講法說道。
以往講法,還需落在某一地,而且面對的也是那一地的修道人,而現在卻不用如此,只需在訓天道章之中言說便可,這卻是極大方便了傳法。
他先是整理了一番,換了一身天青色道袍,誠心肅意一番之后,這才將大道玄章喚出,而后入意到了訓天道章之中。
這時他見自身符印變得金光燦燦一片,同時也能感覺還有幾個與自己一般層次的意識好像存于此里,便與之打了一招呼,便就在道章之中開了一個道場,開始言說道法。
而此時此刻,幽城主城之內,渾空道人再一次來到了這里。他與顯定道人交言幾句之后,便鄭重無比的將一封金旨拿出,遞去顯定道人處,肅然道:“此是渾空奉上命送來的寶藥,道友可以點驗一番。”
顯定道人沒有急著去接,而是道:“所有寶藥都在里面了么?”
渾空道人道:“貴方所需要的寶材,有三個大藥,此間只有一份。”
顯定道人倒也不急,望了望他,道:“貴方還有何條件?”
“需得貴方立下定誓,與我結盟,共抗天夏。”渾空道人語氣沉肅,自卻是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態度。
顯定道人卻是絲毫不受影響,淡淡一笑,道:“要我幽城立誓合盟,那是絕無可能的,若是貴方執意如此,那這東西你們便拿回去吧。”
渾空道人凝望著他道:“道友需得明白,下來便是兩家之戰了,貴方需得盡快做出選擇了。”
顯定道人悠然言道:“對啊,不過是擇一而選罷了,這卻并不難。我幽城不是非必要得到此物,便無鎮道之器,不也是一般過來了?”
渾空道人沉默片刻,才道:“貴方不得相助天夏,亦不得投向天夏。”
顯定道人點了下頭,道:“這卻可以商量。”
渾空道人一抖袖,一份契書飄出,道:“何時道友立下此契書心誓,何時我將余下寶藥送到。”
顯定道人道:“好,勞煩道友在我幽城再住幾日,我還需與其余道友做些商議,有了決定,自會給尊駕一個答復。”
渾空道人沉聲道:“那便請道友盡快了,若帶我上宸天開始動手,可未必再會對貴方如此寬容。”
顯定道人笑道:“我自會盡快。”
待把渾空道人送之后,顯定道人考慮半晌,便離開大殿,往主城內部而來,待來到幽城中間所在,這里有一個巨大環形空洞,空曠深遠無比,望去似與虛空相連。
他在豁口邊緣處站定,對著上方一拜,再拿出一枚紙符投去,此符一飄,便入了虛空之中,很快不久。
在等了一會兒后,那環形空洞之中竟憑空有水流生出,好似萬頃海水從中穿流而過,并形成一個巨大水瀑。
然而那水流表面卻是黯淡異常,在繁星映照之下不見絲毫光亮,望去不像是水,反而像是粗糙砂礫。
這時那些水瀑之中逐漸浮現出一個龐大無比的道人形影,由于那些水流還在流淌著,故是看去那大體上的輪廓一直在不停晃動變幻的。
顯定道人一見,便對著這個身影稽首一禮,恭敬道:“弟子顯定,拜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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