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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郅行明白這是在內層,自己行蹤被玄廷發現,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條了,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形下,是沒有翻盤的可能的。
眼下唯一可走之路就是投降了。不過這非是他臨時起意,也是他事先想好的退路,他又不是蠢人,哪會真的眼巴巴跑來送死?
他早就心中謀算好了,若是行事一切順利,那自不必說,可要是被天夏玄尊截住,那他就宣稱自己是特意前來歸附天夏的。
現在明顯是天夏勢大,上宸天和幽城隱隱有些撐不下去了,那他為什么還要跟著幽城這艘破船一起沉呢?趁著天夏還能接納的時候早點跳過來不好么?
只是眼下被追殺,他不識對方身份,故是不敢放棄抵抗,生怕對方為了戰功先把給自己給弄死,必須尋到一個機會,向張御這位玄廷守正表明態度。
此刻他觀想圖上眼目這一閃爍,立時窺見到了一絲畢明的破綻。當然,每一個修士在斗戰之時都有破綻,只看能否將之把握住,而這個破綻正是他現在能夠抓住的。
他心意一個指使,觀想圖上瞬間晃起一團迷霧,此迷霧聲色氣光俱全,更有無數大混沌中才有的晦亂道意一股涌現了出來。
畢明此刻為了追逐這個對手,加大了一定感察,并且他現在這個狀態,對外感應更是敏銳,而這些氣光聲色一下沖涌入心神之內,頓時令他難受無比,連氣息也是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金郅行抓到了機會,他并沒有著手反攻,而脫身而去,但他不往前走,反而是往張御這一處遁來,這一下就將畢明錯開在了身后。
畢明壓下不適之感后,冷眸看來,他認為金郅行的掙扎毫無用處,不論其人逃多遠,只要氣息還在他感察之內,振翅之間就可追上,只是他十分詫異對方的舉動,竟然不往外跑,而是往來路上去,莫非這是慌不擇路了?
金郅行遁光出去后,就見到一道宏大清光迎面而來,他連忙停下,收斂渾身心光,只是護持住自身,急聲高喊道:“可是張守正么?在下有一言要說。”
張御聞聽此言,又見他有放棄抵抗之勢,倒也不急著出手,散開身外遁光,在半空之中停下,道:“尊駕有何話?”
兩道華麗光芒一閃,朱鳳、畢明二人此刻分別站定在了金郅行身后兩側,牢牢盯緊了他。
金郅行頓覺如芒在背,只是到這一步,當真是將自身性命交托對面了,不過他面上維持著鎮定,打一個稽首,道:“張守正,在下金郅行,此回是自幽城而來,”他目光向后面撇了一下,道:“我有一些重要言語想要與張守正單獨一談,不知可否?”
畢明道人冷然道:“拙劣伎倆。”
金郅行無奈道:“在下此刻哪敢耍弄花招?”
張御略作思索,道:“我與這位金玄尊談一談,兩位且先回避。”
金郅行打一個稽首,道:“多謝張守正。”
畢明和朱鳳二人則是打一個稽首,退到了遠處,不過二人畢明仍是遠遠看著金郅行,萬一此人意圖做些什么,他們立刻就會上前動手。
朱鳳看著一副畢明如臨大敵的模樣,輕輕一笑,道:“道友不必如此戒備,此人既是從幽城出來的,那么威脅當是不大,他說是來投誠,那多半真是來投誠的。”
畢明方才聽朱鳳說起過幽城,說是此間人人將反逆之舉視若平常,所以他對幽城之事只當笑話來看,可沒想到現在便就見識到了,他有些不可思議道:“未曾想外層真有這等勢力存在?”
朱鳳幽幽道:“其實此事并不是奇怪,只不過是幽城之人只顧己利罷了,當初我們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若是那一位立下幽城的大能早百年出走,說不定此刻我輩也在幽城之中了。”
畢明心頭一震,但是一想,也不得不承認朱鳳說得十分有道理,。
眾道加入幽城的初衷,求的就是無有拘束,那么可以預見,外壓一來,各人必然是只顧自身,而是不會去管他人的,所以此輩無論出何等選擇那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他也是留意到了另一件事,那金郅行對張御的恭敬雖有一半做出來的,但能看出,其中敬畏并不是假的,這說明張御對于外層修道人威懾力確實不小,他暗忖道:“方才朱道友所言,看去并沒有太過夸大。”
張御待朱鳳、畢明二人退遠之后,便道:“金玄尊想說什么?”
金郅行竭力做出一副誠懇的態度,道:“張守正,在下這一次來內層,并非是來尋釁的,而是來向天夏投誠的。”
張御看他一眼,淡聲道:“是么?那尊駕方才見到我等,當是主動迎上來才是,可為何又要立刻逃遁呢?”
金郅行頓時露出了一副半真半假的尷尬之色,道:“不瞞守正,金某這也是習慣使然了,逃了之后想明白,金某與貴方其實并非敵對……”
他道:“在下知道空口無憑,故顯誠意,故愿意向張守正獻上一物。”
按照他本來的計劃,一旦倒向天夏,那么就獻上自己幽城所在位置,還有一些其余幽城的所在。
奈何這回他是背叛幽城逃出的,那么這些幽城所在定然會隨之做出改變的,幽城就算再爛,好歹也是一個大勢力,是不會在這種生死攸關的事上有所遲疑的。
但好在他還有另一個籌碼。
他道:“在下因為研修大道渾章,所以曾得幽城主事顯定道人賜下一枚章印,此印乃是傳說之中的大道六印之一的目印殘印。”
張御聽到此處,心中不由微動。
金郅行繼續道:“在下得此印后,便得其囑咐,一直在設法找尋通往內層的入口,后來倚仗此印也果真尋到了一處入口。
只是在下雖然身在幽城,可向來心慕天夏,故是這一次未曾上稟,而是趁著這個機會棄了幽城,渡入內層來此投奔天夏。”
說到這里,他抬頭言道:“在下愿意把這一枚目印殘印獻給張守正!”
張御看他幾眼,道:“尊駕明明可以留著此印,你不說誰也不知,卻為何愿意獻了出來呢?”
金郅行心道當然是因為我被你們堵住了,為了證明自己是真心的,唯有交出此印才顯得有誠意啊,當然他嘴上不能這么說。
他恭敬道:“在下修煉渾章,不免沾染了大混沌,而似因此之故,每回動用此印,都是消耗過度元氣,實在不合在下之用,心中思忖著,恐怕唯有真正玄法玄修,方得能駕馭此印。
而在下聞知,如今天夏玄修之中,唯有張守正才是真正以玄法成道之人,故是情愿將此印獻上,同時也能讓此印用于正途。”
說著,他伸手從袖中拿出一枚光潤無暇的托玉,并將自己那一枚目印殘印拓入其中,隨后往上一遞。
張御目光落下,此物自手中飄出,來至他面前,他伸手上去一拿,只是這拓玉入手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其中有一印主動來投,他心念一轉,卻也未曾拒絕,而后他往大道玄章之中望去,便見此印已然印入了進來,并列在言印之側。
而與此同時,金郅行忽感自身好像少缺了什么,他也是暗暗喚出了大道渾章,往里觀望。
見目印仍是好端端的在那里,心中不由一喜,可再是一查,卻又一陣失望。
他雖然仍是保有“目印”,但那只是自己理解目印的那一部分,那真正的大道之印在他自愿交托出去的那一刻,便已然離他而去了。
大道之印好比就是大道之觸角,道印在身,則修士可循此觸角進而窺視大道,道印若失,自己所悟所得雖還在,可卻再也無有了那登道之梯了。
他心中安慰了自己一下,反正此印也不可能真正為自己所用,而以此印換來進身之階,也說不上是吃虧。
張御此刻感應了一下,此印給他的感覺與言印相類似,但相對卻是淺弱了許多,若把目前他此刻所掌握的言印比作一座湖泊,那么這言印也就是一個稍微大點的池子罷了。
不過現在因為他還沒有把神元渡入進去,所以也還不知道這枚目印具體有何效用。
金郅行這時又道:“張守正,這里還有一事,在下之所以往此處來,那是因為這里附近就疑似有另一枚目印殘印存在。”
他感嘆了一聲,道:“金某本來是想尋得此印之后,再來投奔天夏的,所以才往此處來,不想在這里撞上了守正,想來是天意如此了。”
他早便想好了,要么不說,既然說了,那就將事情全部交代出來。
再說張御若是得了這枚殘印,也一樣是能看到這一枚殘印所在的,那與其事后尋來知他有意隱瞞,那他還不如提前一步先說了,這還更容易取信人。
張御微覺意外,道:“哦?還有一枚殘印在此么?不知此印何在?”
金郅行忙道:“根據在下所觀,這枚殘印當就落在守正三位方才所處地之上,此前在下看了幾次,絕然不會看錯的。”